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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1日,星期五,上午班会,公布实习分配方案。
实习分配,80%接近于毕业分配。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来的学生基本上都去哪里的学校,少数发生变化的人多半是取得了人生某方面的进步。
什么叫某方面的进步?
陈文有一个比他们高了几届的师兄,来自另一个小城市,读书期间谈了个恋爱,女孩子是出版系统一个头头的千金。
师兄毕业后没有到学校当小学老师,而是顺利进入了出版系统,两年后结婚,据说现在平步青云,经常被师专领导邀请。教材这种事,直接被出版系统卡着。
陈文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们聊过这事,有人说那个师兄在择偶时的有点功利心,陈文的说辞是只要人家找到了真爱就行,你们瞎琢磨什么劲!
开班会前,等待的时候,陈文坐在座位上想心事。陈文觉得,在自己前世里,这个教室里的每一个人后来都比自己活得好。
陈文感到庆幸,重生以来,自己正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情况前进,只要把前世那些悲惨经历给扭转了,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人!
类似这种事,2018年一部著名反腐电视剧里有有过类似桥段,个中滋味就看当事人自己怎么去对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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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这是我们本学期第一次班会,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我就不给你们拜晚年啦,下面请班长把实习分配通知书发给大家。”班主任开口发言了,居然还带着一点小幽默,与他以前的风格有些不一样,陈文挺喜欢。
陈文拿到自己的通知书,毫无悬念写着“铁路二小”和报到时间,2月24日,也就是下周一上午上班时间。
陈文环顾四周,发现大家情绪都挺淡定,看来每个人都早已提前知晓了自己的方向。
班主任又发表了一通深情的演讲,陈文觉得自己挺受感动。
随后班长登台,提议今晚吃散伙饭的,问每人10块钱行不行。大家说没问题。
散会后,陈文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开学校,他要立刻去找纪叔叔,实施心目中的“坦白计划”。
“陈文同学,等一等。”徐晓茜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哎,我怎么感觉,我走到哪儿都能遇到你!”陈文说道。
“我也这么感觉,跟冤家路窄似得。”徐晓茜说道,“你上哪儿去,晚上还要吃散伙饭。”
“出去办点事,下午就回来,误不了聚餐。”陈文说道。
“正好,我回家一趟,你捎我一段。”也不等陈文回答,徐晓茜直接跟着走。
其实徐晓茜并没有回家一趟的需求,她在学校里远远看见陈文推着自行车,不由自主地跑上前搭讪,又鬼使神差地骗陈文骑车载着送她回家。
就目前的心态而言,徐晓茜并不是想倒追陈文,而是这种说走就走的行动,让她感到特别来劲。
活了19年,徐晓茜的每一步都是在父母的安排下走的,考师专是父母托人递的信件,就连师专的寝室也是父母托人挑的,甚至徐晓茜睡了一年半的上铺都是父母悄悄找了班主任,提前敲定的,理由是上铺干净,下铺总会有人一屁股坐上去。
不可否认徐晓茜父母在给女儿挑上铺这件事上是对的,但这种包办女儿人生所有事情的做法,让徐晓茜越来越反感,她现在反抗力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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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线方向大致顺路,陈文把徐晓茜送到家,奔赴铁路局。
恰好又是饭点。
对于陈文连续第二天来到铁路局,纪叔叔在表示了一点小惊讶之后,高兴地带陈文又吃了一顿食堂。
回到办公室,正好是午休时间,陈文先把实习通知书交给纪叔叔,随后开始汇报“坦白讲话”。
陈文首先感谢纪叔叔对自己的照顾,同时他表达了对自己父母多年来的敬意。话锋一转,陈文说自己一直被溺爱,一直被包办所有事情,自从18岁生日以来他想了很多,未来的人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文说,一想到自己未来一辈子要在铁路二小度过余生,娶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学历和工作条件的女人做老婆了此残生,他就觉得了无生趣,18岁看到了80岁的生活状态。
陈文表示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他想改变人生,他想走一条更宽的路,他决定回到校园,去考大学。
陈文忽悠说他联系了一家沪市的补习学校,学费和生活费他自己完全可以负担,他要在那里补习高中课程,争取参加明年也就是1993年的高考,如果考上一本,哪怕是二本,也比自己这个师专中专文凭要强。
陈文还说,自己的初中同学,很多人正在读高二,也就是明年参加高考,自己实际上是追随他们的脚步,努力达到同步。
接下来陈文说了个实话,为了筹措赴沪市读补习班的钱,自己已经卖掉了铁路二小的编制指标,价格一万五,买家是铁路二小的临时教师张建军。
陈文希望纪叔叔能够同意并且支持自己的选择,拜托纪叔叔能够向陈文父母转达他的选择意愿,陈文不想直接跟父母谈这个问题,因为说不过他们。
陈文说,即便纪叔叔不同意,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实施自己的计划,但是他希望得到纪叔叔的支持,因为这能给陈文带来强大的精神动力。
最后,陈文深深鞠了一躬,说希望纪叔叔能够帮忙,说通铁路二小的林副校长,把陈文的编制转给张建军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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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陈文的长篇讲述,纪叔叔好半天没说话。
对于陈文,纪叔叔是很喜欢的,他看着这个孩子从小长大。虽然陈文考试成绩一般,但从小善良机灵,而且是老朋友的孩子,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对于一年半之前陈文考中专这件事,纪叔叔其实是反对的。无奈这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人家父母做的选择,纪叔叔哪有资格说反对。
在陈文小时候,两家人的长辈还开过玩笑,说要结娃娃亲。但自从陈文爸妈放弃高中、把儿子迫进中专之后,纪叔叔的爱人高阿姨就再也不提撮合纪芸和陈文的事了。笑话,我们家纪芸是要靠重点大学的!
今天听完陈文的讲述,纪叔叔在心里写了一个大大的“赞”!
虽然陈文放弃了铁路二小的铁饭碗,但是这个饭碗的含金量,在纪叔叔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如果陈文能够考上大学,那么前途将可以拥有更多选择。不一定绝对是光明的,但是选择的机会一定更多。
陈文缜密的思维让纪叔叔赞叹,一个刚刚18岁的孩子,居然有如此过人的想法和思路,而且有远大的志向和明确的目标,他还为此付诸了实施,这太让人高兴了。纪叔叔不由得想,自己那个女儿纪芸,将来到了这个年龄,能不能也这样优秀。
至于陈文没和自己打招呼、自作主张卖掉编制这件事,纪叔叔认为陈文做得漂亮!这就是先斩后奏啊,戏文里怎么唱来着,包青天铡掉皇亲国戚,不过如此啊!
纪叔叔把自己的这些想法,毫无保留地说给了陈文听。陈文已经做好了挨批的准备,没想到纪叔叔如此支持自己,陈文大声说谢谢纪叔叔,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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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两人商量了一下后续的事情该怎么去做。
纪叔叔建议,下周一陈文还是按部就班去铁路二小报到。纪叔叔说,你先去学校报到,把位置占住,回头再转让给别人,你不去占住,这个名额就不由你做主了。
纪叔叔表示,我会尽快约一下那个机修厂的邹厂长,后续办事,还要花一点钱,这个钱必须不能让陈文负担。
陈文问具体办什么事,要花多少钱?
纪叔叔说,这跟你没关系,姓邹的懂的,你别管了。
最后,纪叔叔说,把姓邹的牵住,我再去找一下老林,这事就能成了。
陈文没问需要多久,他知道纪叔叔既然答应出手帮忙,那就一定不会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