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
祈雪端着一套包装精美的茶具,面带笑容,“竞舟,你先前说要茶具,正好我过年没什么事,给你送过来。”
陈晏端着大海碗,里边的芝麻球冒尖。
祈雪目不斜视从她身边经过,她看向门外的焦良,“焦老师有事吗。”
案板后边的梁竞舟猛的用力。
菜刀镶进去半块,他阴恻恻的盯着焦良,倒是一时间没人在意祈雪。
焦良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我,我有点事想找陈晏同志。”
陈晏侧身,“哦行,焦老师进来坐。”
而这会祈雪已经快走到梁竞舟旁边了,她态度熟络,“以前在海城没听说你喜欢喝茶,等年后我让人给你弄点茶叶送过来。”
衬衣你把大海碗递给一边的田云野,开口回答,“因为是我要的,给我吧。”
祈雪这才停下,余光有意无意瞥了眼陈晏,压下眼尾的不屑,“这位就是和竞舟有婚约在身的陈晏小姐吧?”
她甚至都没伸手,只倨傲的抬抬下巴。
“你好,我是祈雪,海城竞舟的对接人。”
陈晏今天要干活,也找了个件旧棉袄穿的,头发胡乱绑了个丸子头,两相对比,着实有些惨淡。
不过陈晏没在意,极其有礼貌道谢,顺便伸手,“你好,谢谢你跑一趟,茶具给我吧。”
祈雪却丝毫没有给出去的动作,她笑笑,短发在风里飞扬,“我拿进屋里吧。”
“这套茶具是竞舟从国外找来的,挺贵重的。”
言下之意,就是陈晏粗手粗脚,怕弄坏。
案板就摆在堂屋不远,祈雪送过去的时候,梁竞舟还特意站起来让了让路。
祈雪进屋前冲陈晏挑眉笑了一下。
其中挑衅的含义不言而喻。
陈晏又不傻,她近来也是长了脾气,恶狠狠拍了下梁竞舟的肩膀头子,梁竞舟顺势捏着她的指尖。
堂屋收拾的温馨。
不过卧室那间锁着门,祈雪把茶具放下,四周环顾一圈。
她推了推卧室的门,隔着门缝看到床上的两床被子,眼神蓦然冷了下来。
等推门出去,就看梁竞舟眉眼柔和,用她从来没见过的语气,“老子都不舍得你干活,有人想干就让她干去呗。”
说着兴致勃勃,“你看我饺子馅剁的怎么样,我觉着我最近有进步,等我下次学会和面就能给你包饺子了。”
陈晏当真去看案板。
一共剁了三种馅。
除了猪肉大葱,还有香菇鸡肉和鱼肉香菜的,寓意来年年年有余。
陈晏皱了下眉毛,“香菇不够碎。”
她要拿刀重新剁,梁竞舟巧劲避了过去,从一边拉了凳子给她,“你说就行。”
阳光透过门窗映在屋里。
祈雪觉着身上有点凉,她抿了抿嘴,一脸不服输的深吸口气,这才轻笑着,“竞舟,你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陈三元呢,不行我从海城给你调来几个兄弟,好好照顾你。”
“这才几天没见,你都瘦了。”
梁竞舟根本没看她,语气凉凉,“什么叫粗活,你吃屎长大的啊。”
“陈三元是老子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老子没让你送东西,赶紧滚。”
从祈雪脱光要爬梁竞舟的床开始。
他见到自己永远都是这个态度,祈雪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可明明他对那个乡巴佬态度和善,不知道是不是攀比心作祟,她第一次没听梁竞舟的。
反而在他另外一边坐下,“我大老远来一趟,你不请我吃个饭啊。”
“我最喜欢吃饺子了。”
梁竞舟搬着凳子离她远一点,又远一点,确定她没有一丝一毫能碰到自己,这才皱脸,“你喜欢吃什么关老子……”
“留下吧,”陈晏突然开口,她眉眼淡淡,隔着梁竞舟看向祈雪。
“就是一顿饭而已,祈小姐想吃就留下吧。”
梁竞舟剁香菇馅的力气都大了,隔空的视线相对,祈雪咧唇一笑,“好啊,那就谢谢陈晏小姐了。”
她去厨房帮忙。
借着和田桂琴有交情,实则不过一面之缘。
梁竞舟气哼哼,扭头不看陈晏,半晌才闷声闷气,“陈晏,她对老子图谋不轨。”
陈晏自然能看出来。
与其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还不如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陈晏虽然没有斗情敌的经验,但在研究所,实验上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她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
从梁竞舟手里保住即将阵亡的香菇,陈晏把三种馅装进不同碗里,这才注意到进院子之后就一直站在墙角的焦良。
她有些尴尬的摸了下鼻子,招呼,“焦老师中午留下一块吃饭吧。”
焦良早就注意到陈晏和梁竞舟的互动。
内心苦涩。
陈晏去过两次学校,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陈晏结婚,第一次见的时候,焦良就对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产生好感。
后来听说她结婚了,焦良只能压下心动,选择祝福。
本以为之后不会再有联系,昨天学校里的老师们一块吃团圆饭,偶然说起陈晏。
焦良才知道,原来不止给田云野交学费,陈晏以私人名义给学校捐过不少钱,就为了能让那些学生上得起学。
其中有一个家在本地的,喝了点酒,她说陈晏以前在学校成绩特别好,本以为会是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
没想到后来嫁了个混子,造化弄人。
焦良这才知道,原来陈晏的爱人是个混子,酒精烧的头脑发热,他昨夜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他是下乡的知青。
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城里。
但至少他有稳定的工作,如果,如果陈晏愿意,他不介意陈晏离婚,他愿意娶她。
总好过跟一个混子。
怀揣着这种心情,焦良早上饭都没吃,骑着自行车就来了。
可到梁家门口,他又迟迟不敢进去,徘徊许久,遇上开车来的祈雪。
有人打头,他这才喊了声陈晏的名字。
梁竞舟看着清瘦,但个子高,那么懒懒散散站着,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他只能尽力笑笑,“不用了,我听说田云野同学回来了,过来问问他家里的情况。”
“还有就是谢谢陈晏同志这段时间对学校的资助,现在不用为学费发愁,很多同学的家长都答应年后让她们继续回学校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