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太……还请叫我林家哥哥吧……林郝仁面容有些僵硬，在想到这些话的时候已是来不及说出口。
这个小插曲其他人都不是太在意，于是他只能调整好心态，边喝茶水边打量起了这栋房屋的布局。从外面看这屋子还算宽敞，可里面属于谢婉芳母女的空间只有充当起居室和卧室双重功用的客厅，一个小厨房以及一间简陋的盥洗室。
饶是如此，这座小窝在她们的整理打扮下也显得精致而温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令人能直观地感受到生活韵味。
谢女士似乎已经基本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真是个坚强的女人啊……林郝仁望见对方从厨房里端出了一些切好的水果和面食点心，也没有客气，说了声“谢谢”后便品尝了起来。
这些东西并不十分新鲜，但味道却好得惊人。
见他没有顾虑的样子，谢婉芳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接着转向周自正道：“周警官，那我先去电台那边工作了，小雪就拜托您了。
“两位，非常高兴能有机会当面感谢你们，今天肯定是我的幸运日。”
说完后她行了一礼，稍微收拾了下便出门离开了，把三个外人留在了家里。
谢姐当年肯定也是个女强人……内心稍微腹诽了下，之后林郝仁从周警官那里得知，对方如今是生产队的一名播报员，同时从事心理辅导，很多人都是在她的帮助下从绝望中再次站了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啊。”听完这些经历，林郝仁由衷地发出了感慨。
“末世的确改变了所有人，但人性中的光辉却不会停止闪耀，爱，同情，感动……这都是构成我们人类最基本的要素。”周自正罕见地用哲学的口气道，“不断前进，不断向着好的一面发展，这可以说是我们的一种本能了。”
林郝仁还没想好该怎么回他这句话，正沉吟间，看见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捏了一片水果放在嘴里，被身穿警察制服的周自正叫去站在面前，脸颊却鼓得像个小仓鼠一样。
周自正拿出手帕为她擦了擦，用一种对待小孩时轻柔的语气道：
“小雪，上次教你的办法还记得吗？”
“嗯！”小女孩用力点了点头，天真无邪道，“黑色的，都被我收集起来了。”
“好，那你这次试试按照这种方式排列，不要让它们变成红色。”说着他取出纸笔，在白纸上画了一个轮廓大体为倒立金字塔的复杂图案。
“哦……”
小女孩皱起两只小眉毛，望着那图形非常认真地记忆起来。
这段对话让林郝仁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后他才反应了过来，莫非——
“小雪觉醒了吗？”
“没错，那次从警局回到防空洞后我就发现了迹象。”周自正坦然地点头道，“郝仁，你还记得槐大圣吗？”
槐大圣？那个……从人类变成了丧尸的……林郝仁花了几秒钟才记起这个人，瞳孔顿时收缩。丧尸并没有感染性，但唯独那次事件是个例外，这就成了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不过与孙时再次相遇后发现对方状态正常，这令他松了口气，也就没去想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把槐大圣当做特例看待。
“其实小雪在那之前应该就已经觉醒了，她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那些是黑色的点。
“黑点不知何时遍布了整个世界，在你和我、所有人身上都沾染了，当黑点密集到一定程度，颜色就会变成红色，小雪把它叫做‘眼睛’，而当这双眼睛在我们体内睁开时——”
“人类就会变成丧尸吗……”林郝仁说出了后续的猜测，表情震撼莫名。
原来正义哥那次反常的举动是因为发现小雪觉醒了，他来拜访谢婉芳母女也不是感情上的问题……可恶啊，我真是被恋爱光环降智了，怎么能怀疑他的人品……林郝仁嘴角流露出苦笑，拳头则激动地握了起来。
“这个过程可逆吗？”
周自正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平和微笑道：“暂时还不行，有待异能的进一步开发。
“被丧尸抓伤或咬伤，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受伤的人沾染黑点会更多些。一般情况下随着疗养黑点的密度能恢复到正常水准，但也有无法恢复变成红点的人，红点的聚合能力比黑点强多了，一经出现很快就会睁开一双‘红色的眼睛’。”
黑点，是绝望吗……红点，是疯狂吗……和这个末世还是挺相配的，但它们到底从哪里来……林郝仁思绪发散开来，急忙问道：
“无法恢复的人为什么无法恢复？而且，小雪刚才说她把黑色的收集起来了，难道就是那些黑点？”
“目前我只知道一点，当人的负面情绪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自发地吸引黑点，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周自正将警帽重新戴在头上，正色道，“除此之外，小雪的能力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黑点，令它们聚合起来。
“也就是说，她拥有将别人变成丧尸的异能。”
林郝仁脑中瞬间闪过他在基地内见到的那些笑脸，难怪啊……对付绝望最好的武器就是欢乐，是笑容啊……
“但我们反过来也能利用这点，将快要达到临界的人身上黑点聚合分离出来，就能防止他变成丧尸。
“效果已经验证过了。其实大凤的那个朋友，孙时刚到防空洞时本来已经快达到临界，是小雪无意识的干扰帮他维持住了平衡，所以槐大圣在吞下他的血液后算是‘重度感染者’了，之后又想对小雪她们动手，结果被彻底引爆。”
听完这段话，林郝仁把目光投向那个对着倒立金字塔图案瞪眼睛、脸上还残留着懵懂和天真的小女孩，将水杯拿在手里，久久不能回神。
就连坐在他身旁的帝国检察官此刻也收敛了表情，蹙着眉头思索了起来，视线不自觉落到客厅床铺上的一个兔子玩偶。
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没想到短短两周周妈妈这里就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调查末日的真相不再是空谈……这孩子说不定是全人类的希望啊……林郝仁举起水杯喝了一口，只觉眼前的迷雾终于揭开了一些，他对自己要做什么逐渐确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