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书於战国时期的《尉缭子》是一本着名的兵书,荀贞、荀攸、戏志才都读过它。
荀贞早前在讲到练兵计划时,说过一句:“伍长教成,合之什长,什长教成,合之卒长,卒长教成,合之伯长”。这句话就是出自《尉缭子》里的《兵教?上》。
在《兵教?上》这一篇中,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将异其旗,卒异其章。左军章左肩,右军章右肩,中军章胸前。书其章曰:某甲、某士”。
这一句讲的即是旗帜和徽章。
此外,《尉缭子》中还有一篇叫《经卒令》,在《经卒令》中,它又说道:“经卒者,以经令分之为三分焉:左军苍旗,卒戴苍羽;右军白旗,卒戴白羽;中军黄旗,卒戴黄羽。卒有五章:前一行苍章,次二行赤章,次三行黄章,次四行白章,次五行黑章。”
把这两句话合在一起,意思就是说:“把部队分成三军,每军的旗帜皆不一样,左军用青旗,士卒戴青羽,右军用白旗,士卒戴白羽,中军用黄旗,士卒戴黄羽。
“三军里,各军士卒的徽章也不一样,左军的徽章戴在左肩,第一行用青色的,第二行用赤色的,第三行用黄色的,第四行用白色的,第五行用黑色的;右军的徽章戴在右肩,每行士卒所佩戴的颜色如前者;中军的徽章戴在胸前,每行士卒所佩戴之颜色亦如前者。
“同时,要把士卒所属的‘甲’和名字写在徽章上。”
在穿越之前,荀贞以为古代军队的管理是比较简单的,穿越后才发现原来分得这么细致,居然还有各种不同的徽章。——这些东西并不是只在兵书里写,而是在实际中就是如此。
两汉军队内部的管理制度大体就和《尉缭子》中所述的一样。
不同颜色的旗帜举起之后、不同颜色的徽章戴上去之后,士卒们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军官们也知道谁是自己的士卒了,一目了然。这不但有利平时的操练,更有利战场上的调动和杀敌。
……
军旗和徽章也是军备物资的一种,在郡兵曹里的府库里储存的有。
荀贞昨天去领取军械的时候,顺便把它们也都拿来了。
手下虽然只有六个曲,一千二百人,但为了指挥方便,荀贞还是依照兵法,将之分成了三军。
乐进、文聘为左军。江禽、陈褒为右军。许仲和高素为中军。
按照五行:左为青色,乐、文打青旗。右为白色,江、陈打白旗。中央为土,是黄色,许、高打黄旗。
这三色旗是六个曲长的“将旗”,往下又有各屯长及队率之“将旗”。
左军屯长之旗是上赤下青,左军队率之旗是上青下赤;右军屯长之旗是上赤下白,右军队率之旗是上白下赤;中军屯长之旗是上赤下黄,中军队率之旗是上黄下赤。
队再往下就是什、伍。
什、伍不必给旗,以肩章区分。左军之什肩青,右军之什肩白,中军之什肩黄。一什两伍,又以左右为区分,左伍的肩章佩戴在左肩上,右伍的肩章佩戴在右肩上。
又按兵种的不同,肩章的尾色也不同。
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旗帜、肩章分发完毕,接下来就是教新卒辨认。
今天的训练任务有三个:辨识本曲、本屯、本队的旗帜,辨识肩章以及队列练习。
旗帜和肩章说来繁琐,其实辨识不难。到了中午,新卒已经基本都会辨认了。旗帜、肩章既然学会,底下就该队列练习。
荀贞看天已午时,在台上敲响了鼓,各曲暂且解散归营,待饭后再继续训练。
……
新卒的训练有条不紊。
城头上观望的郭图、王兰、杜佑、张直、费畅等人心思各异。
张直纨绔子弟,心思不在这上边,看了会儿就烦了,费畅无能之人,看不懂,他两个人先自下城归家。
郭图、杜佑看到中午,见新卒们回营吃饭了,也各自归家。
他两个一个计吏,一个贼曹掾,都是郡朝重吏,波才贼兵才退,城中“百废待兴”,很多公文等着他们,都挺忙的,下午他两个人就没再来。
王兰没有走,在城头上草草地吃了点东西,等新卒们饭毕出营,重新开始训练后,他继续观看,直到夜色降临,这第一天的训练宣告结束,他才下城。
下了城,他直接驱马奔去太守府。
文太守在府后的住处等他,见他进来,放下正在阅读的竹简,问道:“怎样?”
