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的朝阳洒向大地,给整个充满古韵的应天府城披上了一层金辉色戎装,显得格外的庄重威严。
汉王府邸内的庭院之中,朱高煦斜靠在软榻之上,翻动着手中的书籍,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轻声低语。
嗒嗒嗒.
就在这时,老何迈着大步从庭院门口走了进来,见着斜靠在软榻之上的朱高煦躬了躬身子行礼道:
“参见王爷。”
低头看着手中书籍的朱高煦搭了搭眼皮,轻声道:
“何事?”
老何神情一肃,瞳孔之中的双眸缩了缩,沉声道:
“启禀王爷。”
“看来事情真的如您所预料的那般一样。”
“之前当街被调戏的那名少女来了,正在门外求见。”
“说想要当面感谢您的恩德、仁慈。”
“我还以为你多能忍呢?”
“我倒想要看看,她究竟葫芦是卖的什么药,又能够玩出什么新的样来。”
听着耳边传来如夜莺般稚嫩的声音,朱高煦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半眯着双眸打量了其一眼,冲其挥了挥手,道:
之后,他大步流星的往外面走去。
“倘若是此事的话,还得让你在耐心的等候上一些时日,倒不是我偏颇谁,而是剩下的两名倭国人如今于朝廷还有用处。”
“王王爷。”
原本白皙稚嫩的额头之上,瞬间变的一片了映红之色,亦有着丝丝鲜血流淌出来,配上其一张稚嫩的脸颊给人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样子。
“放心本王一口唾沫一个钉,答应了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在本王这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方才本王听说,你前来找本王有事?”
“民女良语,参见汉王爷!”
“哎”
什么意思?
眼前这位汉王爷,为何会是如此作态?
怎么跟之前从别人口中所了解到的,完全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不是都说他嚣张跋扈,是一個自以为是、自高自大的臭丘八吗?
“可是因剩下的那两名倭国人的缘故?”
此言一出。
倘若不是亲眼见过,那日眼前少女行事的狠辣,背后听人谈论起的话,怕是做梦都不敢相信其说的是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老何微微欠了欠身子,行了一礼道:
听了这话,原本斜靠在软榻之上,屏气凝神端详着手中书籍的朱高煦神情微微一怔,猛然身子一下坐直了起来,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低声喃喃道:
少女身形突然一抖,刚刚站起来的身子,立马再次跪拜了下去,言语中尽显惶恐之意,叩首道:
“何奈.终究还是本王来的太晚,倘若能够早来上些许时候,怕是不至于酿成这般惨剧。”
“开始主动出击了。”
“行了,起来吧!”
“您误会了。”
说着,她重重的再次叩首磕起了好几个响头。
过了片刻,在老何的带领之下,少女跟着其身后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届时等朝廷这边用完了,本王自然会派人通知你。”
“且你们父女本就是我大明子民,本王身为大明王爷,见到如此不公、天怒人怨之事,为你们主持公道乃是本王的分内之事。”
说到这里,朱高煦脸上尽是愁容、惋惜之意,深深的一声长叹,言语中带着丝丝歉意,道:
“今日冒昧前来打扰王爷,就是想要当面郑重的向王爷您说声感谢。”
“本王知道了,将她给带进来吧!”
“民女自然是相信王爷,如若不然的话,民女也不可能亲手为父亲报仇雪恨。”
“这些终于忍不住了啊!”
“起来说话吧!”
“此次民女前来府中叨扰,主要是那是驿站之外,民女因父亲身死,着急为父亲办丧事、走的太过于着急,未能好好的谢谢王爷为我两父女作主恩。”
见状,朱高煦冲其挥了挥手,眼中玩味的笑意一闪而过,轻声喝止道:
“不过此次,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有意思.有意思,看来又有一出好戏要上演了。”
见着斜靠在软榻之上,不时翻动着书籍的朱高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随即没有丝毫的犹豫,老老实实的跪拜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听了这话,跪在地上的少女见着眼前之人这副模样,神情微微一怔,瞳孔之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诺!”
短暂的愣神了片刻,朱高煦笑了笑,冲其挥了挥手道:
“行!”
为何会这般,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眼前的情况,哪里是一个臭丘八、嚣张跋扈、有勇无谋的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异常的神色虽然被她隐藏的很好,但就少女的人生阅历来说,比起朱高煦这样久经沙场的老狐狸,终究还是要逊色不少,在这般情绪闪过的一瞬间,被他给捕捉到。
不就是演习吗?
搞得像是谁不会一样。
短暂的愣神,少女回过神来连忙摆了摆手,言语略显焦急出声道:
“不不是”
“此事与王爷没有任何关系,都是那些倭国人的错。”
“王爷能够为民女作主,已经是民女三生修来的福气了。”
见状,朱高煦笑了笑,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冲其摆了摆手道:
“好了!”
“此事就此翻过.咱们都不说了。”
“对了本王之前貌似听下面归纳案件档案的官吏提起过,你从小一直与父亲相依为命。”
“如今发生了这般事情今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听了这话,少女心头瞬间一喜,之前她一直还在考虑如何开口,以什么样的突破口,才不会显得那般的突兀,让一切能够顺理成章。
结果眼前这位爷直接将话给递到了她的嘴巴里面来。
之后,她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皱着眉头做出一副思索的之意,慢慢的双眸之中亦是在不知不觉中腾升起阵阵水雾,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脸颊滴落,言语中略带着一丝哽咽,轻声应道:
“回回王爷。”
“民民女也不知道”
“之前父亲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就是家里的天,如今父亲离开了,民女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一些什么好。”
说着,她默默的将脑袋给埋得极低,声音瞬间变的犹如蚊子声一般,道:
“如若.如若王爷不嫌弃民女身份卑贱。”
“可否让民女在您的府中为奴为婢,给民女一个谋生的差事,亦可让民女能够报王爷的大恩大德。”
重头戏终于来了。
还以为伱能够忍到几时呢!
