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缓过神来,上面的入口已经轰隆一声,彻底关闭。
令人牙酸的“吱吱”声传来,我连忙拿出手电,向声音来处照去。一只瘦小的老鼠盯了我一眼,便匆匆跑开。
我心下虚得不行,从背包里摸出之前黄顶鹏给我的手枪,学着电视上特工的姿势,端在胸前。另一只拿着电筒的手,则搭在端枪手的腕部,向前照着,缓步前进。
据滑梯长度和方向来说,我现在的位置,就在圆弧大厅正下方五米左右,面朝东。这个地下室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地遍布着水管一样的东西,如蜘蛛网一般,相互勾连着。空气里弥漫着的灰尘,呛得我连咳不止。看来,这些水管一样的机关,就是大厅里那些机关的秘密所在。而空气中的这些灰尘,就是那些水管一样的东西运动起来时,抖落下来的。
我掏出从全家便利店买的口罩和酒精,一番涂抹之后,脱掉脸上的丝袜,用口罩掩住口鼻。也许你看到我买了丝袜又买口罩,会觉得奇怪。但是以我之前丰富的探险经历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装备。万一在这里中毒晕倒,等到再有人下来时,只怕是一百年以后了。
这个地下室的布置,和那个漕泾粮库的中央粮仓里差不多,也是个试验室。中间两张拼起来的大桌子,摆放着各种化学仪器。我向四周望去,都是层层叠叠的架子,上面摆着的瓶瓶罐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内脏,我甚至还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的头颅,下面堆着一堆食道和绽裂的皮肉,分别盛在两个大罐子里。那个男孩的眼睛,有一只还是睁着的!
这鬼气森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瞬间,黑暗的环境仿佛更加阴森,令我不寒而栗、背上发凉。旁边的罐子里摆着一颗不知道是什么器官,看大小,却像是心脏那么大,但是绝对不是心脏,倒像是个烂梨一般,恶心巴拉的,让我阵阵发毛。另外,还有各种已经腐烂、流着脓水的肝脏,以及被刀子割开、翻着皮的胃囊,都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
看到这些,我自己的胃里也是一阵翻腾,晚上吃的那些水饺,一个个都要往外蹦。
医学上用的福尔马林溶液,是甲醛的百分之三十五到四十的水溶液,另外,一般还会加入百分之十到十五的甲醇,防止甲醛聚合。甲醛和甲醇都容易挥发,如果罐子密封不好,浸泡在其中的器官还是会腐烂变质。但是在这个地下室里,我没有闻到任何甲醛的刺激性气味,福尔马林泡着的器官也保存得相当完好。看来这些罐子,都是些品质极佳的高档专业器材。
我看着罐子上落着的厚厚积尘,再看向地板。发现有一串浅浅的脚印。脚印中尘土的厚度,大约是地上和大部分罐子上尘土厚度的三分之一。看来,这些脚印就是大伯留下的了。
我记起网上的资料说,上海市医学会曾于1959年迁过一次址,想必就是搬到这个小楼里来。也就是说,自1959年之后,除大伯之外,这个地下室就肯定再也没有人进来过。1959年到2007年,大约是48年的时间,按照脚印灰尘厚度来算,大伯到这里来的时间,应该是16年前,也就是大约1991年前后。
地上那些大伯留下的脚印,只有一双脚印的印尖是对着架子的,而且离架子也有一段距离。这说明,大伯只是朝着这些架子和瓶瓶罐罐望了一眼,便向前去了。
我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脚印,向前走去。不敢走得太快,这阴森恐怖之极的地下室,谁知道前面还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第二章 逃命!即将复活的腐尸
几座尖塔忽然出现在眼前,就像是洞窟里的钟乳石一样。我看过的一些埃及风情照片里,也有类似的尖塔,上面刻满了文字。只不过这地下室里的尖塔,和真家伙相比,型号还是小了很多,似乎是微缩袖珍版的模型。
尖塔整齐对称地排在两侧,中间便隐约形成了一条道路。大伯的脚印清晰可辨,而且从较大的步距来看,他当时一定走得很快、很坚定。我随着脚印继续前行,片刻之间就遇到了一堵墙。
墙上嵌着一块石碑。石碑上面,竟然还满满当当地刻着许多文字,是英文!
