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管事和水手们平日里都不会到船舱里来,一是为了不暴露目的,二是这里太臭。
所以这几日下边儿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但是他们有自己的一套,今晚再进行一轮购买,就知道被套住的‘肥羊’有几只。
“怎么办小七?”
那个被丈夫打骂的女人叫柯霞,她胆子小,但是幸好听劝,那日贺云初说完之后她就很注意地喝酒,两日下来这酒没有喝完,还有小半瓶。
但是照贺云初所说,若是这艘船上的人确实是别有目的,并且发现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会怎么样?
他们会不会被灭口?
万一今日被他们瞧出端倪,那他们还能够活到下船的那一天吗?
面对这么多害怕忐忑的眼神,贺云初其实也说不准,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对对方又不甚了解,不知道他们能够做到哪种地步。
会不会不顾人命?
曾经不是没有看到过大型团伙拐卖妇女的案例,那些被卖到偏远山区的女人,或许不会死,只是落个背井离乡而已。
然而倘若自己插手了呢,这些人有了防范惊扰了船上的背后之人,会不会本来不用死,却因为怕他们泄露,而痛下杀手?
虽然都是素昧平生的人,可是既然都上了这条船,贺云初就想大家能够一块儿活着离开。
她对死人虽然不会惧怕,可是对生命还是抱以敬畏。
想到这,贺云初微微憋了一口气,对大伙儿道:“你们今晚还是继续买他们的酒。”
“啊?继续买?你不是说了他们的酒有问题吗,我们还要继续买,那不就往火坑里跳吗!”
“是啊是啊,我们本来就没有钱,都是因为想生儿子才买的酒,不然我们哪里买得起哦!”
“你是不是在乱出馊主意呀,行不行的呀!”
面对一声声质问,王大婶看着贺云初的眼神转为幸灾乐祸,在一边补刀道:“早就跟你们说了,她能懂个什么,人家说不定一心想跟上边二楼的人扯上关系呢!”
面对她这句话,贺云初微微侧目:“二楼?你再三提到二楼,是觉得我应该跟二楼的人扯上关系么?”
这王大婶对她的态度,稀奇古怪的,让贺云初不得不怀疑那天她是不是跟自己去过二楼。
难不成是发现了她曾经靠近二楼,所以笃定她跟上面的人有勾结?
贺云初怕就怕她引来那天的两个水手,至于莫景行,她如今还没有确认他是不是在船上,而且以王大婶的身份,即便莫景行当真在船上,她也很难接近他。
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那两个水手,这两日他们是在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所以今晚这些人要防着卖酒的人,而她则要防着有人会对她暗中下手。
贺云初拍拍平安的肩,叫她将她们的包裹拿过来。
本来不大的包裹,平安抱着却快要跟她人差不多高,递到贺云初手上,双眼好奇地瞧着自己的娘亲。
贺云初拨开给平安备的零食、口粮,从里头掏掏捡捡,摸出来一个不大的荷包。
荷包打开,那里面装着一些铜板。
原本贺云初也是有一些碎银的,只是为了伪装方便,她把碎银都换成了铜板。
她把铜板抓在手里,朝柯霞说:“你把这些钱都分给大伙儿,应该可以满足今晚的,但是买了酒不要喝,千万别露馅,知道了?”
柯霞哪好意思收这个钱,她忙不迭的摇头:“不,我不能要这么钱,你本来就是为我们好,这没道理。”
“没关系,是我把你们弄得人心惶惶,总要给他们一点信任我资本,钱不多,但这是我全部的身家了,我本来就治病挣点钱,这对我来说不碍事。”
柯霞见她坚持,推拒不过,只能捧着钱去找大家伙商量。
经过解释之后,那几个人倒是不太客气,接过钱松了口气,总算也对贺云初多了点信任。
夜幕很快降临,甲板上也开始热闹。
贺云初在船舱口冒头,没有立刻出去,想要观察一下局势。
有几个看上去比较强壮的男人,手上都戴着臂缚,穿着打扮有些相似,看上去是这艘船上的力量担当。
贺云初移开眼神,又去看那些负责今晚品酒大会的负责人。
那些人生了一副商人的奸诈面相,正跟贺云初注视他们一样,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底下一堆穷人。
这群肥羊,已经被拉过来当成试验了一次了,根据他们的经验,今晚试探一下就知道有多少人入了‘套’。
信的人会继续买,已经喝上瘾的,绝对会对他们表现出莫大兴趣。
“五哥,没见到那个女人。”
年轻水手踱步到打手面前,眼睛还在不断地扫视周围,却没有找到目标人物。
“都看仔细了?”打手吐了一口薄荷叶,一脸不爽:“不可能不出现的,已经交代了上面,待会发现她,就逮着她,必须得让她喝下那杯酒!”
水手还是有点不放心:“她不喝怎么办?她会用迷药,我觉得她应该懂点药理,万一她识别出来我们酒里有问题,那可怎么办?”
“傻不傻?”打手锤了一把他的头,恨铁不成钢:“我们等了两天,不就是为了今天,待会这么多人在场,她敢不喝吗?她要是不喝,就想办法让她喝。”
“可是我觉得她这个人很警觉,我昨天没忍住还去船舱里瞧了一眼,她还在给人看病呢!”
“总之,”打手满脸不屑:“她是个女人,女人的作用就是被人买过去,生孩子也好,当媳妇也好,挣钱是我们的目的,偶尔碰上一两个她这种意外的,为了防止坏事,我们也不是没有沾上过人命,你说是不是?”
杀杀杀杀人!
水手毕竟还年轻,一共没有跟过几次船,不知道这些人的手段怎么样。
但是他又明白,上了这条贼船的,被挑中的‘羊’自然是要拿去买个好价钱,有威胁的,也自然是要除之后快。
更何况只是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他们的船上,怕什么?
他给自己打气,打完气,眼神都坚定了不少。
“对,不听话就杀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