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性格,从来不会贸然行事,虽然按钮就在面前,我还是借着一点昏暗的灯光,向上面瞧去。左边眉毛向上抬了抬,心想:差点就着了道。
我先按了一下最左边一个按钮,灯光变得柔和起来,五颜六色地旋转着,然后按了最右边的一个按钮,忽然,一阵响动,旁边的沙发垫竟咔咔一响,翻了起来。
果然,密室的入口,就在这里!我之所以能发现按钮的秘密,无非是因为上面也落了许多灰。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左边和右边的按钮上都有手指按过的痕迹。但是左边的痕迹较明显些,右边的痕迹则黯淡得多。道理很简单,你用干净的手指先去按左边的按钮时,擦下来的灰尘定然多些,然后你再用沾着灰尘的手指去按右边的按钮,摩擦力变小,沾下来的灰尘也少得多。所以按钮的顺序必然是从左到右。至于中间一个按钮,上面布满灰尘,无人问津,当然就意味着它毫无用处。
如果不是这里无人打扫,让我能循着灰尘痕迹一步步摸索,估计要堪破这些秘密,就算再多给我几天时间,也难以做到。这说明保持清洁卫生,对于防火防盗来说,也十分有必要。
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入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这一响,却把我吓得六神无主,连忙把手机的声音关掉。拿出来一看,却是何雪佳打过来的。若是不接,估计她还要打。我只能悄声道:“喂?”
“喂,盛总,你在哪?我们的考核通过了吗?”
“嗯,我们还在开会讨论。你们先唱着,如果累了可以先回去,等我们讨论出结果,会通知你们的。先挂了。”
“哦,好。”她略带着些失望,挂了电话。
我松了口气,自己竟然这么大意,忘记把手机调成震动。若是有人经过时接到这电话,只怕就是当场暴露的结果。
好吧,这个横亘在面前的密室入口,到底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
废话嘛。
不说别的,单单是那浓重的福尔马林味,就足以吸引我这样的好奇心连着蛋、不满足就蛋疼的家伙,进去瞅上一眼。
我探头向下望去,除了能接着包厢里的灯光看到沙发底座内框上有个按钮,下面有些楼梯台阶之外,这里面乌漆墨黑一点光线也没有。我只是后悔,没有带个手电过来。
不过,既然没有光线,说明下面空无一人,而陈子奇或者其他知晓这个地方的人,每次来的时候不会都带着手电筒吧?估计下面肯定有电灯啥的。大不了下去再找罢!
这么想着,我关了包厢的灯,翻身进入沙发之中。随手在沙发底座的内框上一按,那沙发坐垫咔咔响了两声,又关了起来。
完全的黑暗,以及浓重的防腐药剂气味,引发了我内心深处的强烈恐惧感。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第二次回到胸科医院太平间时几乎一模一样。我的双手在墙上摸索着,却没有找到任何开关。难道是我太大意了,没有发现?
应该不是。两边的墙,几乎都快要让我摸遍了。
我继续摸索着向下走,约摸下到了二楼和一楼之间的位置时,隐隐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如诉如泣,让人毛骨悚然。
这房间的福尔马林味道,意味着必定有尸体存在。在这全黑无人的环境里,怎么会有这种像是哭诉“我死得好惨啊”一样的声音……?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两脚有些发抖。连忙深呼吸两口,定了定神,继续向下摸去。
那如诉如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我耳边。又是一阵阴风吹来,我身体一颤,感觉背上凉飕飕的。那悠悠不绝的鬼哭声,就像是一个长发遮面、翻着白眼的女鬼,吐着舌头在耳边呵气一样……
我去年买了个表啊!虽然这地窖暗无天日丝毫无光,我还是忍不住向右肩上方望去。
仿佛一道微弱的光芒闪过,我竟似真的看到一个女鬼浮在半空中,那一抹光线正映在她苍白无色的脸上,一晃而逝。
就算我两次下过太平间,这等景象也让我不由得两腿发软,差点跌坐在楼梯上,好歹侧过身扶着墙,才没有倒下。
那幽幽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刺耳,一声“啊……”,瞬间往上抬了六个八度似的,在我耳边响起。
我顿时慌得六神无主,温暖的液体眼看就要从裤裆里流出来。这鬼地方,简直就像是到了阴曹地府一样,这是什么节奏?这是什么节奏?