我把手枪收回包里,取出已经关机的手机,开了机,就着手电光把石碑拍了下来。顺便还朝手机左上角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任何信号,显示着“无服务”。
我大致看了一下石碑上的英文,心中了然:这块石碑,应该算是这幢小楼的奠基石。上面刻有一些奇怪的英文缩写和数字,比如“rt wor bro,p.g.d,d.g.m,j.g.w”,这些玩意,我都基本看不明白,只能跳过。很快,我就在石碑上看到两个单词:“free masonry”。
“自由石匠”!
果然是共济会!
这么说,这块石碑上的那些神秘的英文字母缩写,都是与“共济会”这个神秘组织有关的了?
共济会内部各成员之间,都以兄弟相称,所以,石刻上的“bro”就是英文兄弟“brother”的缩写;据我以前看过的一些资料显示,“共济会”内部共有13个阶层,p.g.d,d.g..m,j.g.w,应该就是其中一些领导阶层的简称了。
再往下看去,在最后结尾部分,我又有了新的发现。
这块石碑的结尾,刻的是“a.d.1931;a.l.5931”。
ad,是西历纪年的方式,意即“公元后”,与bc代表的“公元前”相反。而al,则是“共济会”独有的纪年历。因为《共济会宪章》宣布,“共济会”起源于公元前4000年,这一年称为a.l.(全称annolucis,意即“光明之年”),所以石碑上刻的“a.l.5931”,就是减去4000后的1931年。与a.d.1931这个年份相符。
看来,这幢小楼和地下室,都是修建于1931年的。难道,从那时候起,到1959年末,共济会都在这个地下室里搞些见不得光的名堂?
等等,1959年?
不就是林家宅三十七号事件结束的那一年么?
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却又马上觉得这不太可能。但是,这种想法一旦开了头,我就忍不住继续想下去。
难道……
我向面前这堵墙的墙角望去,下面积的灰尘,比其他地方的灰尘还要厚出许多。
我往后退着,仔细打量着那些扫地不容易扫到的地方。果然,灰尘更加厚实,比之前我看到的地面上、以及架子和罐子上落的灰尘都要厚得多。
果然!这个地方虽然建于1931年,但是那些罐子,是1959年才搬进来的!
我马上想起,叶先国的妻子儿女尸体不翼而飞,也是在1959年。
莫非,那罐子里装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的头,就是……
就是叶先国的一对儿女?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大伯和陈子奇、方言三人夜探殡仪馆时,另外还有一个人,利用灵猫的卵巢囊肿,先他们三人一步,把叶先国妻子儿女三人的尸体偷走。尸体很快就被带到这个地方,应该是用于科学研究的。看来,共济会的外国友人们,对这些积年不腐、甚至还能自己行走的尸体,也相当感兴趣。他们把尸体的内脏挖出来,做了各种研究,特别是胃部、肝脏这些部位。
研究胃部,是想知道这些尸体生前是不是吃了什么特殊的东西;而肝脏,众所周知,能够化解摄入身体的毒素。研究的人怀疑这些尸体有可能中了某种毒素,所以又把肝脏摘下来,研究了一番。
至于男孩女孩的头颅,不用说,也是被研究者砍下来的了。男孩的一只眼睛睁着,是研究者为了观察眼内的瞳孔,特意翻开的。
最后,这些被研究过的器官和头颅,都储存在一个个罐子里,用福尔马林泡了起来。
只是不巧,很快,共济会就搬出了这个大楼,并于1962年彻底退出了中国大陆。也许他们对这三具尸体已经研究完毕,也许他们走得匆忙,来不及带上这些瓶瓶罐罐,于是,所有的东西,就都留在了这里。
这么说,那个横放着的长盒子……里面就是……
我壮着胆子走过去,用锡箔开锁工具,打开了盒子上的锁。缓缓地打开盒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接下来的景象,让我呼吸停止、两眼发直。
果然!
一具被豁开了小腹的女尸,还有两个无头的孩童,都赤身裸体地躺在里面。
这些尸体虽然没有被泡在福尔马林里,至今还是没有腐败的迹象。
我看到女尸小腹的伤口,才明白过来:那个泡在罐子里、心脏差不多大小的烂梨状物体,竟然是这女人的子宫!顿时一阵强烈的胃酸泛了上来。心里却还兀自感叹:这种假死药,当真厉害无比。肚子都豁开了,尸体还是不会腐烂,连蛆都不招一条。只怕是就算掏空了心肝脾肺肾,也不会烂吧。毕竟,现在各国保存的伟人遗体,肚子里都是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