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牢。
“尔等好大的胆子啊!”
牢房内,苏曜的声音冰寒刺骨:
“虽说此人当街闹事,诋毁朝廷,但不加审问,你们就把犯人给弄死,如此滥用私刑,眼中可还有国法?”
讲道理,苏曜其实一开始完全没把这个胡茬男当一回事。
不过是因为这家伙伤了红儿,又咋咋呼呼在那造谣,苏曜就想过来教训一下他,然后叮嘱有司秉公严惩就完了。
结果,谁曾想,当他深夜造访赶到这大牢时,先是那牢头惊慌失措,推三阻四,然后等他自己径直进来后,竟发现那个任务目标已经是个死人,躺在牢房里面早已凉透。
在那人身边,还三三两两围着几个狱卒,显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然而,听到苏曜的指责,那牢头和狱卒们当即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否认。
“冤忹,冠军侯冤忹啊!”
牢头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连声高呼冤枉:
“小的们怎么敢滥用私刑,此人是突然暴毙,与我们毫无干系啊!”
“好端端一个人,进来前生龙活虎,有劲闹事,进来后怎么就突然暴毙了?你这究竟是牢房还是阎王殿?”
“如此糊弄我,莫不是觉得我治不了尔等不成?”
牢头和狱卒们闻言,吓得浑身发抖,七嘴八舌道:
“冠军侯明鉴啊!”
狱卒们哭丧着脸,颤声说道:
“小的们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犯人被押进来后,明显是喝多了酒,一直吵吵嚷嚷的,还扬言自己背后有人。”
“这咱们哪敢怠慢?这边好吃好喝供着,那边就抓紧盘问,想摸摸他的底细。”
“可是,咱们盘查半天,他却东拉西扯,交代不出什么靠谱的人名,我们就当他在胡说八道,给押到这监牢里待审就没管了。”
“结果,谁曾想,半夜里面,他隔壁的犯人突然大叫起来,咱们赶过来一看,这家伙就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抢救都抢救不过来,没多会您就来了,小的们真的冤枉啊!”
苏曜闻言,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扫视着这些瑟瑟发抖的牢头和狱卒,心中暗自思忖。
他当然知道,这些狱卒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杀死一个犯人,尤其是在这敏感时期。
但眼前的情形确实诡异,那胡茬男为何会突然暴毙?
若是他没有惹上红儿,自己没有过来,这件事情会不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这座大牢之中,究竟有没有隐藏着什么阴谋?
“哼,你们最好祈祷自己说的是真话。”
苏曜冷哼一声:
“若是让我查出你们有任何欺瞒,那你们的下场一定不会比此人更好!”
牢头和狱卒们吓得连连磕头,连声保证自己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首先苏曜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出牢房,正好撞见紧随他之后,匆匆赶来的红儿:
“红儿你来的正好,已经不用进去了,你且先来说说,这人在街上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们是怎么起了冲突的?”
红儿一脸好奇,但还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曜,包括那胡茬男对苏曜和万年公主的诋毁之词。
苏曜听完,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他自然知道,这种言论在洛阳城中绝非个例,随着他拥立万年公主登基的消息传开,必然会有许多人心中不满,暗中非议。
也因此他才提前让蔡琰派出女校的学生们,发动这些人去引导舆论。
红儿本来是不需要去做这样的事情的。
但是她却不甘心自己闲着无事,自告奋勇加入了“宣传队”的行列,这才有了今日白天的冲突。
“看来,是有人想借机生事啊。”
苏曜喃喃自语,随即对红儿说道: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
红儿不知那犯人已死,但见到苏曜如此认真的表情,也知道恐怕是有了大事。
她担忧地看了苏曜一眼,点了点头后就老实转身离去。
而随红儿一起的,还有苏曜特意加派的数人守卫,以防止身边人再发生什么意外。
待红儿离开后,苏曜又再次回到牢房中,向牢头询问那死者的身份。
结果,在这一点上他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据牢头初审掌握的情况看,此人不过是京中一个小世家的嫡子,没有什么太大的能量,故而即便被卷入之前世家们造反的事件中也只是被抄家除爵,贬为平民了事。
这样的人,对自己固然有着极深的怨恨,但是却不可能造成太大的威胁。
如果没有牵连进阴谋之中,谁会把他搞死在这监牢之中?
见狱卒们提供不了什么信息后,苏曜紧接着又要求提审死者的第一目击者,也就是他隔壁的犯人。
狱卒们不敢怠慢,连忙将其带来。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你叫什么名字?和死者是什么关系?”苏曜开门见山地问道。
中年男子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小……小人叫李二狗,和死者……没什么关系,只是恰好被关在同一个牢房里。”
“那他暴毙的时候,你可曾看到什么异常?”苏曜追问道。
李二狗回想了一下,说道:
“小人当时正在睡觉,突然听到那人发出奇怪的声音,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然后俺就迷迷糊糊的睁眼,结果就见他倒在地上抽搐,小人吓坏了,连忙大喊救命。”
“那你在之前可曾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影,或者有没有什么人来接近过他?”苏曜继续追问。
李二狗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小人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除了狱卒外也没有其他人来探监。”
苏曜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来,从这个人身上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狱卒将李二狗带下去,然后开始在牢房里踱步思考。
本来他还以为会不会是那些狱卒收了脏钱不敢说,让其他什么人来探监,下毒害死了死者。
结果,目击者的证词表明其没有接触过外人,就这么突然暴毙,总不能是这人心脏病发,自己给自己吓死了吧?
不能吧,那这事件也太虎头蛇尾了吧。
我岂不是白费一晚上时间?
不行,会不会还有什么漏掉的线索?
突然间,苏曜灵机一动,思及之前狱卒们奇怪的表现,突然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重要的步骤。
“验尸!”
苏曜停下脚步,转身对身旁的狱卒喝问道:
“死者人呢?”
“怎么这么快你们就把他抬走了?”
“去把城中的仵作叫来,我要亲自验尸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