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听见有人说话轻声说道:“可能吧,不过你的声音我不熟悉”陈白泽再三确认才知道眼前这位姑娘是位盲人。
“哦,可能我认错认了,姑娘你有空帮我治伤么?”陈白泽说道。那姑娘说道:“坐”
正好一人刚走,陈白泽坐下,女子将手指搭上陈白泽的脉。女子手指微微有些发凉。
“你没什么大事,到后面排队去吧”女子给陈白泽诊完脉说道。
“大夫,我这到底什么问题啊”陈白泽问道。
女子还未说话,旁边的人就不乐意了“你到底懂不懂规矩,柳大夫都给你诊治过了说没事了,就老老实实到后面排队去”
“就是,没看到这么多人在等着么?”
陈白泽脸色一红,立马告罪一声,往院子里走去。站在人群后面排队。
排了一会,陈白泽实在受不了这院子里的诡异气氛,小声问前面一个人“这位兄弟,你知道这柳大夫什么规矩么?”
那人瞟了一眼陈白泽,小声说道:“新来的吧”陈白泽点点头。“这位柳大夫是这庄子里唯一的大夫了,医术高超,就是啊眼睛看不见,但是耳朵特别好使,能从你的呼吸就判断你严重不严重,所以院子里都不大声说话,免得耽误了刘大夫诊治。”
陈白泽又问:“那为什么她先诊治然后再让我排队呢?”
“这就是这位大夫的医者仁心了”陈白泽不解问道:“怎么说”
“因为我们在野外寻找粮食,经常会有一些自己看不到的内伤,而有些伤拖不得。但凡过来的客人,柳大夫都会先诊治,如果严重就先看,不严重就排队。”
陈白泽了然,如果所有大夫都像这位柳大夫将病人的情况考虑的这么周到,那乱世前传出的江湖人打杀大夫的事情估计会少很多。
“这柳大夫真是医者仁心啊”陈白泽不由感叹了一声。
中途又有人来排在陈白泽后面,有一个受伤特别重的被抬到了后院,柳大夫也跟着去了,耽误了些时候。陈白泽这才看到原来后院也有人。
“兄弟,后院是什么地方”陈白泽问。
“后院啊有一位专门治跌打损伤的大夫。”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白泽打断了“你刚不还说这庄子只有柳大夫一个大夫”
那人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这话不是还没说完么?”那人也不管陈白泽如何想,继续说道:“那个大夫是柳大夫徒弟,本来这跌打损伤也是柳大夫亲自来,只不过来求医的人越来越多了,就收了个徒弟”
“徒弟啊,那这徒弟医术怎样?”陈白泽担心的说道,刚才进去的那人叫的蛮惨的。
“柳大夫亲自说,要是只论跌打损伤的话,张大夫已经不输柳大夫了。”那人骄傲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柳大夫从后院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块洁白的布在擦拭手掌。
“下一个”柳大夫坐到位置上,轻声的喊道。立马就有等着的人上前问诊。
终于到陈白泽了,柳大夫搭在陈白泽脉搏上的手停顿了一下,陈白泽立马紧张的问:“怎么了?”
“没事,陈公子,你这伤不打紧,就是招式用了过度所致,可以将养,也可以开点药,都可以。”柳大夫柔声说道。
“还是开点药吧”陈白泽心想,哪有到大夫这不开药就走的,人家大夫不要吃法的么?
柳大夫温柔一笑:“请陈公子稍等,稍后拿着药方去那付钱拿药。”柳大夫一指大堂隔壁的房间。
那是一间由卧室改成的药房。里面有两人,一人收银钱,一人在配药。
陈白泽交了银钱抓了药,经过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柳大夫,他总觉得在那里看过柳大夫,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陈公子,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熬药么?”光目皱着眉头说道,这浓郁的药味让他无法入定。
“光目啊,我也不想啊,谁知道这柳大夫给的药味道这么大啊”陈白泽苦恼的说。
虽说良药苦口,但这刚煎就有这么大的味道,着实不应该啊。
“唉”光目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能出去煎药么?”陈白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光目说道:“外面这么冷,光目你开玩笑的吧,我今天可是救了你,你不能忘恩负义啊”
光目心想,这话也对,顿时不说话了,就继续闭嘴打坐了。
见半天没有回应,陈白泽知道,这光目小和尚又不理人了, 陈白泽发现这光目身上好多缺点。真不知道黄瓷是怎么跟他相处的。
之前四人在一起还好,基本是黄瓷在中间打圆场,几人还算说得过去,只不过现在只有他们两,陈白泽才发现这小和尚的诸多不同。
比如经常话说着说着就不说话了,比如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光目来做就会很复杂,再比如这次去营救那群人,陈白泽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去救的,一来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二来之前陈白泽他们受困的时候,可没人主动去救过他们,要不是老庄主发话,加上这么多人去并没有什么危险,陈白泽敢肯定,这群人都不会去救他们的。
在陈白泽熬药的时候,庄子里有一个人正将门窗紧闭,他感叹道终于等到夜深人静了。将蜡烛吹熄,从怀中取出一坛酒,倒了一小碗,轻轻抿了一口,一股陈年老酒的香味从他的胃里回到他的口腔,他不由的轻呼了一声。
“好酒”
“嘿嘿,卓兄弟这酒不错啊”房梁上出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正在屋内喝酒的卓阳立刻将酒坛收起然后沉声问道:“谁”
