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晋文就这样去了。
南颂在最讨厌他的时候,她都没想过让他死。
可现在,他死了。
和乔冷同归于尽。
上一次他出车祸,是三年前,那一次差点要了他的命,南颂花了三个多小时将他身上碎掉的骨头一块一块地拼接起来;
再上一次,他头部遭受重创,颅内淤血,南颂进手术室给他进行了开颅手术,又一次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可是这一次,南颂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救他,他就这么没了。
太平间。
南颂呆呆地坐着,陪了他好久。
看着躺在冰冷的床架上,一张无比惨白的容颜,她几乎不敢认,这就是那个被她爱了十年的男人。
他依旧是俊朗的、清冷的,一张薄唇抿成平直的一条线,瞧着不近人情。
就是这张平静的、淡漠的脸,曾经伤她至深。
南颂看着喻晋文,忍不住地想:
如果,如果他们从来不曾相遇过;
如果,如果她没有爱上他;
如果,如果他们之间的一切都能够在离婚的那一刻就彻底结束……
那么,是不是现在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他和她,会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北一南,过得好好的。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跟他说一声再见。
喻家人,陆陆续续地从北城赶来,喻凤娇也从梅苏里赶了回来。
沈流书也来了。
一家人,围着喻晋文,嚎啕大哭,悲痛欲绝的哭声,让人听了难过。
南颂蹲在外面,看着手中断成了两截的,分别被喻晋文和言渊握在手里的木簪。
簪子从中间折断,竟折成了相同长短,将上面刻的“南颂”二字,一分为二,头部和尾端,都染上了红色的血。
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像是染上了红漆。
几个身影走过来,一件西装外套,披在了南颂身上。
洛君珩、苏睿、权夜骞、贺深、季云、白鹿予,都到了,陪着南颂一起,守在外面。
喻家人从太平间出来,南颂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神,手里紧紧握着簪子。
喻凤娇哭晕过去一次,又醒了,一向英姿飒飒的女人,此刻说不出的沧桑、灰败。
她同样红着一双眼睛,缓缓的,朝南颂伸出了胳膊。
南颂瞬间破防,扑进她的怀里,曾经的婆媳二人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喻老太太也靠在喻老爷子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着。
沈流书站在人群之外,一向儒雅的面容此刻添了一丝颓败,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也红得分明。
他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没了,走到了他的前头。
这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言家的人知道儿子出了事,也陆陆续续从京城赶来,却是在看过言渊之后,来到了喻家人面前,深深地鞠躬。
既是默哀,也为感谢。
交警模拟了出事故时的3d动图。
出车祸的时候,坐在驾驶座的喻晋文,最大限度地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给坐在副驾驶座的言渊留了一线生机。
他们也感谢南颂,如果没有她,言渊救不回来。
但言家人脸上,并不轻松。
言渊还没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