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节

“听说有一个部队驻扎在那边,还有联防队配合巡逻。晚上是非开放时间,应该是无法靠近的吧。”

陈子奇肯定也知道这些情况,为什么他这么有把握,一下飞机就直扑秦始皇陵?就算有达度拉组织的人,要和荷枪实弹的部队硬拼,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吧?莫非,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把部队调离了?……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我这般想着,百思不得其解。正这么想着,突然一排军车从我的车侧飞驰而过,眼见于此,我更加焦急。连忙走下车去,向打着扑克的几个老大爷问道:“这军车是怎么回事啊?”

“哦,今天是守陵的兵换岗的日子啊,”一个老大爷操着浓浓的陕西话向我道,“新的岗哨兵一会儿就来了吧。”

“奇怪,怎么不等新的岗哨兵到了之后,旧的一批才换走?”我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以前不是这样的。嗨,可能是为了做检查吧。怕他们顺手拿点什么东西,那不就麻烦了?”老大爷一边甩牌,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我望向东边,心道:怪不得陈子奇没有坐昨天的航班来西安,原来他是早就盯准了今天这个岗哨换班的日子!连时间都拿捏得这么准确,让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用些钱财买通了守岗的某个士兵,给他通风报信。

谢过老大爷,我便向秦始皇陵的方向疾驰而去。但是没开多远,就被联防队员的岗哨拦了下来。果然如林珑所说,通往秦始皇陵的几条路,到了晚上就会设岗设哨、谨防盗墓。难怪陈子奇在巾帼酒店那边就下车步行,看来他早就对这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

无奈,我也只能把车停回巾帼酒店门口。却发现陈子奇带来的另一辆原本停在阴暗角落的车,已经不见了。

我急忙纠集车上的司机和后座上的两个人,从后备箱拿了些东西和饮用水,装在各自背包里,便悄然从巾帼酒店的前门入,后门出。出了这宾馆的后门,才发现前面七拐八绕处,连着一条深不见底的小巷子,看架势,似乎是一直向秦始皇陵的方向延伸。

我向身边的三个人道:“此行极其凶险,你们真要跟来,必须服从我的指挥。为了保险起见,别忘了各自以之前在飞机上商量好的代号相称。”

吩咐完毕,我铁青着脸色,疾步前行。只凭我们四个,能不能搞定陈子奇那二十多人、各怀绝技的队伍,还真让我心里惴惴不安。

两边低矮的民房越来越破,似乎已经没人居住。这条小巷子,不挨着任何一条大路,正如直通秦始皇陵的秘密通道一般。两边的窗户里毫无灯光,死气沉沉,爬墙虎恣意地缠绕着破旧的墙壁,延伸出的藤蔓似鬼爪一般,让人毛骨悚然。走在这里,就像是走在通往黄泉的野路上。

从陈子奇偷偷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许久,此刻已经完全追不上。就在这个巷子快要走到头的时候,突然一阵轻微的地震声传来,我顿时觉得脚下一阵酥麻,像是过电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地震,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声,我整个人像是筛糠一样抖了起来,仿佛天上的星斗都在随之震动。我大惊失色之下,知道陈子奇定是开启了什么机关,脚下加速前行,过了一条小马路,又绕过门前写着“秦陵小学”的一个校园,小巷子继续延伸着。沿着这条路,我们终于来到了宏伟的秦始皇陵。

与其说这是千古一帝秦始皇的陵墓,倒不如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空旷的现代公园。新修的石板路,已经完全没有了原汁原味的感觉;刚刚栽上的树木,稀稀拉拉的,颇显凄凉。这地方平素游客就极其稀少,大部分人还是直奔西北方向的兵马俑坑参观游览。帝陵里最初的那些宏伟宫殿,但早已毁于战火之中,只剩地下埋藏着、不断被考古队发现的各种俑坑,以及中间那个孤零零的大土包,也就是所谓的封土堆,遗世独立地掩盖着它身体下面压着的那个惊世骇俗的秦始皇陵。

秦始皇的身体,就是在这个封土堆的掩埋之下。如今的封土堆,长满了树木,正如《史记》上记载的那样:“树草木以象山”。

《史记》上还记载:“大事毕,已臧,闭中羡,下外羡门,尽闭工匠臧者,无复出者。”这句话翻译成现代文,就是:隆重的丧礼完毕,宝物都已藏好,封闭了墓道的中间一道门,又把墓地最外面的一道门放下来,工匠们全部被封闭在里边,没有一个出来的。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自然也就不能轻易进去。古往今来,多少盗墓者想要进入这藏满了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的超级陵墓,都苦于找不到合适的通路。曾经在帝陵封土堆周边发现过几个盗洞,但都不深,连陵墓的防水大坝都没碰着。

刚才的隆隆声,是什么情况?难道陈子奇已经进入了陵墓?这个该死的家伙,一定是从达度拉使刘志明那里套问到了进入陵墓的办法。如今宝物已经收集齐全,便迫不及待地破“门”而入了!

