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玉茗大概没想到凤天涯会再一次下她的面子,怔忡了一下,脸颊再度涨红,但她依旧努力维持着方才说话时浅浅的微笑,只是这微笑中却带了几分恨意。
“倒是妹妹冒犯皇姐了,还请皇姐原谅。”
说着,她看了一眼太后,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担忧:“妹妹就是太心疼皇祖母了,这么多年未见,皇祖母她老人家非常挂念皇姐,虽然病着,还是想要早一点见皇姐一面,皇姐就算公务再怎么繁忙也应该……”
凤天涯不想再与她多费唇舌,眯起幽蓝的双眸看向站在太后身边的巧蓉姑姑,缓缓道:“前日下朝后,本王曾去过寿康宫想要拜见太后娘娘,只可惜,本王去的时机似乎不太对,听闻太后娘娘身体不适,都巳时了还在睡觉,为了不打搅娘娘休息,本王就只好先行离开了,不过,本王曾叮嘱过太后娘娘身边的这位巧蓉姑姑,等太后醒了,一定要记得告诉太后本王来过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位姑姑似乎并未将本王再三叮嘱过的话放在心上。”
“嗯?竟有此事,哀家并未听说,巧蓉,为何你没有同哀家提起过?”太后立刻板起脸不高兴地问道。
巧蓉姑姑不慌不忙,十分镇定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凤天涯,才对着太后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从未见过这位惊鸿王爷,也不记得她何时来过寿康宫。”
凤天涯曾被封为“惊鸿王爷”,后又加封为“战王惊鸿王”,位居众王之首,所以众人对她的称呼也由原先的“惊鸿王”变成了现在更加尊贵的“战王”,可是巧蓉姑姑却依旧称呼她为惊鸿王,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这是故意看轻凤天涯。
太后与水皇后的矛盾由来已久,而巧蓉的有意轻视和刁难,众人也都心知肚明,虽然他们知道像凤天涯这样嚣张恣意的人,是不可能会拿这种事情来撒谎的,但是巧蓉却代表了太后,她说没有见到过凤天涯去寿康宫,那么众人也都只能低下头装聋作哑了,毕竟,太后和战王,哪一个他们都开罪不起。
天启皇的脸色变了又变,前日是自己让荣康带着天涯去寿康宫的,若是天涯没有去,依着她狂放不羁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说谎的,所以如今局面,看来是母后有意为难了,她想要给天涯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让天启国的人都来批判她,唾弃她。
但是天涯并不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她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根本就不会将那些世俗的约束与批判放在眼里。
她的性格忽冷忽热、时阴时晴,前一刻还晴空万里,说不得后一刻就会是惊雷暴雨,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旁人根本无法预料,就连对待自己这个亲生的父皇她都毫无顾忌,更何况太后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皇祖母呢。
母后此举,不但不会达成目的,恐怕还会激怒她。
天启皇忧心地叹了一口气。
而太后听到巧蓉说没有见过凤天涯,便蹙眉迟疑起来,看看巧蓉又看看凤天涯,不知道该相信谁说的话才好。
“这……”
“呵,无妨,你不记得,本王自会有办法让你想起。“
凤天涯淡淡一勾唇,看向天启皇身后的荣康公公,问道:“荣康公公,前日是你陪着本王去的寿康宫,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荣康公公上前一步,弯腰行了个礼,说道:“启禀太后娘娘,战王殿下所言确实属实,前日奴才奉皇上之命,陪着殿下到寿康宫去拜见娘娘,就是这位巧蓉姑姑说太后娘娘身体不适,正在休息,所以殿下才先行离开,并再三叮嘱了巧蓉姑姑,等娘娘醒了,一定要告知娘娘殿下曾来拜见过。”
他说着看了一眼天启皇:“但不知为何,这位姑姑却说并未见过殿下,实在是让人纳闷。”
巧蓉姑姑似乎早就知道荣康公公会这样说,但她却丝毫没有谎言被揭穿之后的慌乱与胆怯,而是面色如常的走出来,跪在太后的面前说道:“太后娘娘请恕罪,荣公公这样一说,奴婢倒是想起来,惊鸿王殿下好像确实来过,但是奴婢并未听到殿下有叮嘱过奴婢什么话,或许……或许是因为奴婢一时大意,没有听到,所以才会有此误会。”
太后叹了一口气,有些责怪地瞪了巧蓉姑姑一眼,又看向凤天涯道:“原来如此,天涯的一片孝心,哀家已经知晓了,巧蓉,以后做事可要仔细着些,像今天这样的错,不可再犯!”