闻言,一丝冷意划过朱高煦的嘴角,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假意露出一丝思索之色,呵呵一笑道:
“咱们相识也算是一场缘分。”
“此事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王府可不比家里,有着太多太多的规矩,事情也是非常的多。”
“你确定能够吃的了这份苦吗?”
有戏!
少女没有丝毫的犹豫,又再次跪拜了下去,叩首道:
“请王爷放心。”
“民女自幼家贫,跟父亲什么苦都吃过,没那么娇贵。”
嗒嗒嗒.
就在朱高煦正欲说话回应之际,庭院之外传来一阵问好行礼之声,不多时赵王朱高燧大步流星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见着坐在软榻之上浅啄热茶的朱高煦,本欲打招呼说明来意之时。
恰巧瞥见了跪在地上的少女,一股熟悉之感瞬间涌上心头,短暂的愣神了片刻其脑海之中回忆起了少女的身份,神情不由的愣了愣,已到嘴边的言语,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赶忙改口为调侃之语:
“老二”
“你这什么情况,这娇滴滴的美人,你怎么忍心让别人跪在地上。”
说话的同时,他不由的冲朱高煦眨了眨眼睛,朱高煦亦是颌了颌首,两人瞬间秒懂对方的言下之意。
之后,朱高煦冲门口大喊了一声,道:
“来人!”
守候在门口的老何,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
“王爷有何吩咐?”
朱高煦伸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少女,亦是给其递去一个眼神,出声道:
“良语今后就是咱们府上的做活”
“你这边看着给她安排一下。”
听了这话,原本还担心留在汉王府之事,会不会因为赵王的到来生起什么变故的良语,在听着此番言语之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赶忙行礼道:
“谢谢王爷!”
“谢谢王爷成全,给民女一条谋生之路。”
之后,她也异常的识趣,站起身冲两人毕恭毕敬行了一礼之后,低垂着脑袋快步跟着老何一起退了出来。
待两人走远,坐在一旁悠然自得喝着茶的朱高燧,快速将手中的杯子给放了下来,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道:
“老二”
“她主动找上门的?”
对此,朱高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王双眸眯了眯,脸上闪过一丝的冷意,道:
“可以啊!”
“看来此事怕是被老二你给猜中了。”
“背后搞鬼的人,还真的很有可能就是‘白莲教’那群阴沟里的臭老鼠。”
“玩的够的,胆子也是真的够大的。”
“还真的敢来。”
“不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瞥了朱高煦一眼,笑呵呵的道:
“老二”
“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前有建文余孽前来府中给你送白帽子,这不刚刚将建文余孽的事情给处理好。”
“又钻出来一个白莲教,往你府上塞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莲教啊!”
“虽被定义为邪教,不过却是一个组织极为庞大,有些极多教众,且擅长蛊惑人心。”
“历史上大多的造反之中,都着它的身影在中间穿插。”
“啧啧…要是有了它的支持,那个位置…”
“嘿嘿…老二老实说又没有后悔,之前一五一十的给老头汇报?”
朱高煦:“……”
这混蛋,真的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还后悔?
拜托…他后悔个屁啊!
白莲教什么德行?
普天之下但凡有点实力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与这些人相谋,无疑是与虎谋皮。
说句直白点的话,真把白莲教与建文余孽两方人马放在一起,一定要选一方合作的话。
他必定丝毫不带犹豫的选择建文余孽,而非势力可能更加强大的白莲教。
原因无他。
白莲教太过于神秘了,相较于同一个什么的人合作,他更情愿与知根知底的人合作。
至少心里有底,踏实。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别太小瞧坐在宫里的永乐大帝。
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纸永远保不住火。
整个天下老头子的眼线可是一点都不少。
真要隐瞒私藏,与白莲教苟且在一起。
倘若被老头子给发现了,到那个时候所到来的狂风暴雨,可不是开玩笑的。
结果不一定是他能够承受的起的。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该说的说…
且谁又能保证,这些人会不会是老头子那老阴币的试探?
这些事,没有确切的答案,谁能够说的准?
沉默了片刻,朱高煦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老三,既然你如此热衷,感觉你都快眼红了。”
“要不我将她直接让给你,可好?”
“娇滴滴的大美人,背后还有着未知而庞大的势力。”
“人财两得,岂不快哉?”
听了这话,朱高燧顿时傻眼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意,连忙摆了摆手道:
“算了,算了…”
“这等福气,我可消受不起。”
“老二你可别害我…”
“还是你来…你来!”
见其这副模样,朱高煦一声冷哼,很是不屑的瞥了其一眼,倒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之纠缠,出声问道:
“老三说说吧!”
“你这今天来我府上,究竟是所谓何事?”
闻言朱高燧算是想起了自己的来意,讪讪地笑了笑,饶了饶头,赶忙开口应道:
“老头子有请.”
“让咱们三兄弟,前去御书房议事。”
“方才因眼前的事情差点忘记正事了,赶紧走一会去晚了怕是又要挨老头子一顿批判。”
言罢。
他伸手着急忙慌的拉着朱高煦快步往庭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