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此言一出,众人下意识一声惊呼。
一旁的朱高炽、朱瞻基父子,亦是被朱棣的举动给瞬间吓得魂不附体,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惊惧之意,担忧的目光不时看向朱高煦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长剑。
朱高煦听了回绕在自己耳边的言语,以及看了朱棣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直接愣在了当场,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被硬生生塞进手中,在烛火映照下泛着丝丝冷意的长剑和跪在不远处的太子爷、朱瞻基父子。
就眼前的长剑、太子爷父子两连多看它一眼,都不敢。
老家伙却是直接塞他手里。
特别是在配上朱棣那神情、动作、姿态。
要不是了解眼前的人,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知道他最忌讳什么。
还真的有可能信了他的鬼话。
“如今你又身具帝王命格,他们父子怕是更加将你视为眼中钉、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
就算真的砍杀了.太子之位能够是他的才有鬼。
“老混蛋.畜生啊!”
“要知道这么些年,你随我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可从来没见伱含糊过。”
“且他们父子一直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将你置于死地,背后.在我面前都说你坏话、使阴招这你都能忍?”
“真当他是傻子,还是蠢货?”
要是真的那么简单,真的那么容易,老头子真的有那么好心,还要等到现在?
且以朱高煦手中掌握的力量,想要不知不觉中干掉太子父子,真以为没机会,没实力吗?
“咱要是你.绝对先下手为强。”
这话问的,之前太祖皇帝在世的时候,老头子你对太子之位无比向往、几乎成了执念,为何不敢造次、不敢造反。
双手叉腰的朱棣半眯着双眸,看了看地上的长剑、又看了看低垂着脑袋汉王,似笑非笑道:
听着清脆的剑鸣之声,看着被扔在地上的长剑。
事虽心中这般想、这般吐槽,但话却不能够这般说,不然不就是明摆着告诉老头子他有造反异心吗?
沉默了片刻,朱高煦转头看了太子父子一眼,之后抬起头看向朱棣与之对视,脸上尽是苦笑、悲悯之意,摇了摇头道:
“爹!”
“但我们终究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短暂的愣神了片刻之后,朱高煦直接将握在手中的长剑给下意识的扔在了地上,心中更是大骂道:
“他人不仁、我不能不义。”
“倘若此事我说心中没一点不舒服,那就太假了,毕竟我也是凡人、有着七情六欲、有着喜怒哀乐。”
“你还犹豫个什么劲?”
朱高煦:“.”
“老二、二叔.”
“我不求万事称心如意、但求万事问心无愧就好。”
如此多离谱的事情,怪谁?
跪在一旁的朱高炽父子两人,皆是下意识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提起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心中不禁感慨:
“终究还是.下不去手,没有彻底的泯灭亲情和良心。”
是谁搞出来的?
“你怎么也跟他们两父子一般,成了一个怂包?”
“老二,怎么回事?”
“何故于如此。”
问题是不是不可以,不是杀不掉,而是不能。
上位者、且还是刚刚中年、造反上位的上位者,真的以为能够容忍弑兄的人为太子,真不怕他哪天弑父?
“坑儿子没个够啊!”
砍了太子爷、大侄子父子,太子之位就是他的?
我信了你的邪啊!
怕不是刀剑还没有挥出去,能不能伤到别人父子两说。
为何都必须等太祖去世了,且还吃猪食、与猪共寝、扮乞丐、狼狈不堪之后才敢动手?
真当他好忽悠、好骗是不?
你不就是鲜活的例子在前,他才不傻、不干蠢事。
‘哐当’
要知道历史上,李世民可是鲜活的例子摆在那里。
“怎么的现在却是怂了,不是说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爹给你兜底吗?”
信不信他但凡敢有半分逾越之举,老头子一声令下守卫在门口的禁卫军,顷刻之间就会冲进将他给拿下。
滚蛋
为老不尊的老不死的,亏心不亏心?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可能吗?
真当太子之位、储君之位是儿戏?
“能够杀还用老头子给他递剑武将那么多支持他的人,军中找不出刺客、培养不出死士?”
“还怕个什么劲?”
听了这话,所有人神情下意识一愣。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这些话可算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不过依旧板着老脸没有半分情绪波动隐藏的很好,呵呵一笑道:
“瞧瞧.咱们老朱家又出了一位圣人啊!”
“以德报怨、问心无愧。”
“说的真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太子爷,问道:
“老大这些话平时不是你经常挂在嘴边的吗?”
“怎么现在跑老二的嘴里去了。”
“听着感受如何?”
朱高炽:“.”
这话问的,不是妥妥的戳心窝子吗?
如此言语他倒是想说,还不是他这个蠢儿子的锅。
饶是他脸皮够厚,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也说不出口啊!
想着他心里那叫一个气‘啪’的一声,反手一个大逼斗奔着跪在一旁的儿子,胖乎乎的大脸之上满是尴尬,应道:
“爹”
“儿子知道错了.”
“您就.”
话音未落,言语就直接被跪在一旁的朱高煦给接了过去,沉声道:
“爹”
“您看之前我说的放逐之事,是不是可以.”
“恳请爹为儿子安排一下。”
“即刻,儿子就启程,前往云南接上家眷就离开。”
言罢。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目光皆是汇聚在朱棣身上,场中的气氛瞬间变的安静了起来。
感受着汇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朱棣瞳孔中的双眸不由缩了缩,脸上神情变幻莫测,脑海中思绪万千。
开疆拓土之君啊!
百分之百能够扩大,大明的版图、迎来盛世,开创不世之功。
让他就这样放其离开,从内心来说是真的不愿意,也舍不得啊!
