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太却笑了起来,对我道:“小伙子,挺不错,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我挠挠头,道:“不敢当,您过奖了。顺便问一下,大叔,您是属于什么组织的呀?”
那大叔瞪圆了眼睛,道:“你说什么?”
我笑道:“这位老奶奶一看就知道是您的领导来着。我觉得吧,你们地位分明,像是有一个严密的组织似的,有决策者,有执行者,还有帮忙打圆场的。还有,大叔呐,您刚刚和我打电话时,总是用‘我们’这个词,一听就知道,您这不是一、两个人在战斗。所以我就好奇一下,您是给什么组织做事的呢?”
那老太太笑得脸上皱纹更深了,对那中年男人道:“令空,你就别隐瞒了,刚刚我听你说话,都忍不住想训你,简直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真够丢人现眼。你脑子真得多长根筋才行,不然怎么在这浑水里趟呢!”
大叔不敢对老太太发脾气,只是怒睁圆眼,盯着我道:“小子,你太……”
我好整以暇地道:“您不放先说说,既然不是找画,您想要我帮忙找什么东西?”
那大叔几乎快要崩溃了:“你怎么又知道不是找画了?”
我心想刚刚你那么言之凿凿地说画在我手上,而我只是用手机拍了那张画而已。如此说来,你当然是更看重这幅画的内容,而不是这画的实物价值了。虽然这么想着,却没说出来,只是看了老太太一眼。
那大叔一脸郁闷加纳闷。大概是因为他这绑匪当得也太窝囊:刚刚绑了票,就被正主逮了个正着,堵在了老窝里。
我还是蛮喜欢这个老太太的,不矫揉不做作,被戳穿了就大大方方承认,感觉她这份直白坦诚,如同明镜白纸似的。比这个丢了面子还死不承认的大叔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见那大叔想说话,老太太抬手摆了摆,道:“今天这事儿,我是主要责任。一句话没说对,被这小伙子瞧出了破绽,哈哈。小伙子,我们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组织,只是听说你对那幅画了解不少,又知道你藏了个小美人在家里,就想让你帮个小忙,仅此而已。没有什么恶意。”
我心说你丫在我家旁边租了个房子,还这么煞费苦心地设局赚我入彀,这会儿居然好意思如此轻描淡写,就想把事情糊弄过去?这也太看不起我了吧?不过对方不肯说,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淡淡地道:“我对那幅画兴趣不大,也不想趟什么浑水。我知道,这事儿背后隐情很多,现在既然我找到了你们的所在,便就请把那女孩子还给我,你们的所作所为我既往不咎,您看这样可好?”
老太太摇摇头道:“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这样还有什么意思?一点意思也没有。如果大家都像你这么无聊,这世界就太无聊了。小伙子,我们如此大费周章地租了房子,把那个小美女请过来作客,无非是想让你在完成我们交代的事情之后,方便把那小美人接回家去。省得你跑来跑去,不但浪费出租车的钱,还特危险,万一被人发现你喜欢不会动弹的美女,那你的名声也臭了不是?所以,其实我们呐,那是为了你好呀。”
其实,我判断出萧璐琪在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一些原因,比如:我发现东西虽然凌乱,但是包里的那个黑猫囊肿没有丢,说明偷尸体的人不是陈子奇一伙的,否则他们应该会找到那个囊肿为止。更不是王永顺本人,否则他也有一个黑猫囊肿,直接拿出来控制着萧璐琪走出去,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老太太对我笑了笑,说:“小伙子,既然你发现了我们在这里,如果你把这个女孩子带走,我们也不难为你。但是,你还是要帮我们做事。”
我点点头,道:“我懂。私藏尸体,本身就是犯罪。而且你们知道我住在哪,想偷,还是很容易的事。既然我很看重这个姑娘,就必须帮你们做事。但是,你们能保证,我为你们拿到了那幅画,你们就能放过我么?”
老太太点点头,道:“我这一把年纪了,说话也算是有点分量。小伙子,我以前有些目中无人,如果不是令空他把我找来,我亲眼见到你的聪明劲,可能也会对你看不上眼。现在,这个任务交给你,我相信你能完成,你只要肯点头,我就保证以后不再找你麻烦。”
我笑道:“老人家,我还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组织?为什么能找到我的家?”
