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书童……” “程星临,你知道吗,其实我不需要你做什么。” “你能好好过好自己的每一天,你不要错过所有关于自己的重要时刻……” 简行想了想,微笑着补充:“……你在我身边。这些加起来,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支持了。” · 上辈子自己可能撞了真的很大运气,这辈子才能遇见简行吧…… 程星临其实还很想给未来的简行说谢谢,但是一个小时前,未来简行已经跟他说了——最近要参加一个封闭式的项目,暂时不能见面。 程星临一边想简行的事情,一边低头在自己手机上面选照片。 他其实是一个不太喜欢拿手机拍照的人,后面只能去班上朋友的空间里面东挖西挖,凑够了一百张,一张一张拿照片打印机打印出来。 上一次分班差点要走的时候,同学们给他做过这种小装饰。 这次自己动手,才知道做这个有多麻烦,每一张照片都要衬卡纸底再剪下来,然后悬挂时还要挂得有点美感。 于是光是星星灯,程星临都挂了三次。 整整花了八九个小时,才把轰趴馆布置好,布置好之后,程星临收拾了一下各种东西,坐在轰趴馆门口等二十七班的同学。 从五点之后,时间就走得很慢很慢。 临近六点钟,外面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杭亦通冲锋在前,一把推开大门,大喊道:“临哥请吃饭,谁是第一名,我是第一名!临哥来了没。” “来了。” 但是杭亦通却已经没有心思去管程星临来了或者是没有来了。 他冲进来之前还欢脱得如同一只半年没出过门的哈士奇,在看到轰趴馆里面的布置时,他瞬间表情都凝固了。 又一次是此起彼伏的星星灯。 星星散发着数亿光年前的光芒,照亮照片上面从前的时光。 这场景非常熟悉,但是这一次,照片的主角不再是程星临,而是他们。 发生在二十七班,运动场上,每日每日的平淡场景。 被这里的星星灯点亮了。 杭亦通看着这些照片,眼睛都红了,转头看程星临:“不是,临哥……” “就是这样。”程星临不擅长搞一些煽情,也不想说一些刻意矫情的话。 能布置这些都是他的极限了,程星临亮出手机,问:“哭屁,王者农药来一把不?” “来,来啊,不来是狗啊。”杭亦通也擦擦眼泪,和后面进来都愣住的人一起,与程星临开了一把王者农药。 然后,场景又顺利变成了大家一起快乐农药的欢乐氛围。 农药从饭前持续到饭后,不同的人轮流上被程星临带。 气氛很宽松又快乐,离别的那种愁绪都被冲淡了。 最后,还是游淮最先哭了。 在被程星临成功带着上了一个段之后,游淮悲从中来,忍不住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呜。”游淮说,“以后,再也没有人,带着我,上段了,我该怎么办啊……” “老师。”杭亦通不忍心抱抱他肩膀,“那能怪谁,你确实打得太菜了啊,除了我们班,谁愿意和你一起玩啊……” “我本来也不是玩这个人的啊。”游淮抱着杭亦通哭,“我本来,当时准备高一用王者打入你们的内部,然后利用好哥们身份,倒逼你们学习的。” “但是我的战术才完成了一半,你们怎么都那么优秀,那么牛,一个都没剩下来陪我继续打王者啊……” 看着学生们都很优秀,都离开了二十七班这个沼泽。 游淮真的很开心。 但是,他作为二十七班的留守者,也是真的觉得非常孤独。 游淮哭得又惨又搞笑,却牵动了程星临的内心。 他把王者农药放下,端起自己的杯子,叹了口气,然后说:“行吧。” 借着游老师哭,他觉得他能把感谢的话说出口了。 短短一年相处,二十七班的人带给了他很多。 比如说接纳,比如说宽容,比如说友情。 出了二十七班,可能再也不会有一个班在他变帅变成绩好之前,觉得他比简行更重要了。 但是程星临最终还是三缄其口,只是默默干掉了杯子里面的啤酒,对家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学校见,王者峡谷见,就这样。” 程星临说得好像是很平淡。 但是反而是这么平淡的话,倒是牵动了大家的很多思绪。 “每秒都活着,每秒都死去,每秒都问着自己!”不知道谁把轰趴的ktv功能打开了,放了首五月天的歌。 “谁不曾找寻,谁不曾怀疑,茫茫人生奔向何地!” “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你出现在我生命中——” “某一天,某一刻,某次呼吸,我们终将分离。” “而我的自传里一定有你,从不遗憾的诗句。” 鬼哭狼嚎的歌声里。 音乐重复很多遍,最后定格在夜晚三点二十三。 这个时间点,二十七班的故事也终于结束。 从此散做漫天星火。 从此只在高处重逢。 · 晚上第四点,程星临撑着最后的理智,把已经喝瘫了的小伙伴一个一个送上出租车。 临走之前,程星临取下墙上的照片,给每个人口袋里面塞了一张。 其实照片背后都有字,是他写给这些小伙伴们的祝福。 送走最后一个杭亦通,程星临在灭了几乎所有灯的大厅坐下,靠着椅背。 吼了一晚上,哭了一晚上,他觉得很累。 他虽然千杯不倒,但是后面几杯红的混着啤的下去,还是晕乎乎的。 有点走不动了。 程星临靠在那里发晕,没听见小包厢门打开了。 简行把书包背在自己的前面,蹲到程星临面前,轻车熟路把他背起来。 不同于那次发烧晕了过去,程星临今天还有点理智。 他晃了晃腿挣扎了一下,小声说:“重……” 简行没回应他这个问题,只是背着他按了电梯,对着电梯反光的门,看着背上醉态的程星临,简行笑着问问:“临哥不是号称可以一直喝吗,今天怎么喝醉了?” 程星临瞬间老实了,埋在简行肩窝里面,没说话。 简行没逼问他,背着程星临走到外面,才听他小声说:“是我想喝醉的。” “为什么?” “我觉得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就是觉得,二十七班大家再怎么好,今天之后,也只能是越来越淡了。” “淡了。”简行说,“这也是人生的常态呀……” “有人会走散,有的人会在也不联系,但是也有的人,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今天晚上也有月亮。 月光很好。 于是简行和程星临的影子在月光下面,叠成很好看的一片。 轰趴馆离程星临家其实不远。 简行背他走了一段,就看见站在围墙上,居高临下等他的小猫咪。 看见他们两个过来,咪咪八喵了一声,他盯着程星临,似乎很想跳到他头上像平时一样被顶着走。 可是看到简行顶着程星临,又怕自己一跳,会把简行给压垮了。 小猫站在围墙上,伸出试探的脚步,对简行喵喵叫。 “跳上来吧。”简行居然听明白了它的意思,示意它上来,“哪儿重了……永远都不重,我都背得动。” · 程星临最后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接下来,他就断片了。 第二天醒来简行已经在他简陋的书桌边开始复习,程星临第一次感受宿醉,整个人不舒服。 就窝在床上呆了一天,只是三餐按时给简行买来。 七月六日一晃而过。 七月七日一早,两个人奔赴重大沙坪坝校区,参加重庆地区的选拔考试。 两个人到得有点早,躲在树荫下啃从罗森买的面包。 旁边陆陆续续有人来,彼此打招呼。 “怎么样,复习好了吗?” “复习什么啊救命,重在参与而已——这个内定都定了几十个名额,这次才拿出七个名额给外面考,我能进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