王兰跪伏地上,答道:“下吏在城头观望了整日。上午,荀掾把牙旗、肩章分给了新卒诸曲,教其辨认,下午,先是依‘什’,继而依‘队’,练了半天的队列行伍。整个一天,除了饭时,荀掾都坐在营外高台上,半步未离。戏忠和荀攸上午在,下午没见,可能是回帐中睡了。”
“回帐中睡了?”
“下吏听说,荀掾、戏忠、荀攸三人昨晚一夜未眠。”
“一夜未眠。这么说,荀贞两天一夜没睡了?”
“是啊。”
“他对练新卒这回事儿倒是挺上心。”
王兰笑道:“也由不得他不上心。五日后……,不,今天已过,该是四日后他就要提军南下。波才十万之众,虽是乌合,亦不可小觑,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他怎能不上心呢?”
“唉,上心就好,上心就好啊!”
文太守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不喜欢荀贞,可此时此刻却又不得不依靠荀贞,希望他南下后可以解救汝南五县。
夜已至,室内烛光跳跃。
文太守刚才对着烛火看了半晌竹简,眼有点涩,揉了一揉,问道:“你来时见到钟功曹了么?”
“没有。”
“等会儿你去找一找他,问问他:丁壮可招募够了么?如果招募够了,快点给荀掾送去。”
文太守答应补给荀贞数百丁壮,给他凑够两千新卒。这数百丁壮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得在县里招募,招募之事由钟繇负责。
王兰应道:“诺。”
文太守点了点头,拿起竹简,再次低头看了起来。
王兰却没有立刻退走,他犹豫了下,说道:“明府,有一件事,下吏不知该否禀报。”
“何事?”
“今日不止有下吏去城头上观望荀掾练兵,费丞、郭图、杜佑、张直也去了。其间,杜佑提起:可惜他家不是阳翟的,要不然倒是可以从族中选些精勇,付与荀掾,壮其声威。下吏趁此机会试探了一下张直的意思。”
“噢?张直怎么说?”
“张直无意出人助荀掾南下。郭图说:郭、黄、淳於等大族也都没有这个意思。只有荀氏的姻亲辛氏有意相助。”
文太守家是南阳大族,对大族的心思很了解。他心道:“不用你说,我也知他们不会出人!”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是。”
在波才围城的时候,钟繇招过一次民夫。这次和那次不同。那次是为了守城,是为了保护家园,这次是为了南下,是为了“解救汝南五县百姓”。老百姓又不是当兵的,如果是为了保护家园,他们愿意上阵与“贼”厮杀,但现在阳翟无事,“南下击贼”?没几个人愿意去。
好在乐进来时随行带来了不少郡北的百姓、勇士,这些人或是家被“贼人”毁掉了,或索性就是有志从军的勇士,见招募令一下,他们很积极,纷纷报名。有了这批人做底子,钟繇在白天把县中各里全跑了一遍,许以重赏,勉强又召到了一些人,两批人合在一处,将将凑够了八百之数。
八百加上那一千二百人,共计两千,完成了文太守交给的任务。钟繇有心多召一些,也算帮一帮荀贞,只是百姓不愿应召,他也无法。
王兰从太守府里出来时,他刚把人招齐,正去府中回报。在府门口,两人碰着,王兰把文太守的命令转述给了他。
钟繇说道:“如此,我就不去拜见明府了。”
他抬头望了望夜色,说道:“天还不是很晚,我去见见贞之。”
他今儿个奔波了一天,挺累的,但因关心荀贞,顾不上休息,拨转马头,径往城外去了。
去到城外营中,荀贞尚未安寝,叫上荀攸、戏志才,四人秉烛夜谈。
谈论的内容不外乎波才、太平道、汝南五县的形势以及朝廷援军何时会到,并及猜测邻郡的局势会是怎样,说到深夜,钟繇方才告辞。
第二天一早,钟繇又出城,把招募来的八百人悉与荀贞。
……
第二天的训练内容是:上午识别金鼓,下午继续队列练习。
钟繇昨天在县中招募丁壮时对百姓实话实说,讲了荀贞将要南下击贼之事。县中的百姓虽大多不愿应召,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由此产生好奇。
百姓们不知道波才麾下有多少“贼兵”,可前些天波才围城时的状况,他们亲眼目睹了,无边无际的“贼兵”把阳翟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市井传言,波才麾下足有百万之众。
他们很好奇:荀贞号为“乳虎”,可那只是一个称号而已,难道他真的有像老虎一样的胆子么?带着一两千人就敢南下?波才麾下“百万之众”,换了常人,逃跑还来不及呢!若非因为城外交通断绝,百姓们不知波才的贼兵在何处,此时的阳翟怕早就成为一座空城了。可荀贞,却好好的城里不待,居然主动“南下击贼”?
