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位40多岁的威猛大汉,身穿五品武官顶戴,正是徽省团练苗沛霖,官至正五品川省川北道,兼督办安徽团练。
此人吔眼看着意气风发的郑国辉,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继续说道;“据闻通州团练出城千余人,回来是猛涨到3000余丁。苗某就好奇了,若不是藏污纳垢的话,怎的如此生猛。”
苗沛霖此人名头极为响亮,乃是徽省淮北地区一霸,投靠了当前风头正劲的湘军,在军中猖獗一时,目无余子。
郑国辉看此人公然挑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脸上带鄙夷之色说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三姓家奴苗大人啊。此次反水长毛乱匪,立了大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反过来咬抚台大人一口啊?”
“放屁!竖子安敢辱我?”苗沛霖顿时气的脸都变色了,破口大骂道。
郑国辉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大声的说道;“苗大人向来脑生反骨,这是各位大人都众所皆知的事情,用不着不好意思嘛!
我知你是苗家寨人,素来不懂华夏之忠义气节,本就是礼教废驰之鼠辈。
呸……
垃圾一样的腌臜人物,原本就耻于尔等为伍。
你这反来反去,没算错的话已是四姓家奴,苗大人既然做的出来,难道还怕郑某说吗?”
此刻,郑国辉已然化身为喷子,专捡苗沛霖为人不齿的品性猛踩,半点儿也不容情。
军中的明争暗斗就是刀光剑影,后退一步就粉身碎骨。
要说苗沛霖此人,在汇聚金陵的清军中那是大大的有名。
苗沛霖是皖北豪强,本系凤台苗家寨人,原是乡村落魄文人,郁郁不得志。
在太平和捻军起义兴起后,他认为“此丈夫得志之秋也”,遂投奔捻军。
不久归乡,谋办团练,强调“必筑寨、积粟、治兵,可自保”,得到当地士绅的支持,被推为首领。
“连圩数十,拥众数千,沛霖之名震两淮”。
后被清军将领胜保所笼络,授以五品官衔,职任四川川北道,督办安徽团练。
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时期
英法联军进犯京师,咸丰帝逃往承德,苗沛霖认为大清朝时穷力竭,覆亡时机已到,遂高举义旗反清。
说实话
此人捣腾的劲儿真是蛮大,那真是反而又降,降了又反,当真是在皖北闹出了诺大的动静。
苗沛霖提出“先清淮北,次清淮南,不患大事不成”,遂打出反清旗号,并派人与捻军和太平军联系,接受了太平天国“奏王”的封号。
可惜此人时运不济,当太平军安庆失守,战局逆转时,苗沛霖又再次投靠湘军,率兵与湘军夹击捻军,并谎骗陈玉成至寿州,绑送至军中邀功请赏。
就这么个翻来覆去的小人,想想郑国辉怎么能够忍受被其拉踩?
这一番话说的入肉三分,引起了周围一众团练轰然叫好声,嘻嘻哈哈的掌声不断,很多人出言声援。
路不平有人踩,何况这些战争上搏杀的粗坯呢?
汇聚在此的都是各地豪强团练,谁也不吃谁家的大米,原本就不耻其为人,更不会给苗沛霖好眼色看。
苗沛霖明朝暗讽不成,反被郑国辉骂的狗血喷头,脸上神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气的手直抖说道;“黄口竖子,你……你……你……”
“你什么,不服来战。本将三合之下,不将你的狗头斩下拿过来当葫芦踢,就算尔等恶贼祖坟上冒青烟了。”郑国辉气势愈发的强盛,将老贼气的两眼直翻白。
此等翻来覆去的小人,早已引起朝廷中枢的不满,蹦跶不了两天了。
如今天京城破,给予长毛乱匪以致命一击。
绵延东南十数省的匪乱,在湘军,淮军及各地民军的合力围剿之下,早就大势已去,所剩时日无多了。
空出手来,就是整治这些反复横跳的乱世豪杰。
若历史没有改变
几个月后
僧格林沁在镇压皖北捻军后,就会转而对付苗沛霖,命令他解除武装。
“散练归农,夷寨填濠,缴旗帜火器”。
苗沛霖当然不愿引颈就戮,于是三度叛清,率军攻占怀远、凤台、颍上、寿州,进逼蒙城,后遭僧格林沁围歼,苗被杀。
郑国辉气定神闲的一顿怒喷,他是这些年屡克强敌的悍将,闯出了偌大名声。
他年少成名,力大无穷,手持大关刀舞动起来水泼不进,一身精湛武艺数十人不能近身。
对付区区一个潦倒书生苗沛霖,真是小菜一碟。
苗沛霖此番被公然叫阵,又不敢应战,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臊的无以复加,气急败坏的正要翻脸之际。
就听到院内一声清叱;“抚台大人升堂,各营团练依次晋见,不得喧哗,违者重责不赦。”
得了,没戏了。
院内的团练,武官们连忙收敛看戏的笑容,规规矩矩的依次排队,呈左右两列依次晋见。
一侧是湘军,一侧是各地杂牌团练武官,双方经渭分明,丝毫不乱。
郑国辉排在杂牌团练武官这一列,按照官职高低排序,他的这个正五品守备还要排在从四品的武官后面。
前面排了十几人,排在一侧大概在十五六的位置。
至于后面那些没有朝廷正式武职的团练首领,就得排在千总,把总后面,估计连大堂都进不去。
江浙巡抚曾国荃升堂,官员们打千致礼,礼毕,各分左右而列。
能够站在大堂前面的,还有江宁将军祥厚、江南提督福珠洪阿、江宁副都统霍隆武,布政使遏隆,徽省总督曹文卿,藩台张顺德,江西总兵陈永善,副将多隆阿等一二品地方大员,文臣武将济济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