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谢隋珠半眯着眼，忍不住伸手遮额，后知后觉迎上第一缕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她和虞公就这样杂七杂八聊着，不觉天已亮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外面通宵，也是第一次和另外一个人同坐至天亮。
这个人，还是一个男人，是国朝和赫赫有名的虞公。
不管是经历还是对面的人，对谢隋珠来说都是特别的。
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
对虞公来说，也是如此吗？
此时，晨光映照在虞公的脸容上，似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金光，看得不甚真切，却更显神秘独特、
这便是虞公呀，陪着她在袖春楼坐了一晚上的虞公。
对面的虞公，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目光轻轻拂过跟前用手遮额的姑娘，看到晨光温柔地抚摸着她，一时竟不敢细看。
此刻她没有帷帽的遮掩，原本艳丽的脸容露了出来，一夜更漏尽，竟然毫无倦意，半眯的眉眼在晨光中显出一种别样娇憨来。
这是向来冷静自持的她所极少有的，无比珍贵。
这便是谢姑娘呀，对他极为信任的谢姑娘。
虽然还有未解之惑，虽然还有未尽之意，但是谢姑娘已经给出了最大的信任和坦诚——现在她所能给出的。
尽管还有些许一含，但是虞定却觉得很满足了。
日子有功，他相信他的疑惑，始终都有全解的一日。
那一日，肯定不会太遥远了。
“谢姑娘，事不宜迟，我们回去见老师吧。”虞定边说着边站了起来，目光自然看向了窗外。
西湖晨光，自然是最好的，他也想和谢姑娘一起闲逛体验，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回去太通书院，向老师请教那个令箭之事及皇宫侍卫，这些，都耽搁不得。
谢隋珠也站了起来，赞同虞定的安排：“虞公，那我们立刻就走吧。”
天色已经亮了，那些藏在夜里的东西，也会渐渐露出来了。
虞定和谢隋珠是半夜下山的，待他们回到太通书院的时候，谢暄和虞家那对小姐弟尚未去进德堂。
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叔祖（姐姐）离开又回到了。
但是禹安先生知道，听到虞定带着谢隋珠前来正院拜访，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正巧，他也想知道那些刺客乃是皇宫侍卫，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顾不骞并没有将人逮住，事情便不够清楚了，无恙和谢姑娘连夜下山，莫不是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待禹安先生见到谢隋珠那一刻，不禁愣了愣：“小姑娘，你的脸……这是大好了？”
因为，此刻的谢隋珠没有戴帷帽，真正的面容露了出来。
这是禹安先生第一次见到谢隋珠的样子，真正的样子。
虽然禹安先生隐约知道谢隋珠是为了掩饰脸容才整天戴着帷帽，但是也没有想到，毫无征兆地，谢姑娘就摘下了帷帽。
这……多少有点不习惯呀。
但他还是认真打量眼前的小姑娘，白皙的皮肤、细长的狐狸眼，有一双略显英气的眉，脸容……组合在一起，便是浓艳至极的艳丽。
这倒是和时常见到的小姑娘不一样，这般秾丽的颜色，似将周遭一切都压了下去。
难怪谢姑娘会经常戴着帷帽，不然，不知道要吸引多少人的眼光。
或会有阴暗肤浅之人会斥之为红颜祸水呢！
不是传闻小姑娘脸上都是可怖的红疹吗？现在也没有呀！
更让禹安先生觉得奇怪的是，谢姑娘的脸容……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禹安先生越是看，眉头便越是皱，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谢姑娘的样子，怎么会觉得熟悉呢？
必定是在哪里看到过的，他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莫不是他真的年纪大了吗？记忆力差到这样的程度？这……他不是很愿意接受。
虞定一直在看着禹安先生，他对自己的老师太熟悉了，看到对方异常明显的表现，他便也猜出了。
既然如此，他便开口问道：“老师，您是不是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谢姑娘似的？”
从德兴驿第一次见到谢姑娘开始，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了，原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但从老师的反应看来，还不止他自己一个人。
那就只能说明，谢姑娘的脸容，应该与他及老师所曾见过的某个人是相似的。
或许隔得太远了，或许是某些阻滞，他们都没能想起来。
禹安先生点了点头，捻须道：“谢姑娘的容貌，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无恙说到了个“也”字，那就说明是一样的情况。
这倒真是奇了怪了，他们师徒怎么都会这样？
在此之前，谢隋珠就已经听虞定提及过了，因此很淡定：“老大人，以后我都这样来见您。看得多了，或许您就能想起来了。”
她现在已经很淡定了，经由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了，她的脸容和钱虔的脸容一样，同样是个隐秘。
她的容貌，谢家有人处心积虑想毁掉，会让虞公他们觉得熟悉，所涉之隐秘，要想知道，大概也要因缘巧合了。
不过，都已经感到熟悉了，想起来还会远吗？
见到她的淡定从容，虞定笑了笑，便揭过了这一事：“老师，谢姑娘的容貌，我们稍后再说。老师，我们有一事，想请教您。”
他说出了夜审钱虔的事情，提及了钱虔所见到的那个黑衣人，还有关系谢家灭族的秘密。
同时，他也将谢隋珠有关谢家所图的猜测说了出来，抹了，将那枚令箭展示出来，问道：“老师，您可见过这样一枚令箭？”
他把令箭递给禹安先生，继续道：“老师，这里刻着‘不出’两个字，这上面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禹安先生接过令箭，凑近了过去，仔细端详起来。
渐渐地，他的神色显得凝重了，良久良久，他才将令箭递给谢隋珠，长叹一声道：“谢姑娘，你先前说你是玉圭老人的弟子。原来……是真话啊。”
谢隋珠：“……？？？” 15353/89561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