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可能也不是信，只是想要短暂的被自己也被别人骗一骗，这样才能让自己有继续走下去的力气。
小枣其实难以想象，一个人究竟爱另一个人到何种程度，才会像司徒珩如今这般……
“好。”他低低应了一声，脸上表情松弛了不少。
狠狠抓住小枣的手，也彻底松开。
但他并没有继续接近她，而是重新坐回了躺椅上，目光微眯看向小枣的方向，勾唇苍白地笑着。
他不像是在看一个真实的人，更像是在欣赏一场镜花水月。
再之后，便是一片寂静。
小枣没敢动，一直到司徒珩将手边的酒瓶全部喝空，再见他半晌没动，应该是睡着了，她这才慢吞吞试探性起身。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小心翼翼，等确定司徒珩没反应之后，她终于悄悄走出了房间。
她的双腿已经彻底僵硬发麻，几乎走不动路，腰背也一阵阵酸痛。
她扶着腰却是半句怨言都没有，只是目光扫了眼门口，“我转达了。”
小枣看着巫黛，明显是在等巫黛兑现承诺。
巫黛挑了挑眉，看了眼安安静静的房门，又看向小枣，眉头微微皱了皱，“你确定？”
她没法判断小枣究竟是不是说了，毕竟里边太过安静，似乎没有任何波澜。但以巫黛对主上的了解，她以为至少会让小枣受点伤，或者是坏几个饰品和家具。
“我没必要骗你。”小枣摇了摇头，神态冷静，“但我觉得你必须告诉我一些事情，否则，这戏我恐怕演不了多久。一旦主上厌弃了我，你觉得还有谁会帮你传达消息？”
小枣看起来身材娇小纤细，可一双眸子却炯炯有神。
里边的倔强和隐约存在的傲气，果然与那位明昭小姐稍微有那么几分相似。
巫黛先是心中酸楚难受，生出些嫉恨来，但马上又吐出一口气。
理智告诉她，小枣说得对。
她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也是同样一个替身的职业，她们理应互相扶持，只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你过来吧。”巫黛垂下眸子，掩饰住眼底的暗色，终于还是挥了挥手让小枣过来。
一般来说司徒珩喝了酒睡下之后，都起码要几个小时才会出来，所以巫黛吩咐门口的属下看着之后，便放心带着小枣往山后的一个房间去了。
她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小枣如今穿着都很休闲慵懒，所以走了很长的路倒也并不觉得很累，就这么一声不吭紧紧跟在巫黛的身后。
到最后一段路挺难走的，周围人也越来越少，巫黛特意回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丝毫也不怕自己将她拐卖暗杀了，巫黛也是有些惊讶。
翻开一处草丛，巫黛穿上了鞋套又递给小枣一份，然后才将门给打开，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小枣也快速穿好，小心翼翼沿着巫黛的路线走进去。
进去之后，她发觉里面非常简陋，同时空间也挺狭窄，黑漆漆的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建筑。
小枣微微皱眉，忍着好奇心跟在巫黛身后。
只见巫黛站在了一个破旧落灰的柜子跟前，掏了掏拿出来一个小盒子。
她伸手在盒子上摸了摸，微微叹了口气。
然后才将盒子递给小枣那边，低声道：“你打开看看吧。”
巫黛比起小枣来说，真是走了不少的弯路，也是生死一线好几次，才琢磨出来主上的心思。而这盒子里，就是巫黛最早发现的东西。
她当然不会将自己的所有信息和盘托出，只拿出来其中一小部分。
但这对小枣而言，已经十分重要。
小枣赶紧将盒子打开，一眼就看见里面的几张照片。
这些照片虽然被打印出来，但并不清晰，显然不是原件。而且翻拍的时候，光线也不是很好。
但小枣仍然止不住的惊艳。
那照片上，是个很年轻的女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蓬勃的朝气，还有馥郁的灵气。
照片并不多，但小枣每一张都看了很久。
因为这些照片里，似乎跨越了好几个年头。
在这些年头中，照片里的女孩也在翻天覆地的变化着。
从一开始的灵气馥郁与朝气蓬勃中，逐渐变得越发冷飒邪痞，变得冰冷肃杀，又变得越发冷郁疏离。
这感觉，很难形容。
就好像看见了一朵最美丽的花，从盛放到衰落的过程。
巫黛没有打断小枣，只是等她终于将照片全都小心放下的时候，才开口问道：“什么想法？”
“她应当……是个奇女子。”小枣咬了咬唇，“我与她相差甚远。”
小枣认为，自己虽然只是作为替身，但仍然有些不配。
“你觉得，主上看重你的是哪一点？”
“可能……是我的气质？”小枣迟疑着道。
巫黛摇摇头，“是你眼中的不甘和倔强，是那种即便低落到尘埃里，也不服输的狠劲儿。”
小枣一怔，点了点头。
巫黛这次确实是诚心和她交易的，说的话也没有太过藏私，甚至一下子点透了小枣。
接着，她又将其中一张照片抽出来，“经过我一次次的试探发现，主上记忆中的明昭小姐，便是停留在了此刻。”
司徒珩脑海中的明昭，并不是完整走完十八岁人生的那个明昭，更不是躺在冰棺里动弹不得的那副面孔。
而是那种朝气蓬勃，倔强又不服输，洒脱又向往自由的明昭。
那时她还没经历人生最后的悲怆，还仍然有棱角，有无数鲜活的想法和表情，甚至一次次挑战主上的耐心。
巫黛并不了解得很透彻，但她知道，主上爱惨了明昭小姐。
爱到发疯，爱到偏执……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让主上偶尔在自我欺骗中，看见明昭小姐鲜活又朝气的模样。”巫黛总结般轻声开口。
她眸光微暗，隐藏住里边汹涌的恨意和嫉妒。
小枣没有观察巫黛的表情，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小声道：“我知道了。”
小枣心里清楚，她和明昭并不像。
毕竟如果是明昭，肯定不会甘愿做别人的替身，更不会甘愿把这当做自己的立身之本。
她一定，会有办法逃脱世俗的禁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