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问道:”现在人跑了,要追吗?”
卓木强巴狠狠地点头道:”一定要找到这个人,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知道紫麒麟的事。”
张立已经从二人对话中,捕捉到一点端倪,知道两人费如此大周章,不过是想找一条狗,看见卓木强巴焦急显于颜色,心中暗暗好笑。方新开导道:”放心,他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了,肯定很容易找到。”
三人上车兜了一圈,找了位当地人询问,那人指出一条路来,最后嘟囔道:”那疯乞丐有什么好,接二连三地有人找他。”
”什么?!”卓木强巴和方新都吃了一惊,忙追问。那人道:”就前两天,有个小姑娘,十八九岁吧,也在问那疯子的住处,你们认识吗?”
方新摇了摇头,卓木强巴却瞪大了眼睛,大声道:”一个小姑娘?!你可看清了,她后来去哪里了?”
那人吓了一跳,忙道:”我不知道啊。她只是来问路寻人,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她不是西藏人。”
”你认识?”方新问道。卓木强巴见方、张二人望着自己,掩饰道:”不……不是,我只是想,会不会有别的人也在找紫麒麟。要是被别人先找到,就,就糟了。”
方新熟知自己这位学生,不擅谎言,抬头看着卓木强巴,”哦”了一声。卓木强巴不敢正视,神情忸怩,颇像做错事的小学生,尴尬道:”我们快去找那疯子吧,要是,要是他真离开了就——”
三人来到疯子暂时的居所,房屋以全木结构搭建,木楼支撑,离地四五米高,屋顶的五色布条灰迹蒙蒙,门面画有日月祥云,门楣两旁有白石砌塔,正中放着一副牛角。房门没锁,推门进入,屋内空空如也,风穿堂而过,一股尿臊臭味夹着各种腐食的气息扑鼻而来。三人四下打量,屋顶还绘着传统的藏教壁画,向阳采光的一间里屋是佛堂,佛龛内也已搬空,房间内积尘甚厚,一角堆砌无数破烂衣物,似乎是被人当做床榻睡觉用的。四居室都没有人,卓木强巴和方新正暗自焦急,不知道那疯子去了哪里,只听张立叫道:”在这里了!”
卓木强巴和方新忙到张立所察看的佛堂内,只见张立打开窗户,指着窗下小弄,只见那疯子蜷缩成一团,黑黝黝像个刺猬般,不细看真不能发现。三人忙离开房屋,绕到木屋背后,张立从左,卓木强巴和方新教授从右,将那疯子堵在木屋后的小巷内。
但他们很快发现,此举纯属多余,那疯子蜷成一团,整个身体都裹在一张不知什么质地的黑色厚毯中瑟瑟抖着,拼命想把头也埋进毛毯中,又不时探头看看外面,一双眼珠惶恐不安地转动着,地上臭气熏天,一摊污秽之物,竟然是大小便都失禁了。
卓木强巴三人心中吃惊,顺着那疯子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原来是只四五个月大的小黑狗,走路尚且摇摇晃晃。藏民以狗为神,不少地区的图腾,祭祀神灵,都有狗神在内,藏民敬狗,便如印度人敬重牛神一般,是以大小犬类,都能在大街小巷招摇过市。在西藏,不管哪个地方,发现一两群野生土狗,实在不足为怪,若是有经验、有眼光者,便能从各种犬类中,发现良种,甚至是獒。
但是眼前这只小狗,卓木强巴和方新都能一眼分辨,就是一只普通土狗,以它目前的个头和行动能力,实在不能对一个成年人构成任何威胁,他们实在不知道,那疯子对这小东西为什么怕得这么厉害。那小狗也是出来觅食,那疯子的糌粑掉在地上,它很自然地靠了过去,那疯子眼睛快要凸出来了,嘴里发出沙哑的嘶声,只怕那小狗再靠近些,他便要晕厥过去。卓木强巴大步上前,一只大手轻轻搭在小狗的颈项处,小狗便不能向前。
那疯子发疯般地大呼起来:”走开!走开!拿走!快拿走!”他说着少数人才能懂的极南地区的藏区方言,幸亏卓木强巴也是那个地区来的。
卓木强巴微微一笑,用手掌托起小狗,在疯子眼前一晃,道:”怎么?会说话了?”
疯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不敢看卓木强巴的手,哀求道:”拿走它,快!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