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说着,自己摸摸裤兜,从里面又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黄符,咬开碳素笔的笔帽,就这么在地上开始画符。大裤衩还因为他弯腰,往后挪了一截,让人不忍直视。苏云绕:“……”是她太久不下山的缘故吗,这世界好魔幻,现在的天师都已经可以这样画符了?朱砂呢?狼毫笔呢?紫檀木聚灵小案桌呢!还有你,苏云檐!居然真的蹲在那用息土搓丸子!苏云檐听话的搓好三个丸子,看到自家大姐眼睛冒火,糯叽叽地缩了缩,“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白老夫人一个老太太都这么可怜了,他怎么好意思拒绝。白知徒聚精会神地写好七张生息符,然后把自己从山上带下来的小木盒打开,旁边准备好一盆清水,咬开自己的手指,往里面滴了两滴血液。嫣红色在水波中荡漾,散发出铁锈味道,苏云绕眉心紧蹙,她好像还在铁锈味中闻到了草木清香。苏云檐就傻很多了,他什么都闻不到,只看到白知徒在流血,连忙找来创可贴,给他贴上。“自残很有感觉吗?”他瞪了白知徒一眼。白知徒捻了捻手指上的卡通图案创可贴,没说话。第一次被人贴创可贴,感觉好新奇。万事俱备,白知徒在老太太食指上割开一个小口子,把息土小丸子绕着她的手指放了一圈,手下接着水盆。片刻之后,老太太的手臂开始起伏,一个细小的东西好像在血液中蜿蜒,急不可待地朝着伤口处奔去。白知徒抓住时机,在它钻到指尖的时候,用上十分力气,狠狠掐断它的退路,用灵力把东西逼出来。苏云檐和苏云绕都凑过来看,水盆里的东西,赫然是一条细细小小的蛇类蛊虫,似蛇非蛇,似虫非虫,头上还有两根触须。苏云绕看着蛊虫,“夺命蛊。这东西不是只在南方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知道这东西?”白知徒把东西逼出来后,白老夫人呼吸开始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归西,他连忙把自己的符全部贴到她的七窍上,补充她这段时日失去的生气。好好一个老太太被贴得像个僵尸,苏云檐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这么笑不太道德,赶紧收敛。虽然模样不好看,但白知徒的灵符是真的很管用,老太太的脸色已经开始逐渐红润,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苏醒,至于身体亏损的元气,日后多吃点好的补回来就行。苏云绕:“在南方有一条山脉,山脉另一侧有一个族群,不知道祖上是做什么的,但是每个人都擅用蛊,他们常年住在那里,不和世人接触。从没听说他们出现在内陆过。”白知徒点点头,正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是林知行。林知行:“白大师,我刚得到内部消息,白家发现白老夫人不见了,现在已经乱了套了。”白知徒看着神色平静缓和的白老夫人,“老太太现在在我这里,你们要是下午过来的话,估计能和清醒的她对话。”“真的?!”林知行的声音很惊讶,白知徒能听见林知行好像在叫谁,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后,另一边通话的人换了一个人。林老夫人苍老但沉稳的声音透过手机,“白大师,辛苦你了,下午我和知行要再叨扰片刻。”白知徒看向苏云檐,问他意见,苏云檐哪有什么意见,连连点头。见苏云檐这个房东同意了,白知徒这才答应,“行啊,那你们下午过来吧。”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呀~~第16章 蛊虫被引出来后,白老夫人就彻底陷入了昏迷,不过气色比之前看着好太多。那条小小的蛊虫被白知徒扔到带着鲜血的水里,正在水里扑腾,诡异的蓝绿花色和形状,令人生厌。苏云绕虽然是狐妖,但也讨厌这种丑陋的虫子,更何况还带毒,她如临大敌地看着蛊虫,“这个……你要怎么处理?”白知徒徒手把蛊虫夹起来,任由蛊虫盘绕他的指尖,“先养着吧。以后说不定有用呢。”然后无情地甩到小木盒里,上锁。“就这样?”苏云绕惊了。“不然呢?”白知徒疑惑,“难不成再给它买个宝箱或者水晶棺?”“……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苏云绕解释道,“你不怕它跑出来吗?”白知徒献宝似的举起小木盒,“不怕,这个是我从山上带下来的,里面写满了符文,特别好用。”苏云檐还是第一次直面看到这个白知徒用了很多次的小木盒,不,小木箱。之前那个百年佛珠也是被白知徒这样放到箱子里,苏云檐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盒子,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符文。苏云绕就识货多了,她咽咽口水,“是……无名道人的锁灵箱?”不错,龙纹红木,实心金锁,还有那一层浓郁的灵气,这就是无名道人的锁灵箱,听说里面一共有九层内里,每一层都有无名道人亲手写下的符文,可以锁住一切东西。白知徒挠挠头,“你们怎么都知道老道士,他这么出名吗?”在他印象里,老道士就是个不学无术,整天拿着一个大佛尘逼他学习的糟老头子,还喜欢霸占电视看女团节目,甚至还给里面的小姑娘投票!苏云檐对无名道人一知半解,苏云绕可知道,无名道人左手木剑,右手佛尘,半面慈悲半面超度。无名道人不知年岁,不知来历,他出名的时候,刚好是苏云绕懂事的时候,她几乎是听着无名道人的事迹长大的,虽然后来无名道人直接隐居无名山,小辈们逐渐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但他们狐族还是对这个人有印象的。