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很伟大。
吕欢为爱等了师父五十年,饱经相思之苦后终于相见。
爱也很卑微。
绿萝以陪伴来释放她对宗主的爱,可宗主,却不管过了多少年,竟还是会因为另一个女子而对绿萝展露杀意。
有的爱很卑微。
绿萝爱的卑微,却从未放手。
人总是这么奇怪,明明身边有一个对自己很好很爱自己的人,却非要去爱那些得不到的人。
宗主就那样静静地望着绿萝,他面具下的面上仅仅露出了一双眼睛。
我悄悄地望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连同情都没有。
似乎那一切,都是绿萝自作自受一样。
可在旁观者的眼里,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人。
绿萝嘴里喃喃道,“冷尘霜,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
冷尘霜,应该就是眼前宗主的名字了吧。
冷尘霜的语气仍然是冷冷的,“你是这里的属下,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绿萝此刻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她是你的明月,可我呢?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这样?我是什么?”
在她提起明月这两个字的时候,冷尘霜微微抬头,似是想要望到什么一样。
而此刻是在地下,又能看见什么呢?
他的眼眸微微闪了闪,旋即低下了头。
似是有些失落,似是有些悲伤的样子。
冷尘霜似乎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他的声音忽然间温和了许多一样,似是又含了一些悲伤一样,他的声音低低的,“明月,她永远是我的明月。”
他忽然又转过了头,冷冷地望向绿萝,“在我这里,你只能是属下。从前,我就同你说过了。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不走?这里,不是我让你留下的。”
绿萝望向冷尘霜的眼睛里有悲怨,有难过,“呵,是啊,这里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所以,这些苦痛,是不是都要我一个人来尝?冷尘霜,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自受吗?冷尘霜……”
绿萝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很低,她似乎,没有力气再说些什么。
冷尘霜仍然是那样冷冷清清地说道,“难道不是吗?”
这一句话出口,绿萝的心,应该被彻底击垮了吧。
痴情的女子有很多很多,有的人熬了许多年终成善果,有的人,就像绿萝这样,熬了自己的一生,什么都没有换来。
不,绿萝不是,绿萝换来的,是冷漠,是毫不在乎。
她是个很惨的女子。
我静静地望着绿萝,她眼眶里的泪水,静静地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她的眼眸里,有不知所措,还有一种,就像是迷失了自己一样。
太爱一个人,终究是迷失了自己。
她将自己全部的爱给了冷尘霜,可是冷尘霜,却给了她沉重的打击。
她此刻好像感到无望,是对自己这么久的陪伴感到的无望。
她应该,也会觉得自己不值得吧。
只是她偏偏那么偏执地自己一个人爱了那么久,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可还是一定要那样爱着。
这样的感情,是她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她不光输了感情,也输掉了自己。
她已经,没有了自己。
绿萝的嘴唇在颤抖着,良久,她嘴里低声喃喃道,“我的剑掉了,我要捡起我的剑。”
冷尘霜低头望了望地上的长剑,冷冷道,“自己捡吧。”
绿萝冷冷一笑,似乎是在自嘲,似乎又像是认了自己的命一样,她嘴里喃喃道,“冷尘霜……”
冷尘霜冷冷地说道,“以后,若是再敢动她分毫,我定不会轻饶于你。这一次,我且不会罚你,若有下次,这里,定不会再容你。”
绿萝缓缓拾起了掉在地上的长剑,待站好了脚步,低声道,“她只是茜梓月的女儿,她不是她,冷尘霜,你爱的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了,你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茜梓月……是我母亲的名字……
冷尘霜心中爱的那个人,是我的母亲。
他怎么会爱上我的母亲?
母亲她,难道不是未国的一名普通女子吗?
父亲从前同我说,他是在偶然间遇到的母亲。
他说母亲当时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子。
而冷尘霜,又是如何与她相识的?
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她又为何,让我去找九幽域里的鸣凤阁。
又为何,吕欢与那溟海上的青衫男子,都知道她。
而冷尘霜,又是怎么爱上了她?
冷尘霜嘴里喃喃道,“月儿她没有死,她不会死,她不可能会死……我一定一定,会找到她的……”
绿萝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冷尘霜,她的眼眸里,甚至连恨意都没有了,她垂下了眼眸,声音有些沙哑,“我回去了。”
冷尘霜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转过了头,静静地望着我。
我的容貌,与母亲是有七分相似的。
与其说冷尘霜是在望着我,不如说他是在透过我望向母亲。
冷尘霜的声音仍然是很冷,“你的模样,与她很像。”
我直视他的眼眸,既然知道了他不会杀我,那不如将我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他们都说我与母亲很像,你,怎么会认识我的母亲?”
冷尘霜的眼眸仍是望着我,他似是在回想什么一样,“我与你的母亲,认识的时间早了。月儿,她是整个九幽域里,最美的女子。”
母亲她是九幽域最美丽的女子?
冷尘霜在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母亲她是九幽域里的人?
怎么会这样?
我心中一惊,忙问道,“母亲,她是九幽域里的人?”
冷尘霜带有些许怀疑地问道,“你不知道?你连你的母亲来自哪里,你都不知道?”
我静静应道,“母亲在我三岁那年,便离开了我,父亲说母亲只是民间的一名普通女子。”
冷尘霜语气里的冷漠如同地下静静流传过的风一样消逝,他就好像在静静与人说话一样,“是啊,月儿消失了。我知道,我知道她消失了。顾廷之他对你母亲,可还好?”
我缓缓说道,“父亲是个生性冷漠的人,他从不会将爱表达在言表之中。我记事的时候,父亲与母亲,虽说没有如胶似漆,倒也琴瑟和鸣。”
冷尘霜嘴里喃喃道,“琴瑟和鸣……她为什么,一定要嫁去未国,为什么一定要嫁给顾廷之,若她没有走,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望向他,问道,“你与我的母亲,是什么关系?”
他也望着我,问道,“你今年,可有十四?”
我垂下眼眸,回答道,“十四岁的生辰已经过去了,今年,我已经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