房梁上翻下一人笑道:“卓兄弟别慌,是我”说完那人双手响指一打,桌上的蜡烛就亮了起来。
“原来是乌兄弟”卓阳笑道。这乌巴是个跑江湖变戏法的,实力不行,但是在野外逃命很有一套。
“乌兄弟这么晚来我这什么事啊”卓阳问道。
乌巴笑道:“卓兄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在野外,我可是亲眼见你藏了一坛酒的”
“哦这个啊,我是怕这酒浪费了,就收起了一坛”卓阳面不改色。相比众人今天做的事情,一坛酒算什么。
“嘿嘿,我就是来讨杯酒喝,卓兄弟知道的,这庄子什么都好,就是没酒”乌巴搓了搓手说道。
“这,今天这么多人,要是都来我这讨酒喝,我这酒可不够分啊”卓阳为难道。
“这个卓兄弟放心,我敢保证今天除了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卓兄弟藏就的事情”乌巴拍着胸脯说道。
“怎么说?”虽然当时做的足够隐蔽了,但是卓阳知道不可能瞒过所有人。只是这乌巴看起来就不好打发,看来这坛酒没办法独自享用了。
“其实卓兄弟当时在混乱之时藏,嘿嘿,拿酒本就没人注意,我只是因为习惯才注意到这个小动作,而且我当时还注意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鼠群身上,所以这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乌巴笑道。
听到乌巴这么说,卓阳也松了口气。这坛酒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喝了也就喝了,但是如果因为这坛酒闹出什么别的事情,卓阳可就不愿意了。
“既然乌兄弟这么说了,我就不好藏私了”卓阳说着将酒拿了出来,乌巴瞧了半天也没见卓阳把酒藏在了哪里,说道:“卓兄弟这一手厉害啊,比我们变戏法的还会变戏法啊”
卓阳没有接话,而是说道:“这酒绝对是陈年老酒,乌兄尝尝”卓阳给乌巴倒了一碗。
乌巴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包着的东西说道:“正好我这还有点肉,咱们来下下酒。”
卓阳看了眼睛一亮说道:“这感情好,我正愁没有下酒菜呢”
正所谓打蛇随棍上,借坡下驴,相处之道也。
两人将一坛酒喝了,都晕晕乎乎的,乌巴索性也不回房了,就在卓阳这睡了。
两人都相信,从今天开始,两人的关系要近很多。只是之后的事情有谁能说道清楚呢?
卓阳跟乌巴一觉就是睡到了中午,两人一起去饭堂吃了饭就各自回房了。回房后纷纷动用独门心法,一个检查酒里有没有毒,一个看肉里是不是不干净。乱世之中,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结果两人都发现,对方并没有坑害自己的意思,这不由让两人各自心里都生出了一丝温暖。
晚间在饭堂相遇的时候,两人明显真诚了很多。
深夜。柳树庄。子初刚过。就从卓阳房间里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卓阳的肚子就破开了一条线,然后里面钻出了一只老鼠,接着又是一只,一只接着一只,大概有百十只很小的老鼠从卓阳肚子里钻了出来,这些老鼠出现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卓阳给吃了,从头发到脚指甲,一点不剩。
这样的事情在乌巴的房间里同样在发生着。
这庄子里的人基本都是单独行动的,只是出任务的时候才会在一起,所以一直到卓阳跟乌巴失踪后的第二天才有人发现他们失踪了。
还是因为有人找乌巴去野外出任务。
这凭空消失两个人可是大事,少庄主柳夏立马下令彻查庄子上下。这期间谁都不要出门出任务了,每日的伙食由庄子供应。
三山镇,有女子带着鼠群往柳树庄赶来。
漫山遍野,数之不尽。
在陈白泽口中从未露过面的柳树庄少庄主柳夏此时正站在柳大夫身旁担心的看着前方,柳大夫握住柳夏的手说道:“不要担心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老庄主今日将门紧闭,谁也不见,连平日里侍奉的左右都赶下去了,只他自己一人在静室里参禅打坐。
陈白泽已经将柳大夫开的药吃完了,正缠着光目小和尚想学那金身,不管光目解释多少次陈白泽是学不会的他都不听,只是一个劲的缠着光目要学。
光目被纠缠的没有办法,丢给陈白泽一本经书让陈白泽先把经书读懂。
一开始陈白泽的确是很用心很用心在读,但是越读越发现,这经书中所讲的内容跟他这么多年所学的儒家教义相冲突。
然后陈白泽就开始怀疑起自己所学的内容,然后他就开始怀疑经书上面的内容,之后他就开始怀疑起光目小和尚来。
他认为光目小和尚可能就是经书中的天外邪魔,来乱他的心境。
因为陈白泽在练枪的时候发现自己出枪越来越慢,本来还算熟练的刺枪也刺不出来了,已经能施展的“破阵”更是施展不出了。
为此,陈白泽在光目睡着的时候,偷偷的用枕头捂住光目然后说道:“小和尚,这天外邪魔,我要消灭你”
当然,最后的结局是,陈白泽被光目的护体金身给震到了门边,还得亏小和尚知道陈白泽是闹着玩,不然知命境界的一击对一个八品武者,估计陈白泽就要去西天见佛祖了。
经过小和尚的一番苦口婆心的解释,陈白泽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诸子百家的教义虽说殊途同归,但是这条路上每家前进的方向是不一样的。所以诸子百家最后才会只剩四家并存,其余诸家都渐渐湮灭众人。
自此之后,陈白泽不再提修炼金身的事情,他的枪也越来越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