毕竟当年是他凭一人之力,救下了整个玉泽山的狐狸。苏云绕刚想说无名道人在整个妖族都如雷贯耳,但突然想起来眼前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而且白知徒作为无名道人的徒弟都不知道自己师父的身份,她作为一个外人,更不能捅破这件事,只能暂时打哈哈跳过这个话题。白老夫人一直安静的躺着,白知徒无事可做,干脆陪在旁边。一个中午过去,白老夫人渐渐有了微小的动作,白知徒算了算时间,撕下她身上的符,又给人喂了两口带着他精血的水。他从小被老道士泡药浴喂中药,血管里流得不是血,是药汁,不仅能效大,还带着一点草木清香,几滴血就能压制大部分邪祟。不过这个不能多用,白知徒本身就身带先天缺陷,用多了会加速虚弱,要不是白老夫人和他有一些因果关系,他也不会这么做。或许是血的作用,白老夫人的眼皮终于有了动静,在白知徒的注视下慢慢睁开。白知徒以为白老夫人苏醒后第一句话可能是震惊,也可能是害怕,但他没想到白老夫人开口第一句竟然是“小道士啊,我儿子真的出、出轨了,咳咳……而且这不孝子还想害我!”白知徒:“……”一句话又把他拉回到刚下山的那天,炎热夏天,燥热阿婆,还有那句“小小年纪,真不会说话”。他摸摸鼻子,“阿婆,早说了你家要出人命的。你看看,你现在出事了吧。”白老夫人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小小年纪,果然不会说话。下午三点,林知行和林老夫人如约而至。跺一跺脚整个青禾市都要震三分的林家老夫人和白家老夫人,就这么齐聚在苏云檐不过百坪的小公寓里。林老夫人穿着烫金中式盘扣老褂,手里还有一串佛珠,虽然已经迈入知天命的年纪,依然威严不减,皱纹里都写满了得体和优雅。白老夫人因为遭逢大难,气色和林老夫人相比差了许多,但她静静坐在轮椅上,手里抱着一条小毯子,即使脸色苍白,也挡不住周身的气势。林知行这个青禾市公子哥里第一梯队的世家公子,都在两位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低着头不敢大喘气,更别说其他人了。苏云檐悄悄趴在白知徒耳边,“这两个老太太太有气势了,我感觉我家都蓬荜生辉了。”白知徒也跟着他说悄悄话,“那我来你家有没有蓬荜生辉。”“……”苏云檐看了一眼白知徒堪比吉祥物的大裤衩和拖鞋,决定这件事解决以后就带他去买衣服。林老夫人捻着佛珠,“白秀,你受苦了。”白老夫人摇摇头,平静的脸上透着一抹苍白,“幸亏有你,老姐姐,虽然我受了点罪,但好歹捡回一条命。”她苦笑,“两个多月前,我明明在白大师这里算到了我的命,可我没信,人啊,有时候不得不信命。”两个月前,那不正好是他捡到白知徒的时间吗?苏云檐眨眨眼,“老夫人,你两个月前就认识他啦?”不是他嘲笑白知徒,两个月前,白知徒穿得比现在看起来还不靠谱,白老夫人两个月前居然就找他算过命,难道这人身上真有什么他看不见的大师气质?白知徒握拳抵唇,假咳,“咳咳。我那个时候刚下山,就在山脚摆了个摊,然后碰到了阿婆。”“是啊。”白老夫人想到那天的情景,笑得慈爱,“我当时还生气呢,觉得这小道士一句话都不会说。”“当时是怎么说得来着?说我儿子出轨,找了个小三,而且那小三觊觎我们家已久,还说我们家会出人命。”“但我没信啊,我儿子虽然不是很优秀的人,但他也不会做败坏道德的事情,怎么会出轨呢?”“结果……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半生拼搏,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白老夫人说着说着,开始猛烈的咳嗽。林知行非常有眼色的给白老夫人递上水杯,白老夫人喝了两口,开始讲述整件事。白老夫人名叫白秀,出身也是豪门,从小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和自己老公相亲认识的,但是非常投缘。两个人都喜欢打拼事业,所以一直没要孩子,后来事业稳定后,白老夫人有了第一个孩子,结果老公不幸因病去世,整个白家就交到了白老夫人手里,白老夫人一边要掌管偌大企业,一边还要教导孩子,忙得分身乏术。更何况还缺失了父亲这一角色,这就导致白盛从小非常叛逆,学习成绩也一般。“虽然白盛不听话,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他到底是我的孩子,从不会做突破道德底线的事情。”白老夫人感慨道,“而且他和我儿媳妇是自由恋爱,两个人感情一直很好,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比以前更暴躁,更无知,甚至疯狂的迷恋各种女人,却对他的老婆敬而远之,哪怕儿媳妇已经怀了他的孩子。”白老夫人接着道:“我对家里的事感到烦心,就去爬山散散心,就遇到了白大师。他给我算了一卦,但我没信,只带着他给我的一个玻璃珠回家。”再后来,白盛更是喜欢上一个叫阿娜依的女人,每天只知道和阿娜依在一起,对家里不闻不问,不管老夫人用什么办法,都阻挡不了白盛,甚至公然和阿娜依去酒店,被老夫人抓了个正着。面对老夫人的质问,白盛更是叛逆,直接把阿娜依带回了家。到最后,儿媳妇大着肚子回娘家,家里的气氛也一天比一天奇怪。老夫人本以为阿娜依是攀附富贵,很好打发,结果是她自己被阿娜依打发了,家里的人都不再听她的,仿佛阿娜依才是白家的主人一般。这让老夫人惶恐不已。某一天晚上,阿娜依来到她房间,递给她一杯茶,说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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