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谢庾亲自前来太通书院,谢隋珠大吃了一惊。
几个月对他们姐弟不闻不问的父亲,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太通书院,他是来做什么的?
谢隋珠非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有种不祥预感。
她边猜测着谢庾的来意,边领着谢暄赶往太通书院大门处迎接。
一段时间没有见,谢庾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依然儒雅而充满威严。
见到他们姐弟,谢庾点了点头。
突然见到父亲,谢暄显得非常高兴,语气充满了兴奋,一只眼睛亮晶晶的,问道:“父亲,您怎么来了?”
谢隋珠带着帷帽,也朝谢庾弯了弯腰,恭敬地说道:“见过父亲。”
谢庾看向了谢隋珠,看着她带着帷帽,眼神不由动了动。
虽然他没有来过太通书院,却不代表着他对谢隋珠姐弟置之不理,反而令人暗地里密切关注着他们的情况。
他自然知道谢隋珠在太通书院中是戴了帷帽的,换句话来说,书院中还没有人见过她真正的样子。
这让他感到十分满意。
如此,看向谢隋珠姐弟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这段时日,为父忙于公务,没能亲自前来书院,所以现在特意来看看你们。”谢庾这样说道。
只是来看看他们?
谢隋珠心中狐疑,面上却露出了感动的神情——即使有帷帽遮挡,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谢暄看起来十分高兴,眼中的光更亮了,看得出来,他正在为父亲的话语而高兴,
是啊,如果不是她重活了一辈子,那么她听到父亲的话也一定会很高兴。
毕竟,过去父亲对他们十分冷淡,哪怕是漏出一丝半点关爱,都能让他们兴奋半天。
现在他为了他们特意来到书院,怎么不让人感到万分欣喜?
可是,现在谢隋珠的心却高高提了起来,满心都是戒备。
事出反常必为妖,父亲一直对他们不理不睬的很,现在却突然亲自来看望,显然别有目的。
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谢庾双手背在身后,继续说道:“带为父前去你们居住的地方看看吧。”
“好,孩儿立刻带你去看!父亲,这边走!”谢暄兴奋地说道,蹦跳着带谢庾前往瞩明山而去。
他到底年纪小,哪怕已经被谢隋珠提醒过了,但在刺史府中那些不好的事情还是渐渐忘记了,他还是对谢庾这个父亲有着天然的敬佩仰慕之情。
暄儿像世上没每一个寻常的孩子那样,但是谢隋珠心中很清楚,他的父亲,却不是什么寻常的父亲,这会儿,说不定是在打什么主意。
她内心暗自提防着,只道:“父亲,那我先让人去向禹安先生禀告一声,禹安先生特许我们现在住在瞩明山。”
谢庾点了点头:“这自是应该的,我应该先去拜见禹安先生。”
他当然知道自己儿女是住在瞩明山的,在知道之后,还大为震惊。
他没有想到,清河郡公竟然让他们姐弟和禹安先生住在一处地方,如此青眼有加,到底是为什么?
这是谢庾想不明白的地方,这也让他心中甚为不安。
莫非,清河郡公是知道什么了吗?
清河郡公不可能会知道的,当初的事情,当初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传出!
但是谢庾还是放心不下,这段时日,他也令人暗中查探着情况,这也是他为什么对谢隋珠姐弟如此关切的原因之一。
可是,他查不到清河郡公如此优待他们姐弟的原因。
唯一能查到的,就是清河郡公的人恰好在西湖边救下暄儿,又加之禹安先生对暄儿起了爱才怜惜之心。
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清河郡公有一对年纪甚小的侄孙,为了让侄孙有同伴,所以才会让他们姐弟住进瞩明山。
谢庾让人探听到这些消息,只是前段时间他的确是忙于公务,直到现在因为太后宾天,府衙的事情稍稍空闲了些,他才能亲自来这里看看。
禹安先生誉满天下,又是帝师,其所居住的瞩明山,自然是不会差的,这一点,谢庾心中清楚。
然而,他此前没有来过瞩明山,对瞩明山没有具体的概念,现在亲眼见到了,心中又是狠狠一震。
瞩明山地处清幽,满眼都是灿烂夏花,而且处处都可以见到守卫,说明这里戒备森严,也就是说,住在这里无比安全。
他相信,瞩明山在太通书院里是独一份的存在。
便是他,怕也是没有资格住在这里的。
但是他的儿女偏偏就住在这里了!
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
谢庾心头震颤,面上却丝毫不显,淡淡道:“平时你们就住在这里?和禹安先生往来多吗?”
谢隋珠微微低着头,道:“回父亲,我们与先生往来得极少。先生忙于治学,也不喜热闹,所以我们不敢打扰。”
谢庾捻着胡子,继续道:“这样啊,那前来拜访禹安先生的人多啊?”
“回父亲,女儿一般都在院子内,很少出门,对这个也不清楚。”
接着,谢庾又问了她几个问题,都被她以不出门很少见人为理由,搪塞了回去。
她当然知道父亲是在探听禹安先生的消息,但是她怎么会说出来?
她眼尖看到谢暄说些什么,忙道:“暄儿整日在进德堂,也很少见到禹安先生的。”
谢暄朝谢隋珠看了一眼,将已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奇怪,他每天都和虞家弟弟妹妹前去存仁堂,每天都能见到禹安先生的,姐姐为什么会这么说?
但他聪明的没有多说什么,姐姐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什么都不说就对了。
谢庾正想去拜见禹安先生的时候,顾不崩便前来传话了。
“刺史大人,先生正在治学,不便见外人,先生说请刺史大人自便就可。”
谢庾听了,微笑地回道:“如此,在下就不打扰先生了。”
他也不觉得被冒犯了,他也知道,禹安先生不大喜欢应酬寒暄这样的事情。
正好,其实他也不是很乐意去拜见禹安先生。
特别是在清晰知道清河郡公对自己儿女无比优待之后,他心里就不是不得劲。
他对自己儿女不闻不问,但是清河郡公却对自己儿女如此厚爱,这种对比,似乎在打他的脸似的。
谢庾甫在馀香山房坐下,便对谢隋珠说道:“珠姐儿,现在也没有旁人,你把帷帽取下来吧。” 15353/8373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