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我要当皇夫

第103章 我要当皇夫

祝从浓这次倒是没有像上回来大魏那般游山玩水。

走得风风火火, 一路紧赶慢赶,就像是怕什么来不及一样。

等到了大魏,祝从浓看着漫山遍野的冰雪, 对前来迎接的江书改扬了扬下巴:“我的牡丹呢?”

这冰天雪地的,别说什么牡丹了, 就连杂草都不见得有。

江书改失笑:“有啊, 让人加急送给你的那枝不就是。”

知道祝从浓喜欢牡丹, 他回到大魏后便开始试着种植。

可大魏常年覆雪,气候并不适宜牡丹生存。

他种了整整一个山头,用炭火小心捂着, 也就出了这么一朵。

但开得并不好看,像是发育不良。

原本以为她不会来的,毕竟他那枝牡丹和她牡丹园里的相比简直差远了,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想到这里, 江书改脸上笑意更浓。

“就那一朵?”祝从浓瘪瘪嘴, “真是浪费我感情,亏我千里迢迢跑来看雪牡丹,没意思没意思,我走了。”

说罢, 挥挥手就要离开。

江书改侧身挡住她的去路, 给她把斗篷拢了拢:“既然都来了,就别走了”

祝从浓挑挑眉, 登徒子调戏美人儿一般勾了勾他的下巴:“不走也行, 你嫁给我。”

她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承想江书还真应了。

“好, 嫁给你。”

祝从浓觉得她这个玩笑开大了,因为她现在真的穿着喜服坐到了江书改的床榻上。

“我是不是被你骗了?”祝从浓看了看一身喜服的江书改, 又看了看自己。

她不是来看雪牡丹的吗?怎么看到了床上来?

江书改递给她一杯酒,笑道:“对啊,你被骗了,也跑不掉了,往后我死了,我的名字也会在你的名字旁边,史书千册,千秋万代,这都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什么死不死的,不好听,我不喜欢听。”祝从浓直接仰头亲了他一口,将他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江书改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愣,耳朵脸颊瞬间飞红。

祝从浓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书呆子,这酒还没喝,你怎么先脸红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穿红色真好看,以后多穿穿,别总是穿青的蓝的,老气。”

江书改含笑:“好,都听你的。”

“不对劲啊你,怎么现在都听我的了,之前在大齐你可是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的。”祝从浓凑上去,一下子拉近二人的距离。

江书改被她看得脸热:“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什么都听我的?”

“嗯,什么都听你的。”

祝从浓一听这话就乐了:“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会反悔。”江书改点头。

祝从浓哈了一声:“那我要扒光你,对你做《春闺语》上的事。”

提到《春闺语》,江书改面色又是一红。

他也是知道那是什么的,当初一进长公主府就看见了垫桌脚的它,印象不深刻才怪。

祝从浓说干就干,和江书改喝了交杯酒便把他压到了榻上。

“书上是这样说的吧?”

“我看看,是这个位置吗?”

“你不是读书人吗?你读的书比我多,你该比我懂才是。”

红帐落下,照影成双,女子喋喋不休的声音和男子压抑的喘息声交缠在一起,直到夜半方才停下。

睡梦中祝从浓呢喃了一句:“吃了你,无憾了。”

江书改搂着她,眼底一片清明:“你能来,我也没有遗憾了。”

那晚之后,祝从浓发现江书改格外好说话。

让他穿红的,他还真就把那些青色蓝色的衣服丢了,整日穿着红色的衣服在她面前晃。

因为她一句想看雪牡丹,他就每日变着花样地给她用雪捏成牡丹花的样子。

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后,祝从浓怀孕了。

得知消息的祝从浓说什么都要打掉孩子,问她原因她只说她还年轻,不想要孩子。

江书改见她到现在还瞒着他,便主动捅破了窗户纸:“你是不是怕身上的毒会影响我们的孩子?或者你怕你还来不及生下我们的孩子就中毒身亡了?”