第十章 神秘老太 隐秘组织
老太太笑道:“小伙子,你要听我这个老人家一句话,有些事情,还是少知道的好。既然你答应了,令空也有你的电话,你就和他保持联系。需要什么,尽管和他说。这个姑娘,你带回去吧。”
我摇摇头,道:“老人家,您还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任务吧,如果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我就不带她回去了。把她寄存在这里,你们帮我照顾她,也免得我有后顾之忧。放在家里,我始终不放心,怕有人查上门来。”
那个叫令空的中年男人在旁边一句话不说,只看着我。
老太太扭头看了令空一眼,道:“你等会儿安排两个手脚麻利可靠的人,来照顾她。一定要是女人。明白不?”
令空大气不敢喘,连忙点头说知道了。
老太太转过来对我说:“这个任务,虽然是和那幅画有关,但是目标不是那幅画,而是那幅画里藏着的秘密。”
“秘密?”
“没错,你的任务可以说有两个,一个是找出这幅画的秘密,二是找到这个秘密所指向的东西。”
我看着这个神秘的老太太,头发花白,竟然口齿、思路都这么清楚,实在让我佩服,便道:“好。关于这幅画,您了解多少?我只知道,它画的可能是康城。据我所知,这是一个上海很知名的小区。”
老太太的眼睛一亮,我看着她炯炯有神的眸子,很难相信这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她一字一句地道:“据我所知,康城,不只是小区的名字,还是一个城市的名字。一个已经消失在地图上的古代城市。它的遗址,就在上海。”
我一听这充满了神秘感的话,禁不住激动起来。
“其他的,我不能和你多说,因为我也不知道。”老太太道,“你现在最紧迫的事,就是把那幅画拿回来。我知道,它现在在别人手里。”
我突然醒悟过来,道:“你们是不是曾经找人出价十万,向那个店主试图买下这幅画?”
老太太点头道:“不错。当时没有买,不是买不起,而是因为我们知道这幅画是赝品。真品和赝品之间到底有多大差距,我们一直在调查。没想到,这幅画被一个人用高价买了去,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我们的人没有跟上那个买画的人,却发现了你也在追查,所以才急急忙忙地演出了这么一出让你一眼就识破了闹剧。”
我仔细听着这个老太太说话,突然道:“你们的人,是不是个叫明莹的女人?”
令空一愣,忙道:“你怎么知道?”
老太太竟然很大声地笑了起来,听这笑声,完全不像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没有看令空一眼,却道:“令空,你实在太沉不住气了。这小伙子不过是靠着猜测,试探一下,你就把真相说了出来。不错,这个人正是明莹姑娘。刚刚令空在电话里说,找了另一个人来帮忙,说的也是她。”
我点点头,心想这老太太倒是很直爽,一旦被我拆穿西洋镜,便不隐瞒,还告诉我更多的消息,她心里很清楚,她告诉我的,哪怕不说我也能猜得到,而且她主动说出来,能显示她的诚意。这样的谈话高手,确实不一般。姜,还是老的辣。
老太太忽地开口道:“上次你救了明莹,我替她谢谢你。”
我站起身来,道:“您客气了。明莹的联系方式,我有。这边的事情,我也已经大致了解。那么,我便告辞了。对了,老人家,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老太太抬头看着我,微微地笑了笑,这笑容,深不可测。过了五、六秒钟的光景,她慢悠悠地道:“我叫……”
一向对这老太太唯唯诺诺的令空,竟突然让人意外的出声打断,急急地道:“您……不可以……”
老太太摆摆手,道:“这小伙子问我的名字,是出于对我的认可和尊重,我也很喜欢他,为什么要隐瞒?”转向我,道:“胤汝。胤字,与雍正帝同字。汝,便是三水女之汝。”
我无瑕考证这位老太太与满清皇族是否有渊源,只向她鞠了一躬,道:“胤老太君,晚辈林佑,方才礼数不周,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此间美人,系我所爱,望老太君替我保她周全。我定当为您效这一次犬马之劳。并望老太君能遵守信诺,此事若了,让我和她得一个清静。”
老太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看着她那老愈弥坚的矍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便信了她的这一个点头所包含的意思。直起腰来,向着那个叫令空的中年男人,伸出了手。
也许是被我的气场所慑,也许是迫于胤老太的威势,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和我握了握。
一只长满老茧的手,茧子的位置位于四个手指以及四指下方的部位。握手时,食指和中指力道不大,无名指和小指上却传来千钧力道。
这个令空,多半是个用剑的高手。
从这间屋子里出来前,我望了一眼躺在冰柜里的萧璐琪,她的腿蜷缩着,似乎躺得很不舒服。我皱了皱眉,回头对令空道:“麻烦你告诉来照顾她的人……”
“要给她洗澡,是么?”胤老太太突然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