门,在哪里呢?

我望着这个巨大的封土堆,陈子奇处处占尽先机,实在让我束手无策。

一定有什么机关,而且,与那几样宝物有关。

耳边的对讲机响起:“联防有异动,正在纠集人手,当心。”

是地震声把他们引来的!如果他们直扑封土堆,只怕我们仅剩十分钟时间来找入口了。

虽然情况已经迫在眉睫、刻不容缓,我一件一件地回忆着:游龙索大概是用来通过设置了射箭机关的甬道的;紫辰沙胎不必说是用来防止汞中毒的;那把青铜短剑,上面有奇怪的菱形花纹,很可能是把钥匙,用来打开某扇门;那块玉玺,太过脆弱,看起来不像是打开最外面机关所用的东西,因为外面的机关,要经历几千年的风吹雨打,绝不会是十分精密的机关。

这么说来,剩下的只有那个铜质的圆盘了。它……在大伯留下的牛皮纸上,应该是叫……“异瞳”!

瞳,就是眼珠子里黑色的部分。那个铜质圆盘的中心,还有一个圆形的凹陷,应该就是“瞳孔”。按照这样分析,异瞳的意思就是一个“奇怪的眼珠子”。

等等,只看驰名中外的兵马俑就知道,秦始皇陵陪葬的俑,都是按照实物大小打造的。如果铜质圆盘是某个雕塑的“眼珠子”,那这个雕塑,该是有多大啊?那简直无法想象!

还有刚才的隆隆声……地震感……

我向着眼前的巨大封土堆望去。忽然,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能置信的想法蹦入脑海里……

急忙扭头道:“玄武,以此土堆为心,定八卦八门方向!”

这个代号“玄武”、身后背着超大背包的家伙,早在来西安的飞机上就和我一起研究过秦陵周边的风水走势,听我此言,毫不含糊,摸出罗盘,脚踏玄门,仰视星空,口中念念有词:“青龙干位兑咸池,震位轩辕坤摄提。坎居太乙离天乙,天符中宫艮太阴……”不多时,指着封土堆的某个方向,道:“此处生门!”

我点头道:“走!”

虽然我不信什么风水之说,但既然古人深信不疑,这墓穴入口的修建必定会隐含某些道理。用这种方法来寻找入口,再便捷不过了。

刚走了几步,我突然顿住脚步,指着一个方向,道:“这里是什么门?”

“坤位,死门。”玄武掐指算了两下,道。

“朝这里走!”我这般说着,不顾玄武惊讶的表情,大踏步地向死门方向走去。

第二章 地下的十二铜人

玄武边走边道:“秦皇既要复生,为何送药的通路竟会设在死门上?这可是大凶之兆啊!”

我淡淡地道:“你的罗盘,是按照一般皇陵风水设计所制。但秦始皇陵,与其他皇陵坐北朝南的架构不同,它是唯一一个坐西面东的。这也许与秦始皇多次东巡、欲在东海仙山上求不死药而未得的遗憾心态有关。所以,真正的生门,应该是在这个方向上。”

玄武恍然,不再言语,背着身后的那个大包,亦步亦趋。很快,我们四人便到了封土堆下。

如果我没有猜错,入口,就在封土堆上面。

当我隐约堪破了“异瞳”的含义,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些史料中记载的内容:

根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始皇二十六年,(也就是公元前221年)“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

又有《正义》引《汉书五行志》记载道:“二十六年有大人长五丈余,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见于临洮,故销兵器,铸而象之。”

《史记·索隐》引《三辅旧事》记载:“铜人十二,坐高三丈,各重三十四万斤。”

《正义》引《三辅旧事》记载:“聚天下兵铸铜人十二,各重二十四万斤。”

根据上述正史记载可以断定,秦始皇时期曾经有一些非常高大的外族人士,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到了临洮这个地方。秦始皇为了“纪念”他们,收集了天下的兵器,统统融化掉,根据那些异族人士的模样,铸成十二个巨大的坐姿铜人。

如果按这么说,所谓“异瞳”的意思,不是“怪异的眼珠子”,而是“异族的眼珠子”,也就是这十二铜人其中之一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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