这一天,县中各里议论纷纷。
在听说荀贞於城外练兵后,一些百姓登上了城头观望。
城头是军事重地,一般人不能上去,能上去的都是“有些关系的”,比如有亲朋在郡朝为吏,比如自己有点官职,是个官身,饶是如此,亦有一两百人之多。
昨天只有费畅、郭图等寥寥几人,今天一两百人,嘈杂的声响引起了荀贞的注意。
他坐於营外的高台上,转首向城头望去。
钟繇带来的那八百丁壮已开始投入训练,戏志才正在台下远处的场上给他们编列“什伍”。
荀攸在台上,钟繇还没有走,也在台上,两人亦远望之。
钟繇皱眉说道:“城防之处岂能容黔首登临喧嚣?今波才之贼兵才退,倘若再有贼兵来袭,城将危矣!”霍然起身,就要按剑下台。
荀攸拉住他,笑问道:“元常哪里去?”
“我去城上令守卒把百姓驱散!”
“依我看来,不必如此。”
“此话怎讲?”
“正可借此机会,让百姓们看看咱们如何操练新卒!”
钟繇往台下看去:上午的阳光下,微澜的护城河外,广阔的操练场上,一千二百新卒、八百丁壮分成七块。新卒们在以队为单位识别金鼓,丁壮们在被编伍。
丁壮们也就罢了。那一千二百新卒皆披甲持刃,各曲、屯、队前旗帜飘扬,每队之前各置一金、一鼓,各有一个教官。教官们先击金、敲鼓,示范过不同的金鼓声后,再一一详细加以解释。
整个场地上,金鼓声连响不绝。金声清脆,鼓声雄浑。新卒们依照金鼓之音,或进或止,或击或退,不时喊杀。几种声音汇聚,冲上云霄,响彻四野。新卒们行动之间,尘土飞扬,很是壮观。
钟繇明白了荀攸的意思。
他恍然大悟,说道:“公达是想借此来宣示我军之威,以振奋百姓之心?”
“然也。波才才退,民心正该需要振奋。至於波才贼兵,不必担忧。昨天扎好营后,贞之即选了十数精骑散出二十里外,以作哨探,若有贼兵来,必会有警讯提前传到。”
“若是如此,那就任彼等在城头观看罢!”
……
城头上,百姓指点议论。
“荀掾的这些兵不都是新卒么?可看着不似新卒啊!你们瞧那里,金鼓齐鸣,卒士披甲执刃,进退击杀,真是威武啊!”
观望诸人纷纷附和:“是啊。”
“可不是么!”
“我瞧着比寻常的郡卒还要强上三分呢!”
铁官徒、奴本就有一定的纪律性和组织性,经过昨天一天的训练,尤其是下午半天的队列练习,今天从表面上看去已经似模似样了。
一人说道:“那是!你们也不看看练兵的是谁?荀乳虎!波才贼子上百万的人都被荀君击退了,何况区区一两千人的操练?前些天破贼,荀君亲带门客几次出城,冲锋陷阵,把波才的贼兵打得抱头鼠窜!何等英雄?要非有此等本领,他也不会答应府君五日后提军南下。”
众人又一片附和:“这倒是。”
“这倒是。”
有人问道:“那立在高台上的黑衣贵人就是乳虎么?”
“哪个?”
“那个!”
