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纺瞥了瞥他,等着他的后话,“现在不出门。”
果然,贺琛一听不出门就亮了眼,立马道:“既不出门,那我可以休息吧?不知我住哪儿?”
苏纺笑了。
片刻中后,贺琛瞧着跟马厩面对面的小屋子傻了眼。
“苏姐姐,我住这里?”
屋里就一张桌子两条板凳,一张小床,普通的青花棉被,这条件瞧上去怎么都心塞啊。
“平葙刚铺的床,新被子,干净得很。”苏纺笑道。
贺琛垮了脸,不死心的打着商量道:“苏姐姐,我瞧咱们三楼上那么多的房间,就不能分出一小间给我?再不济,二楼的房间随便给我一间啊。”
“那上面啊……”苏纺幽幽道:“是给有功劳的人住的。”
功劳?
贺琛福至心灵,立马狗腿道:“不知苏姐姐有何事小弟去办?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犹豫!”
“听辛夷说,你轻功挺不错?”
轻功啊?
这可是他的强项!
想当初他们师兄姐弟各选一门师父的特技学,他因玄阴功学得皆不如师兄师姐包括小师弟,便选了这门特技——踏雪无痕,当时想的就是打不过人家没关系,跑得快就行!
当年学成之时,师父难得夸他,言这天下若论轻功,他绝对能排上第三了。
第一自然是师父,第二嘛,据说是师父的死对头,要不是师父当时发现他偷喝了他的藏酒,说不定能将他排在第二呢!
所以,师父老人家不在这里,谁敢跟他比轻功?这不是找死吗?
“凭苏姐姐吩咐,就是立马让我用轻功去北陵帝都给苏姐姐你买上一盒珍珑阁的胭脂,保管两天我就能回来。”
帝都珍珑阁的大名,即便是远在河西府,苏纺也是听说过的。
传闻珍珑阁几乎垄断了帝都的胭脂水粉生意,只要是家里有点家底的姑娘,皆只在珍珑阁买胭脂水粉,即便是尊贵如公主也都只用珍珑阁的胭脂。
可惜珍珑阁没有分店,只此一家,要想买,只能去帝都。
二舅母娘家资产颇丰,四表妹和八表妹独一份的皆用的佟家的商队从珍珑阁带回来的胭脂水粉,惹得其他几个表姐表妹格外的羡慕,也没少在她面前炫耀。
她又不是那等束在闺阁只懂绣花描红的小姑娘。
苏纺摇了摇头,“不用去帝都,你且帮我做一件事,做好了,三楼的房间随你挑。”
……
依旧被捆绑着的方青由胡一略微粗暴的喂下了一碗饭菜灌了大杯茶后,就被丢在了马厩里和大毛同住。
苏纺素来对大毛精心,马厩里每天都要清扫换枯草,因此,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味道,但听到大毛时而吭哧的声音,方青依旧觉得异常折磨。
尤其是那该死的药童竟将他面朝下的丢着,这格外扎人的枯草扫得他本就被凛冽的寒风吹得皲裂了的脸更加的刺痛。
他尽量努力的将脸侧着,起码让有一边脸可以好受点。
这个角度,他刚好可以看到对面开着门的屋子里坐在桌前烤着炭盆磕着瓜子抖着腿的少年。
就是他,刚才将无人理睬的他扛上楼去的。
这是个心善的少年。
方青如是想。
“这位公子。”他出声喊道。
许是声音小了些,又或者正好顶风被吹散了些,屋里的少年没有丝毫反应,方青不由得大声了些。
这下,那少年听到了,却只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抖着腿吃瓜子了!
方青:“……”
呵呵,说好的心善呢。
他想多了。
方青兀自绝望中,便看到一双牛皮短靴由远及近,直至眼前一指,近得他能清清楚楚看见那鞋面上干裂的泥巴交错的纹路。
嗯,这还是个不爱整洁的少年。
而且还有些贱兮兮的。
因为他看见少年蹲了下来,边磕着瓜子边问他:“这么绑着是什么感觉啊?舒服吗?”且瓜子皮还不小心吐到了他脸上。
方青不由翻了个白眼,“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不曾想,这小子还是个白痴。
他不过是讽刺他一句,这小子还当真丢了瓜子伸手来解他身上的绳子了。
“我还没被人绑过呢!想想就刺激,我且试试!”
方青用一种“这怕不是个傻子吧”的眼神默默的看着贺琛解了他手腕的绳子,而后试着往自己手上捆,够不上了还往前一送,颇为认真道:“我自己绑不了,你帮我绑上。”
除了解手外连捆了好几日的双手陡然被解开,方青竟还有些不适从,或许是被眼前这个傻子白痴一样的举动惊到了,愣了好半会儿,才伸手接了那绳子的一头,快速缠住了贺琛的双手,而后打了个死结。
被绑上了贺琛异常的兴奋,指了指方青的脚,催促道:“还有脚上的,快快解了给我绑上。”
此刻方青只觉得这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少年真是个傻子,还有些惋惜。
双手解了束缚,他一直没停止活动的脑子就更加活络了,闻言麻溜的解了自己脚上的绳子三两下就捆住了贺琛。
而后长辈般拍了拍贺琛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说兄弟啊,你这般傻行走江湖是要吃亏的呀!听我一句劝,哪天被人卖了之后千万不要帮人数钱,那样太没面子了。”
说着,他摇摇头觉得颇有些看不下去了,便起了身,将贺琛一把提起,换了个姿势,面朝下的丢在了枯草上。
“兄弟,多谢了啊!”
而后,四下看了看,飞快的跑向马厩不远处的后门,开了门兔子般蹿了出去。
在二楼某个窗后目睹贺琛以这种白痴的方式放了方青的苏纺,暗暗摇了摇头。
这么二,真的能行吗?
“麻烦陆大哥去解开他。”
全程看在眼中的陆锦绎抽了抽嘴角,转身,很快出现在马厩。
贺琛见了他,还一脸悠哉悠哉,“不用这般急,他那点能耐,我只用三成力就能轻松追上。”
陆锦绎已经不想跟这么白痴的人说话了,显然这位还觉得自己这个方法多么高明呢。
长得也挺傻,不然也骗不过那方青了。
双手双脚重新得了自由的贺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扭了扭胯,对陆锦绎说了声“告诉苏姐姐等我好消息啊”就脚尖一点,跃上了墙头而后只看得见一抹青色的虚影在一排房顶上眨眼消失不见。
二楼的苏纺瞧着,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回房间补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