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珩与家人们叙着话,而另一边,索菲亚也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
她原本以为,怎么也会跟洛君珩大动干戈地大战一场,却没想到竟然“逃脱”得如此顺利。
想到这,索菲亚心中一阵苦笑。
终究是她自作多情了,还以为凭着这段日子的相处,怎么也能在他心目中留下一块位置,哪怕是为着这张脸,他也不会轻易放走她。
谁曾想,洛君珩对她没有任何情意,对她的离去也没有半点异议。
她想要对他投诚,他却并不接受她,逼着她与他对立。
那就怪不得我了。
索菲亚眼底闪过一丝寒芒,仿佛淬了毒的冰蛇。
回到城堡,索菲亚先去向肖恩复命。
肖恩坐在专属于他的“龙椅”上,着魔一般把玩着他的玉玺,索菲亚迈入大殿,径自朝肖恩走过去。
她看着肖恩,微眯了眯眸,距离上次他们一别,肖恩似乎老了许多,人也瘦了不少。
整个脸庞都凹了进去,眼底也覆着一片青黑。
鬓角,添了几道白丝,甚是明显。
人大限将至时,老得很快,时间几乎是以年为单位在快速流逝。
她早就提醒过他,那玉玺的材质只怕并不干净,否则牧州也不会为了制作它而殒命,可肖恩却依旧天天抱着,爱不释手。
“义父。”
索菲亚跟肖恩行礼,真像是叩拜古代帝王那般,伏身行了大礼。
而肖恩,因着她的这一虔诚举动,原本心中的七分火气,也消掉了两分。
他一张口,喉咙就有些发痒,不由握拳捂着嘴轻咳一声,看向跪在地上的索菲亚,冷声道:“舍得回来了?”
索菲亚直起身子,面上一派镇定,“义父,何出此言?”
肖恩眯了眯狭长的眸,眸底闪烁着寒芒,“掉进温柔乡里,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原以为你和你妹妹不同,是个以事业、以大局为重的,没想到你和她一样,满脑子想的都是男人,都是情情爱爱。哼,不愧是苏妲美生的孩子,长得再美有何用,不过是猪脑子。”
索菲亚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淡淡问一句,“宋西,死了吗?”
“你说呢。”
肖恩轻蔑地一笑,“你猜猜看,她到最后,死在了谁的手里?”
“阿伊娅,蒋凡的母亲。”
索菲亚猜得很准,她从地上缓缓站起,对上肖恩鹰隼般的深沉眼眸,淡淡道:“您在想,既然我早知道蒋凡的母亲就潜伏在寨子里,为什么还要让她留在宋西身边,是吗?因为我猜到了阿伊娅会叛变,也猜到了您会见死不救,任由阿伊娅杀掉宋西,好给她一个交代。”
她娓娓道来,面容始终沉静。
“阿伊娅当年被您派到蒋父身边,与他相爱、结婚,生下了蒋凡,您知道阿伊娅会动情,也知道人最难逃过的,就是‘真情’二字。”
索菲亚淡声道:“所以您选在合适的时机将阿伊娅带走,以她作饵,诱使蒋父背叛洛茵和南宁松,想让他们也尝尝看遭到背叛的滋味。这一局原本您已经赢了,可是您又实在不甘心就让洛茵这么死掉,所以在关键时刻放了他们一马,想要把他们亲自抓回来,没想到却给了洛茵和南宁松可逃之机,让他们成功逃脱,继而养虎为患。而可怜的阿伊娅,在这场局里失去了心爱的丈夫,后来又失去了儿子。您剜掉了她心头的两块肉,让她成魔,为了报复不惜将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您欠她的,所以您把宋西留给了她。”
肖恩听着索菲亚的这一通分析,脸上并无任何表示。
只待她说完后,他又问了她一句,“既然你清楚我的计划,那为什么不带宋西走?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因为我知道,她也想要一个解脱。
索菲亚在心里是这么回答的,嘴上却道:“因为我和您一样,是个无心之人。父母、妹妹,这些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在我心里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分别,他们并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们。我们都是您的棋子,棋子又何必拥有七情六欲呢?只要做好一个工具就可以。”
肖恩抬眸,如鹰一般盯着她。
“你是想告诉我,过去几个月的种种,你不过是在同洛君珩演戏?”
“是啊。”
索菲亚毫不迟疑地回答,唇角漫起一丝浅笑,“是不是我入戏太深,连您也骗了?”
肖恩盯着她,眼底掠过狐疑的光,他并不信她。
“义父……”
索菲亚缓缓迈步,朝肖恩走过去,淡声道:“将我扮成言兮,是您筹谋了若干年的计划,我若是不陪着洛君珩好好演上一场,怎对得起您这么多年来的苦心孤诣?也对不起我为此受的苦、遭的罪啊。现在戏演完了,我成功把洛君珩带了过来,洛茵和蓝聿等人也很快就会来东镇,过去的账,您在他们身上失去的一切,都可以讨回来了。”
肖恩凝眸看着她,不动声色。
索菲亚走到他跟前,缓缓屈膝,在他脚前落地,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像是流失在外已久的小猫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她轻声道:“苏妲美死了,宋西也死了,从此以后我在世上也只剩下您一个亲人了。我帮着您一起,唱完最后这一出戏,走完最后的一段路,如何?”
玫瑰园这里,骂声刚停,南颂瞄着洛君珩周围,问,“大哥,只有你自己吗?”
洛君珩淡淡道:“你还想找谁?”
南颂张口,还没说出话来,洛君珩就道:“你想问言渊?不怕你旁边那位吃醋?”
南颂一脸懵地往旁边扭头,就对上同样一脸懵的喻晋文。
这下就是南颂想问,也不敢问了。
喻晋文却并不在意地问,“大哥,言渊也失去了联系,他没跟你一起去东镇?”
“没。”洛君珩淡淡道:“也许死了吧。”
“……”
南颂额角滴下一滴无语的汗,大哥这张嘴还是这么毒。
话音刚落,洛君珩身后就传来一声低沉浅淡的男低音,“托你的福,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