有识得荀贞的说道:“不是,你指的那个是钟功曹。瞧见没?坐在旗下的这个才是荀乳虎!前几天贼兵围城,我应钟功曹之招当了一回民夫,专给郡卒送饭,见过荀乳虎。他还和我说过两句话呢!”说到这里,这人得意洋洋,一副骄傲荣耀的样子。
波才所以会被击退,大半是荀贞的功劳。城中百姓对此皆知。因当说起与荀贞有过对话时,此人甚是得意。周围听众的脸上浮现出羡慕神色。
也有人看不惯,故意问道:“昨天,钟功曹又在招募丁壮。瞧你这副高兴的样子,想来是又去应募,并被招上了?”
先前说话那人顿时尴尬,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本是要应召的,奈何家中老母不依,……。”
“所以,你就是没去应召了?”
先前说话之人羞恼成怒,怒道:“你不也没去么?”
“我,我,……。”这次轮到这人支支吾吾,“我”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说道,“我本也是要去应召的,只是、只是,唉,我幼子尚小!”
众人不再说话,齐把视线投到城外。
刚才,他们看的是那一千二百新卒,现在,他们看的是那八百丁壮。
他们或因家有老母,或因幼子尚小,或干脆因为胆小,又或者因为别的种种缘由,没有应钟繇的招募,在家里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儿临城远望,看到那八百个精神抖擞的应召丁壮,却不约而同升起了一种惭愧的感觉,同时,又有一种油然的敬佩,敬佩这些有胆子应召的勇士。
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此时此刻,这些百姓们的心中只有惭愧和敬佩,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想到:这八百丁壮固然都是勇士,可在不远的将来,他们中又有几人能从战场生还?也许,这就是做勇士的代价,难免战死。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他们死去的只是身体,而却将留下发人奋起的精神。
……
第二天的训练一如昨日,入夜乃停。
百姓们都有事做,很少有人一直看到晚上,留到最后的只有七八人。
这七八个人彼此相识,下城后,相对一笑,彼此一揖,各自归家。
有去城西的,有去城南的,有去城北的,有去城东的。
城西黄、严诸氏、城南淳於等家,城北郭、辛等氏,城东张、赵两家。
原来,这几个人并非寻常的百姓,而是城中诸豪强大族家中的宾客、奴仆。他们都是奉本族家长之令,特地登城窥探荀贞练兵的。
郭、黄、淳於、张、赵、严等家虽不肯出人助荀贞南下,但他们或为仕宦之家,或是士族,族中不缺懂晓军事之人,有的族中更有人杰,他们都看出了荀贞南下的风险,也看到了这个“风险”会给阳翟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就如文太守的担忧:万一荀贞兵败,波才回师北上怎么办?
所以,他们无法做到无动於衷,都派出了宾客或奴仆登城窥视。
辛家派出的是个知晓兵事的宾客,回到家中后,回报辛家的家长:“荀掾今天总共做了三件事:上午教新卒辨识金鼓,下午教新卒队列,以及把钟功曹招募到的八百丁壮编成了什伍,分发了兵械。”
辛毗、辛评、辛瑷等辛家子弟也在座。
辛评蹙眉说道:“上午教新卒辨金鼓?军中金鼓号令极多,甚是繁杂。只一个上午的时间,够么?”
宾客答道:“军中号令确实繁杂,但我今日观之,荀掾似将之简化了,大部分都没教,只教了闻鼓则进、重鼓则击,金之则止,重金则退。”
“只教了这四种?”
“是。”
辛毗插话说道:“进、击、止、退,若是只教这四样,一个上午却是足够。”他沉吟片刻,又说道,“新卒只有步卒,没有骑士,不必考虑步骑金鼓之不同。这四种号令虽然简单,但实用,用来对付精锐之师不行,用来对付波才这样的乌合之贼恰到好处。”
“小人也这样认为。”
辛家的家长问道:“队列呢?教了什么队列?”
“荀掾先是令各部新卒依行、伍立定,站立不动。站了一个时辰后,又教他们立在原地,时而左转,时而右转,时而卧倒,时而后摔。如此,又练了半个时辰。最后,又教他们以‘队’为单位,绕高台缓跑。我听城头的郡卒说,荀掾昨天下午也是教新卒队列,也是这样训练的。”
辛家的家长说道:“站立不动、左转后摔、绕台缓跑,像是在教阵法?”
辛评、辛毗饱读兵书,两人低头忖思了下,说道:“像是。”
辛家的家长再又问道:“给八百丁壮编伍,分发给他们军械,荀掾是怎么做的?”