我操!我在心里大骂一声。老子的林佑节奏,还怕了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不成!我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脸,想要把自己从恐怖心境中,打醒过来。
“啪”的一声,我的手掌刚拍到自己脸上,突然楼梯顶上射来明亮的光。刚刚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顿时被亮瞎。等炫目感过去时,我定睛一瞧,差点吓得惊叫起来。
没错,就是她!刚刚我看到的那个女鬼,就浮在我的面前,一身白衣,披头散发,两只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角带着一丝可怖的微笑。两只低垂的手,此刻竟似要抬起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去年买了个表啊!!!
第二章 地下室与地图
当然,她的手没有抬起来,只是在那种情景下,我潜意识里自然而然地会觉得她的手马上就要抬起来似的。
当灯光突然全亮,一个可怖的女尸突然瞪着眼出现在你面前时,那种恐怖感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相当真挚的感情,无法抑制。以我的经验来说,若是看到可怖画面,纾解的方式就是盯着那画面连续看一会,恐怖感就会大幅下降。但当我定下神来去看时,才看清一些更加真实、却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这个女尸,不是浮在空中,而是被吊在空中的。而且,她也不是脖子被吊着,却是被两个巨大的钩子刺穿了后背,从锁骨肩窝里穿出来,悬挂在空中。
她的表情和眼神里没有怨毒,没有憎恨,只是淡淡的平静,若不是眼睛睁着,还以为她是睡着了一般。
我大着胆子伸手过去,按了按她的肌肤,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像是和萧璐琪一样,中了那种神秘病毒,处于假死状态。只是,这样被刺穿了身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活过来。
无论如何,刚刚的一切诡异,我都已经洞悉了。灯光突然亮起,是我扇自己的那一个响亮耳光导致的。这种声控的灯,很多小区都有,大家也应该见怪不怪了吧。
至于那个幽怨的声音,我仔细听时才想起,刚刚为了躲避李芊羽,我逃进一个无人包厢时,听到隔壁一个女人在杀猪般的唱歌。那幽怨的声音,正是她的歌声透墙而来所造成的效果,回想她那高亢的八度,唱的应该是《青藏高原》吧。如今我依然在她隔壁,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我只在想,她若是知道在她放声高嚎的时候,墙的另外一侧却挂着一个可怖的女尸,不知道这歌儿她还能不能唱得出来。
还有,这个嵌在一圈包厢之中的秘密楼梯,外墙稍有破损,不知道哪个包厢的动感灯光效果正好从墙体破洞里照进来,映在那女尸脸上,才形成了“寒光一闪”的效果。
而那股子阴风,也是通风扇所致。这个在储物间里已经遇到过了,不必再多解释。总之,这地方除了一个挂着的女尸之外,没有什么灵异的事件。
我舒了口气。也不再理会那女尸,继续向下走去。
这地方着实阴森。下了一个楼层之后,又有一具女尸挂在那里,只是这一次,她什么也没有穿,下体应有的一丛黑色被刮得干干净净。她肤色稍黑,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我心里阵阵发凉:莫非,这个陈子奇已经变态到收藏女人尸体,还把她们像是猎人的战利品一样挂起来?这个变态!
到了最下面,灯光依然是声控的。出现了两条路,一条是比较窄的路,通向北边。与之相对的另一条路,看起来像是矿坑一般的通道。我拍了一下巴掌,唤醒沉睡着的灯光,然后轻轻向着矿坑通道走去。约摸走了几十米,才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房间。
按照这距离来看,这房间应该处于那片小树林下方。
借着通道里的灯光,我发现在墙上有一个开关,原来这个房间的灯却不是声控的。
开了灯,却见这房间就像是一个实验室,桌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化学仪器,甚至显微镜也赫然在列。身后的架子上,一个个瓶子里浸泡着各种内脏和动物尸体。有青蛙、蝙蝠,也有河豚。下面贴着许多标签,不难看出,很多生物都并非产自中国,而主要是出自一个神秘广袤的地带——亚马逊流域的热带雨林。
架子下面一层摆着不少书籍和资料,从标题上来看,涉及历史、化学、生物等学科,不过我没有时间细看,只瞄了一眼标题便匆匆略过。
在这个架子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中国地图,上面插着许多标示图钉,用彩色的线相互连接起来。其中一根图钉,正是插在上海南部的海域,也就是金山岛及康城所在的地方。
插在康城的这根图钉上,引出三条彩线,其中一条彩线是蓝色的,与插在河北省邢台市东部某处的图钉相连,从这个图钉出发,彩线继续延伸,最后终结于插在西安市郊东北方向不远处的一根图顶上。
第二条白色彩线,则是从康城的这根图钉出发,终于绍兴市东南部的某处。
第三条白色彩线,却是从康城这根图钉出发,延伸到江苏省镇江市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