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现在慌的一批。
他只是个毫无野心,每天无所事事的藩王,留在长安享受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日子,有点好酒好色好赌的小毛病。
结果突然就被骗上了贼车,体验了一把啥叫速度与激情。
真的,速度和激情一样都不缺。
疾驰的马车上,滕王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前方路上一颗小小的石子,都有可能成为要了他性命的元凶。
滕王晕车,想吐,更想跳下马车求生。
驾车的武敏之笑得愈发癫狂,表情兴奋到极点。
他的命,滕王的命,全都不在乎了,刺激就够了。
“桀桀桀桀,殿下,好玩吗?”武敏之迎着罡风,扯着嗓子大笑道。
滕王脸色惨白,死死抓着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中布满了临死前的惊恐和不甘。
“还有更好玩的,殿下要不要玩?”
疾驰如电的车速下,武敏之居然还敢扭头看他。
滕王手脚发软,指了指前方:“看路,狗贼!”
武敏之却浑不在意,扬起鞭子狠狠朝马屁股上抽了一记,马儿吃痛,更加快了速度。
滕王的脸色白得没个人样儿了,他发誓,只要今日能活下来,从今以后绝不坐马车,绝不跟武家的人见面。
“殿下,给你玩个更绝的,你信不信我能倒立驾马车?”
滕王尖叫一声:“姓武的,你够了!今日之后,我必向天子参劾你!”
武敏之哈哈大笑:“随便,殿下,我这就倒立给你看!”
“且慢,且慢!我信,我信了!你能倒立吃屎我都信!”
疾驰的马车好像碾过了路面的石子,狠狠颠簸了一下,滕王整个人飞了起来,又重重落下,抓框的手更紧了。
然后,滕王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吐完后滕王又开始大哭,他现在最后悔的是,今日为何要上这个疯子的马车。
绝望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滕王愈发觉得今日很可能是自己的末日,不幸落在这个疯子手里,岂有幸理?
武敏之的笑声十足像个疯子,那种兴奋到极点的癫狂,绝不是装出来的,人家是真的在享受此刻的刺激。
“啊!殿下,我想到了,你信不信我能在双马背上后空翻?睁大眼看着,我给你演示一遍!”武敏之又大笑道。
滕王的精神终于全线崩溃。
正常人怎么玩得过疯子?
我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皇叔呀。
“武敏之!你到底要作甚?直说吧,本王答应便是了!”滕王厉声道。
武敏之一手拽住缰绳,另一手从怀里掏出一份婚书扔给他:“签了。”
滕王展开婚书,上面赫然写着他女儿和李钦载的名字。
滕王大怒:“本王绝不!今日本王就算是死,就算从马车上跳下去,也绝不……”
武敏之突然狠狠朝马屁股上又抽了一鞭,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车下的轱辘这时也恰到好处地发出难听的咯吱声,整个车厢已经开始抖动起来,眼看要散架了。
滕王脸色愈发惨白,如果马车散架,轱辘损坏,如此高速的情况下,人坐在马车里不死也会丢了半条命。
然后,滕王赫然看到武敏之扔了缰绳,双手撑在车辕上,双腿缓缓地腾空而起……
滕王睚眦欲裂,这疯子居然真的打算倒立了!
“签了!本王签了!”滕王泪流满面咆哮:“畜生,你简直是畜生!等着,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仇结大了!”
咬破手指,滕王在婚书上狠狠写下名字,然后按下血手印,礼成。
片刻后,马车停下,滕王像个球一样滚落车外,趴在路边的野草丛里一动不动,静静地任泪长流,一边流泪嘴里还一边狂吐,画面既心酸又恶心。
…………
滕王府火了。
字面意义上的火了。
大火从马厩烧到了后厨,又从后厨烧到了后院。
李钦载和几名部曲穿着禁卫的衣裳,拎着水桶直奔大门。
诚如武敏之所预料的,大门内外进出的人太多了,有的去抓纵火的人,有的去报官,还有惊慌失措的家眷和下人朝门外跑。
李钦载和部曲们真就大摇大摆进了门,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进门直奔后院,李钦载神情焦急,心里把武敏之弄死了一百遍。
滕王府李钦载来过一次,那一次也是他和金乡定情之日。
靠着对王府地形依稀的记忆,李钦载带着部曲穿过前院和回廊,进了后院。
后院的几排厢房冒着滚滚浓烟,一群禁卫和下人忙着灭火,李钦载不由大急,顺手便拽住一名擦肩而过的下人。
“县主还困在里面吗?”李钦载厉声问道。
下人一呆,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惊惶中顾不得辨认,匆忙道:“县主刚被救出来了。”
李钦载大松了口气,正要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金乡,突然手腕被人拽住,然后不由自主地被人拖走。
扭头一看,却见衣衫狼狈,脸上还被熏得黑漆漆的金乡正沉着俏脸,用力地拽着他。
李钦载笑了,任由她拉着自己,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要命了!若被父王看见,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县侯,定会打断你的腿!”金乡嘴上责怪,眼底里却是满满的温柔。
李钦载抬袖擦了擦她被熏黑的脸蛋儿,释然笑道:“我差点以为要吃你的席了……”
说完李钦载突然张臂,狠狠地抱住了她,抱得很用力。
金乡骤然被抱,不由大羞,微微挣扎了一下,然后阖眼放弃了挣扎,沉醉在他的怀里,安心地贪这一晌欢愉。
“好久不见你,我好想你……”金乡呢喃道。
感受着怀里的柔软,李钦载也叹息道:“我最近忙,但我不忙的时候,也很想你。”
金乡轻笑:“这时候了,也不说句好听的哄哄我,你就说忙的时候也在想我,我又不会追问你每时每刻如何想我,哄我开心都不会么?”
“你每时每刻都在想我吗?”李钦载反问道。
金乡温柔一笑,垂头道:“嗯,每时每刻,刻骨相思……”
“相思若刻骨,水可拉成丝,你拉丝了吗?”李钦载柔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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