“右兵曹史戏忠亲自给丁壮编的什伍。下午编伍成,荀掾亲自给他们分发兵器。在分发兵器之前,他与戏忠、荀攸先把丁壮依照身高、体格分成了几队,接着给以不同的军械。个矮之人给以矛戟,高大之人给以弓弩,强壮之人给以旌旗,悍勇之人给以金鼓,又专门把瘦弱矮小的人留在一边,没给兵器,大概是要把他们用为军中杂役。”
辛毗赞叹说道:“《司马法》云:‘凡战,非阵之难,使人可阵难,非使可阵难,使人可用难’。行军打仗最难的不是布阵,而是得人而用并使其各称其职。《吴子》云:‘教战之令,短者持矛戟,长者持弓弩,强者持旌旗,勇者持金鼓,弱者给厮养,智者为谋主’。荀掾分军械之举正合《吴子》之教,深得《司马法》之要也。”
宾客说道:“我听城上的郡卒说,之前,荀掾也是按照这个方法给那千余新卒分发军械的。”
辛评、辛毗、辛瑷同时转目坐在主位上的辛家家长。
辛家家长抚须笑道:“荀家子练兵颇有章法。前数日,贼兵围城,他带宾客出城击之,此是勇也。今两日,他城外练兵,有条有序,此是智也。智勇双全,不愧荀家乳虎之号,难怪他这几年声名鹊起!佐治,玉郎,你们的请求我允了!你们这就去族中选挑壮勇吧。”
出人助荀贞南下是件大事,辛评、辛瑷只是族中后辈,做不了这个主,最后拍板还得家长。经过今天一天的观察,辛家家长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辛评还好,辛瑷喜形於色。
辛家的家长说道:“荀家子虽有智勇,此次南下以寡击众,胜负仍是难料。玉郎,我虽允了你们从选人助他南下,可没答应也让你南下啊!你欢喜甚么?”
辛瑷急了,直身前倾,跽坐说道:“瑷自幼散漫,浪荡为业,读《庄子》,掩卷神游,觉人生在世如沧海一粟,又觉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因不知吾身之何去何从,因觉今世之了然无趣,直到数日前守城与贼战,於城头数千郡卒民夫的屏息凝观中,於野外十万贼众的喊杀震天中,驱良驹、驰出城、奋入其中,以手中剑横行而出,凯旋归,方知人生之乐!仗七尺之剑,蹈锋履险,死而不顾,归为万民迎,大丈夫当如是!
“数年前,我在文若家中初见贞之,当时,他刚自请为繁阳亭长不久,与之对谈,言无出奇之句,观其举止,行无惊人之举,一如寻常人耳。数日前,我在城头又见他,他率众出城,奋击贼兵,斩将掣旗,一往无前,竟如脱胎换骨。……,家长,我辛氏与荀氏齐名州郡,并结有姻亲,公今不让瑷南下,是想让天下人嗤笑我辛氏,让天下人以为只有荀家有英雄,我辛氏就没有俊杰么?”
他把双手从膝盖上拿开,离席跪拜,大声说道:“瑷愿使天下人知,我辛氏亦有英杰!”
辛评赞道:“玉郎壮志!”
辛毗笑道:“此英雄之志也。”
辛瑷生的美貌,不但为郡人所喜,也被族人钟爱。
辛家的家长很喜欢他,实是不愿他从荀贞南下的,但见他神情慷慨,听他振奋之言,知他决意难改了,稍微犹豫,做出了决定,说道:“好!你既有此志,吾身为家长,自不能阻之!”起身把辛瑷扶起,用力拍了拍他的臂膀,说道:“就让天下人知,我辛氏亦有英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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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两汉军队内部的管理制度大体就和《尉缭子》中所述的一样。
青海大通上孙家寨出土的汉简里记道:“……其旗,卒异其徽”,“左部司马旃胡青,前部司马旃胡赤,右部司马旃胡白,后部司马旃(胡)黑”,“左什肩章青,前什肩章赤,中什肩……”。
军官和士卒也有区别:“色别,五百(官名,大约相当屯长)以旃上齿色别,士吏(队率)以下旃下齿色别,什以肩章别,伍以肩章左右别,士以肩章尾色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