“是,奴婢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既然你的耳朵不好用,那还留着它做什么?”巧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凤天涯冷淡的声音传来。
“你说什么?”巧蓉不悦地皱眉,看向凤天涯。
“哼,把她那两片没用的耳朵给本王割下来!”
话音刚落,众人还未及反应,就只觉得眼前一道红光闪过,待那道红色的人影再次退回到凤天涯身边时,众人这才看到巧蓉面前的地上,一对血淋淋的耳朵躺在那里。
巧蓉已经被吓得忘记了疼痛,她不敢相信面前这对被割掉的耳朵是自己的,急忙抬起双手一边朝着脑袋上胡乱地摸索着,一边惊恐地叫道:“不,不是,耳朵,我的耳朵……”
见此情景,终于反应过来的太后又气又急,双眼简直要喷出火来,对着凤天涯厉声喝道:“凤天涯,你做什么?竟敢在哀家面前杀人,简直太放肆了!”
“杀人?太后娘娘莫不是老眼昏花了?”
“你!”太后猛地站起来,颤抖着手指着凤天涯。
凤天涯冷笑:“这个狗奴才当日在寿康宫外无视本王就算了,今日当着满朝文武和这些家眷的面,竟还敢胡言乱语,歪曲事实,本王若不给她点教训,岂不是让天下人以为我凤天涯软弱可欺?哼!”
“你,你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残忍嗜血?你就不怕此事传扬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你吗?”太后的脸色十分难看,身子止不住颤抖着,强忍着想要冲过去将凤天涯挠死的冲动。
“本王从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因为本王做事,向来只看心情。”
凤天涯起身,朝着终于反应过来,战战兢兢颤抖着双手捡起两只耳朵的巧蓉缓步走去。
“本王的心情现在很不好,所以,你这个惹人心烦的罪魁祸首,今天死定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寒气便直扑巧蓉。
“呃──”离凤天涯还有一大段距离的巧蓉,身体瞬间就被一股力道吸到了凤天涯的面前来。
手中捧着的两只耳朵也掉在了地上,她的脖颈被凤天涯白皙纤长的手指掐住,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噜地响声。
凤天涯手指微收,随着一声骨骼破碎的声响,巧蓉瞬间便没了气息,凤天涯手一松,她的身体就软塌塌地倒落在了地上。
“啊……”看到眼前这一幕,一位大臣家的小姐被吓得忍不住叫出了声音。
听到叫声,清风和赤云同时冷眼朝着声源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吓得那位小姐连忙用手中的帕子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在场上的其他人,也都被吓得面如土色。
尤其是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们,有的还是生平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当面杀人,有两个胆子小的更是直接被吓昏了过去。
太后也被凤天涯的举动惊得呆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勉强压下怒气,表面上虽然仍不动声色,但内心却燃烧着熊熊怒火,恨不得此时此刻,立马就将凤天涯烧成灰烬。
太后狠狠地瞪着凤天涯,没想到凤天涯却勾唇笑了起来,看向太后柔声细语地道:“呵,凤天涯可不是软弱的水凝玉,会任人欺凌。太后娘娘,这个奴才胆大妄为,不仅欺瞒太后,还敢陷害本王,这样的卑鄙小人,不适合继续留在太后身边,本王知道太后一心向佛,定不忍心罚她,所以本王心甘情愿做这个恶人,替太后娘娘处置了她,太后娘娘,不会怪本王多事吧?”
“还真是,让战王你费心了。”太后气得脑袋发昏,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凤天涯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身子靠向椅背,伸了个懒腰,勾起唇角淡笑道:“小事一桩,太后娘娘,不用客气!”
小事一桩?还不用客气!杀了自己身边最宠信的人,反而说得好像是自己占了她多大便宜似的,真真是欺人太甚!
虽然快要被气死了,但太后毕竟不是普通人,在后宫多年,她最不缺的就是隐忍和耐心。
只见她布满皱纹的老脸沉寂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才终于压着心中的火气,缓声说道:“既然此事已毕,那就暂且放下,今日设宴是为了给各位从边关回来的将军们接风洗尘的,可不要让这种小事坏了大家的兴致。”
一直冷着脸看完这出闹剧的天启皇,也终于开口道:“荣康,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