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卧龙凤雏

华山剑法以「奇、险」著称,每一招都看似「险中求胜」,实则步步为营,观赏起来更是峻秀高远,自有一番“大气之美”。了之所言不错,华山剑法虚招太多,容易产生破绽。而李知言所使剑法,简洁利落,看似无招实在见招拆招,以攻为防咄咄逼人,实用为上,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李瑾瑜自然一眼便知。

用其他门派的剑法赢了难免要落人口实,怒气上头他起身欲叫停比武,却被丁柏修一把拦住讽刺道:“胜负未分,李掌门贸然打扰岂不是无视江湖规矩。在下正想看看究竟是何等精妙的剑法能入令公子的眼。”

话说得又酸又刻薄,李知言华山剑法舞得像猩猩打狗,而这莫名其妙的剑法却熟练有佳,定是私下费心练习过。

李知言直逼得江猛徘徊在圆台边缘。江猛完全找不到破绽反击,只能被迫防守。他的剑法强劲,力度向来是优势,但在李知言面前却被以轻破防,这究竟是什么邪门剑法。

——都说这李掌门的公子不学无术,今日一见,传言果然非空穴来风。

——是啊,李小公子就会这一招啊!

——华山剑法打得不如戏台上的武生,这邪门剑法又只会一招。

——朽木不可雕也。

李瑾瑜太阳穴青筋崩起,人生几十载何曾如此丢失脸面。内心又极其矛盾,华山剑法的缺陷他心知肚明,李知言所用剑法看似只有一招,实则千变万化。

这小子真有奇遇。

江猛本身有伤,终是不敌,一脚踩空落下圆台。

丁柏修面上有些挂不住,但李知言赢得也不光彩,思及此倒也平衡些许。他飞身落向圆台道:“三日不见刮目相看,世侄剑法绝妙,不知是哪派高人指点?看得世伯甚是心痒,特来切磋一二,咱们点到为止。”

他声如洪钟,这下可好,整个江湖都知道了李知言练的不是华山派的武功。

李知言抬头看向主席台的父亲,心想他现在定是汗毛扎煞,一副要弄死他的模样。他打算之后再跟父亲解释——华山墙壁的剑法也算是华山剑法吧。

李知言行完抱拳礼恭敬道:“有劳丁世伯指教。”

“这丁柏修可真不要脸,想赢他做盟主,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沈丶忍不住讽刺一番。

“阿弥陀佛。”

“看来,你也这样认为。”

起初丁柏修确实有切磋的意思,攻势并不霸道,倒真像前辈在指教晚辈。只有丁柏修自己知道,李知言剑法确实精妙,看似轻而简单,内劲却大得很。原以为是江猛伤重影响发挥,现下看来确实有些技不如人的味道。仅这一招便能在江湖小辈中拔得头筹,不知道用上其他招式会不会连他都被打个不相上下。

这样想着,内心涌起一股不忿。任谁不是学武几十载,废物小辈却不知何故省下倍数时间获得如此成长,长此以往盟主之位即便坐上也不得安稳,手中剑速愈加迅猛,长短快慢极速切换。

李知言悟性虽好,剑法虽绝妙,到底是修炼时间短,又无人指导,用得不够得心应手,逐渐被压制。丁柏修剑气突变森严,攻势密密麻麻,如千军万马直逼李知言。

李知言所练剑法以攻为守,手腕被剑势逼得闷痛,破绽百出。哪里还挡得住这般认真地切磋。丁柏修意识到这点,心中恶起连续进攻,剑尖直指他的右手手筋!

不好!李瑾瑜一阵慌乱,正欲跳下主席台。

少林和尚先他一步,眨眼间双手夹住白刃,剑气停滞吹得他严正的袈裟如少女裙摆般飘起。丁柏修还不罢休,左手蓄力嵩阳掌直冲了之,却生生被阻挡在面门之前——金钟罩!