问题是不放其离开,大明的皇位又只有一个,储君之位也已经立下了,且太子朱高炽身上也具有帝王命格。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如何能够容的下两个君王?
刹那之间朱棣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如何回答。
如何选择貌似都不尽如人意。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棣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半眯着双眸环视了眼前的众人一眼,目光最后定格在太子爷两父子身上,突然一声大喝道:
“老大、大孙..”
“方才老二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对此你们二人作何看法?”
闻言两人回过神来,下意识抬起头,彼此看了彼此一眼,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赶忙应道:
“一切旦凭爹、皇爷爷,您做主。”
“儿子、孙儿,皆无任何意见。”
如此问题,又再次抛给了到了朱棣面前。
站在一旁的朱高煦,听着朱棣如此言语,心中没来由的一咯噔、顿感不妙,止不住大呼道:
“完了、彻底完了。”
“按照这老混蛋.的性格,问出这样的话来。”
“他此次想要借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怕是又要泡汤了。”
“太不是东西了,都这样了,还不愿意放他离开。”
“难道就真的不怕,万一哪天祸起萧墙,手足相残、同室操戈吗?”
“这姚广孝、袁珙、袁忠彻三人,究竟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他到底身上背负着什么样的命格。”
“已经这般了,老头子都舍不得放他离开。”
“这老壁灯!”
想到这里,他作势就想要直接了当的问。
何奈他还未来得及开口。
站在中央双手叉腰的朱棣,半眯着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太子爷父子,沉声道:
“老大、大孙..”
“倘若老二不离开,那你们可否能够容得下他?”
“会不会飞鸟尽弹弓藏,拿老二开刀?”
“嗯?”
“会不会?”
“老老实实回答我!”
“说!”
言止于此。
二人如何能够不明白,朱棣的弦外之音?
跪在地上的太子爷两人,感受着打量在自己身上冷厉的目光、怒喝质问之声,两人不由一哆嗦,低头叩首无比郑重保证,道:
“爹皇爷爷,我等”
“我等绝对不会做出,此等违背人伦、道德、令人唾弃诟病之事来。”
“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恳请爹皇爷爷,明鉴!”
听闻这话,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尽是欣慰之意,转而看向另一边跪在地上的朱高煦,脸上尽是不舍、悲戚、疼惜之意,轻声道:
“老二啊!”
“就像你方才说的我们都是一家人。”
“驱逐.之类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你是爹的儿子,又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爹怎么舍得将你驱逐,让你自生自灭。”
“如此我岂不是枉为人父。”
“相隔四方、永不再聚首,哪里算的上是一家人。”
“难道.你舍得爹娘、舍得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吗?”
来了!
来了!
就知道要这样子。
见此情形,朱高煦一脸焦急,疯狂的摇头,直接张嘴就要说些什么。
不过朱棣压根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冲其摆了摆手,眼眶之中微微一丝泛红,伸手一把将还跪在地上的朱高煦给拉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
“不用说了!”
“爹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我们一大家子,舍不得爹娘。”
“当然你心中的担忧,爹也知道、亦懂,也明白你的孝心,对大明江山的高瞻远瞩,舍小家为大家。”
“方才老大、大孙,两人的保证,你也听到了。”
“他们不会容不下你,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和和睦睦的啊!”
“至于放逐.驱逐.之事,就不要说了。”
“伤感情!”
朱高煦:“?????”
哈?
我舍不得爹娘,舍不得一大家?
啊呸…呸呸…
拜托我巴不得逃离、离开这一大家好不?
还一家人个屁啊。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这哪里是舍不得我、明明就想要将我给栓死在大明这艘战船之上,让我给大明做牛做马的节奏。
老逼登真眼说瞎话,简直是脸都不要了。
伤感情?
就太子之位、天下共主这个位置上面,感情算什么东西?
古往今来各朝历代,同时操戈、父子相残、骨肉相离的事情还少吗?
你自己位置怎么来的,才多久的时间就忘的一干二净了吗?
我信了你的邪。
至于老大、大侄子的保证.有个屁用啊!
上位者的保证,那不就跟放屁一般,比拿钱让妓女说的“我爱你”三字还廉价。
远的别说,就说近的。
想当初建文帝削藩的时候,做出这样、那样的保证、许诺这样那样的好处,也没见你们一个人信啊!
该造反、该反抗、也没见你们一人含糊过啊!
为什么偏偏到他这里,就要让他相信太子爷、大侄子,这轻飘飘的承诺?
这不是妥妥把他当傻子忽悠。
不仅仅如此.还给他玩起了道德绑架来了。
艹!
简直无耻到了极点,恶心的人够呛、令人作呕。
看着地上的长剑、以及朱棣恶心的嘴脸,朱高煦要不是心里清楚,没办法在禁卫军进来之前,把眼前三人给全都杀光、清理了,如若不然的话他是真的想要暴起杀个痛快。
半响之后,朱高煦回过神来压下心中怒意、暴起的杀意,连连摆手,神情无比焦急,道:
“哎哎哎…”
“爹啊!”
“不行啊”
“我我我我还是.”
朱棣见其这番模样,脸上温和的笑意瞬间一敛,老脸瞬间变的无比阴沉,板着脸道:
“怎么不行?”
“老二,你什么意思?”
“你这是信不过老大、大孙、还是信不过我?”
听了这话,朱高煦顿时有些傻眼,脸上神情无比的腻歪,无语,心中腹诽道:
“这话真的不知道,怎么有脸问出来,说出口的。”
“你们三个人我都信不过好不好?”
“都不是什么好人,什么好东西。”
“好好好喜欢这样玩,这样搞是吧。”
“那咱们就骑驴唱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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