在王纯的阻挠下,许多人并不愿意走进蒲江指定的土屋。
他们都认为屋子里死了两个人,是已经被怪物盯上了,如果现在按照蒲江的示意进去,那就是必死无疑。
王纯见大多数人都站在自己这边,不由得意一笑:“那两个女的死了,你也活不长,要是识相一点,就把能保命符咒全都交出来!”
她提高了声音:“你不是说自己是国家部门的人吗,你保护我们天经地义!”
刘常瞪大了眼睛:“凭什么全都给你啊,你不要欺人太甚!”他虽然不赞成蒲江之前阻拦那些抬棺材的人的行为,但也觉得王纯说的话不对。
王纯没有搭理他,“一个小喽啰,我跟你说话了吗?”
刘常:“你!”
蒲江一只手拦住刘常,看向其余人的目光沉重又严肃。
其余人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无端安静下来。
蒲江这才直视王纯的眼睛。
他之前为了安抚这些人,尽量让自己显得亲切好说话一些,但他却忘了,人这种生物,永远只会臣服于强者,一旦失去了管理众人的领头羊,就会乱成一盘散沙,任人三言两语挑拨便溃不成军。
现在他庄严起来,那种军人身上爆发出来的杀伐之气,就看的王纯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就算给你们符咒,有人会用吗?”蒲江厉声道,“说不定只会死的更快!”
王纯嘴唇蠕动一番,没能在蒲江威严的气势里说出话来。
蒲江环视一圈:“还是那句话,不想死的就听我的,你要是一心求死,那我也随你去。”
众人对视一番,不少人还是选择了主动走进土屋。
剩下的人左右看看,也纷纷跟了上去。
王纯死死咬着嘴唇,眼睛里的红血丝看起来更加骇人了,但她最后还是抬起脚,也朝土屋的方向走过去。
蒲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回了屋子里。
刘常嗤笑一声,催促道:“走快点,再不快一点我要关门了。”
王纯死死瞪他一眼,加快速度进了屋子。
一群人挤在狭小的土屋内。
蒲江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压缩饼干,分给每一个人,包括王纯。
这是他的素养,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他们在屋子里待了整整一天,村子里除了一次比一次大声的诡异童谣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一些人开始抱怨,连刘常都忍不住问道,“蒲大哥,你为什么非要让我们待在这个屋子里呀,这么多人,热就不说了,味儿还大。”
蒲江示意他往房梁上看。
一枚晶莹剔透的血色玉坠安静的挂在上面。
“那是青梧留下的,她还特意让那个妇人提醒了我们,只要我们待在有血玉庇佑的屋子里,所有诡物都无法进来。”
蒲江现在闭上眼,都能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妇人的脚步堪堪停在土屋门口,她的动作行为提示的非常之隐晦,如果不是蒲江灵光一现,可能还想不到青梧居然在这么隐蔽的地方留下一块血玉。
刘常还是不解:“可是我们会有什么危险呢,我们过去的几天,死人都是在晚上死,白天一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蒲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为何,只是单纯的相信青梧而已。既然青梧让妇人过来提醒剩下的人,那妇人说出的话就非常值得人深思了。
她说:“比起担心她,你更应该担心你自己。”
屋子里抱怨声愈来愈大,那些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童谣声让人觉得心情十分烦躁。
刘常疯狂的抓着头发:“那个血玉是青梧做的?她很厉害吗?”
蒲江说:“我也不知道,但她应该是很厉害的,所以我才不相信她会死……”
太阳快要落山了。
土屋周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蒲江立刻警惕的站起来,从土屋的窗户向外看去。
地平线之上,悬着一轮咸蛋黄色的落日,在灰黄的色调下显得模糊而不真实,然从麦田过来的那条道路上,突兀的冒出一个头颅来,紧接着,冒出的头颅越来越多。
那些东西长着与人类相似的身体,却是在地面上迅速的爬行,身上全是麦田里棕褐色的泥土。它们用贪婪的目光四处寻找着,鼻子像狗一样深嗅,口水从满是獠牙的嘴里淌出,一滴滴落在地面。
蒲江被这一幕震在了原地,脑海里莫名想起青梧之前一直在说的一句话:“麦子就要熟了。”
他突然懂得了什么。
所以,当麦子熟了,它们的养料就暂时得到了喘息,妇人带过去的食物是远远不够的,这些养料还需要补充更多的营养,以便作为下一轮麦子生长的养料。
麦子成熟了,它们也被榨干了,实在是太饿了,急切的需要补充营养。
而现在这里,这些诡物要寻找的更多的营养,大概就是它们这些人……
蒲江猛地从窗户边退开,回头沉声道:“安静,全都安静,从现在开始,不要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
王纯走近窗边,看见了村道上的场景,即将说出口的讽刺顿住了,转而不可置信的捂住嘴,两腿一软差点直接坐在地上。
其他人看见王纯都如此害怕,立刻止住了声音,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许多。
蒲江努力安慰着众人:“放心,只要有血玉在,我们所有人都会安全的。”
“那如果血玉不在了呢?”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蒲江立刻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刘常正站在房梁下方,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王纯压着声音尖叫:“刘常,你想干什么?!”
蒲江立刻扑过去想要阻止。
但刘常已经将血玉从房梁上扯下,用力砸在坚硬的窗台上。
“看啊,”刘常的眼睛以一种诡异的大小睁着,裂开的唇角顺着脸颊向耳根蔓延,“现在,血玉不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