了之面色寒硬,冷眼红纹,端的是一副睥睨蝼蚁的佛陀像。他缓缓道:“丁施主,点到即止。”

“哼,无欲无求的和尚也想争个盟主做做?”丁柏修收掌暗讽。这和尚空手接他八成功力的剑,又迅速叠起金钟罩,着实不一般,武林盟主这次能否到手真不好说。

“丁世伯方才想对侄儿痛下杀手,我师父才阻拦。没想到世伯与家父称兄道弟十几年,竟存了杀我的心!”李知言被吓得不轻,旷达不羁十几年第一次思考人性,竟生出害怕。

“师父?!”闻言,李瑾瑜赶紧飞下来同了之道,“不知我儿何时拜大师为师?!”畅快的笑容挂了满脸,李知言从未见他这么开心过。

“小僧并非令公子师父,因缘际会指点两下剑法而已。”了之心里烦死了,谁愿意找这个麻烦。

“小儿所练可是少林剑法。”李瑾瑜着急问道。

“华山剑法。”

——华山剑法华山掌门都不知道?

——当年雾隐争夺战都没搜出来?

——嘘,不要在这种时候找不自在。

“剑谱都是师父找到的,怎么能说指导两下!”李知言急忙道。

沈丶听得心惊肉跳,这小子真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少林寺知道你们华山的秘密,你父亲还能容下他?

“大师,这……”李瑾瑜眼里染上了戒备。

“令公子对小僧有恩,得知他醉心武学,小僧特地向云中神算问来此剑谱。”了之道。

“竟是云中神算!”

“对,小僧好友。”了之脸不红心不跳,李瑾瑜更加拜服!

【轩辕噤:啊切~什么时候的事!】

“可……”了之踩了李知言一脚。

“是小儿输了,知言还不拜谢丁世伯不伤之恩!”

“我……”千万般不愿意被李瑾瑜一眼瞪回去,“多谢丁世伯指教。”

“既然如此,比武大会继续,大师是想要继续同丁掌门比试?”李知言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爹对了之态度亲昵得不行。

“小僧无意争夺。”说完便下了场,李知言跟着屁颠儿屁颠儿走下去。

“大师,你真不收我做徒弟吗?”李知言期待的眼睛不断放光。

“你太蠢了,大师不收。”沈丶笑说。

少林别苑内。

气氛有些尴尬,轩辕噤有生之年第一次受内伤,觉得哪里都疼,哪里都不舒坦。他的伤对于江湖人而言并不算重,就是面皮上难看。脸肿得很高,身上多处擦伤,委屈坏了。

蓝冕到的时候看见吕宋正拿着手帕在他眼睛下方轻轻擦拭,不断地擦。因为轩辕噤又哭了,眼泪落在伤处疼得嗷嗷叫,吕宋只得一直擦防止眼泪掉到脸上。

“呦呦呦,真是丢脸,雪蒿都没有你这个娇气劲儿。”蓝冕说着给他把了把脉,“哎呦!”她突然表情严肃,震惊地喊出声。

吕宋猛地停手,急切问道:“怎么了?很严重吗?我刚才帮他看过了,不算严重啊?是不是有什么内伤我没有看出来!”

翻了个白眼,蓝冕揉揉太阳穴道:“这伤得赶紧治。”吕宋和轩辕噤紧张起来,只听她道:“晚点自己就好了。”

“李这(ze)个女(lv)人好恶(wo)毒!”轩辕噤嘴里像是含了块棉花,吐字不清,气得泪都顾不上掉了。

“你竟然这样想我,我好心痛!今天我倒是对你有些改观呢。娇气宝宝竟然不投降,我还以为你恨不得立刻跪地求饶。”蓝冕嗤笑一声道。

“(n)子汗顶天立地,膝下有黄金。我早就想好怎么对付他了!”轩辕噤骄傲地扬起脸。

“还是雪蒿神机妙算,知道迟早用得上。说来也奇怪,江猛都没有问我们要解药。”

“又死不了,要什么?”轩辕噤气呼呼道。

吕宋、蓝冕相视一眼,一根筋真好。他们知道不言蛊毒不死人,江猛可不知道。

“吕宋,吕宋,你说我今天帅不帅?!”轩辕噤眉眼含笑,试图裂开嘴,却疼得“嘶——”一声,像个求夸奖的孩子,吕宋忍不住笑笑:“帅!江猛都吓死了。”

“切,哄孩子呢。”蓝冕冷着脸道,“这是三日消瘀膏,给他涂在伤处,三天治好不留疤。”

“多谢蓝姑娘。”吕宋接过来道。

“欠我个人情,吕逢无,赶紧想起来吧。”她看着吕宋,眼里突然溢满了悲伤。

轩辕噤突然想钻到地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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