祝从浓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问完她才发觉自己这个问题很蠢,江书改懂医术擅毒理,有什么能瞒过他的。

江书改揉揉她的头:“放心,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那张空白圣旨上没有毒,你父皇是骗你的。”

祝从浓怔怔。

她的父皇虽然给了她一道空白圣旨,但他也在圣旨上下了毒。

父皇对她说,只要她用了这道空白圣旨,她就会中毒,这种毒还无解。

这就是她的父皇,无情的帝王。

可是怎么会……

“我是大夫,我还能骗你不成,不然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毒发?”江书改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一直压在心底的事被说开了,祝从浓没忍住哭了出来:“骗子,都是骗子,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害我担惊受怕这么久,我连遗书都准备好了。”

虽然她每日都该吃吃该喝喝,完全看不出心底藏了事,但她每一天都在计算着死亡的时间。

她不想让练练知道她是因为空白圣旨的事死的,所以打算远走他乡,一个人等待死亡的到来。

恰好江书改让人给她送了牡丹花来,她想着反正都要死了,把人吃了也不亏,于是就匆匆来了。

结果现在告诉她圣旨上有毒是假的,她能不气吗?

“嗯,是我的错。”江书改不顾她的踢打,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不过我不后悔这样做,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父皇,不然你也不会来到我身边。”

千里送牡丹就是为了让她来大魏。

当初说过的不会因为男女之情做那些幼稚的事,到头来变成了笑话。

江书改想,如果晏行舟还在,估计会好一番嘲笑他。

“骗子,我要回大齐去。”祝从浓咬了他一口,红着眼道。

江书改给她擦去脸上的泪:“好啊,把我也带上,不然你这一走我可就要成为没有孩子的父亲了。”

祝从浓被他这话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般都是说孩子没有父亲,他倒好,反过来。

“书呆子,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好陌生,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以前这些话可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她说话稍微露骨一些,他就会红着脸说大道理,何时看到过他这个模样?

江书改想也不想:“跟行舟学的。”

晏行舟说得没错,话不能说得太满,还不能说得太早。

提到晏行舟这个名字,二人久久沉默。

“练练心里肯定不好受。”祝从浓道。

她家练练虽然什么都不说,像个没事人一样,但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越是发生天大的事,她越是冷静得像个没事人。

阮良桐、佘九仓和晏行舟先后离去,她怎么可能不悲痛。

“我给练练写封信吧,好久没和她联系了。”祝从浓一边说一边去取纸笔。

她之前以为自己身中剧毒要死了,所以离开大齐后就故意不和她来往,怕她知道自己死后伤心。

现在误会解开了,她自是要和她说一声。

江书改惦记着她的身子,忙拉着她坐下,顾自去取了纸笔来,为她研磨。

辛如练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阳春三月。

知道自己要当小姨了,心里很是开心,为此特意摆了一桌宴席。

不过并不是大操大办,请的都是张照苏宣青檀这些自己人。

其实这桌宴席其实早就该请了,不过她一直忙于公务,便也就搁置了。

如今借着为阿姊庆贺的名义,正好一起请了。

席上,张照苏和戎炎推杯换盏:“戎督军此番能归顺陛下,这是张某没想到的,记得当初陛下刚来军营,你可是这么说的。”

说着,张照苏清了清嗓子,学着戎炎当时的腔调:“一个女人,来军营做什么?”

戎炎仰头喝掉手里的酒,笑道:“就是,一个女人来军营做什么,就该坐在龙椅上。”

“来,干了。”张照苏大笑不止,直拍他的肩膀。

戎炎拿着酒杯和他一碰,又转过头来冲辛如练举了举。

辛如练含笑,也拿了酒杯回敬,喝完把酒杯一翻,示意她干了。

戎炎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脯,又找张照苏拼酒去了。

酒过三巡,闻举拉着赵断鸿开始比武,两个人都是个中好手,你来我往打得十分畅快。

以至于到后面,张照苏、戎炎等人都加入了进去,场面十分热闹。

叶观礼在场中到处乱窜,一会儿为场中搏斗的人拍手叫好,一会儿凑到燕汝和宣青檀面前小美人小美人的逗弄。

燕汝和宣青檀见过的大风大浪多了,现在又都是朝中二品女官,又哪里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挑逗的,直接和他划拳喝起酒来,势必要把人灌倒。

宣首辅在一旁想制止,让她注意点儿形象,话还未开口就被宋培印拉着灌了一杯酒。

“孩子们难得高兴,你就让她们玩玩怎么了?别整天开口规矩,闭口礼仪的了,说了这么多年,你没说够,我都听够了,你看,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说着,宋培印指了指自己耳朵,似乎真想让他看看里面的茧子。

宣首辅瞪他一眼:“你个老匹夫,和我作对这么多年,到现在吃个饭也和我对着干。”

宋培印把酒给他满上:“就是要和你作对,就是要把你气得吹胡子瞪眼直嚷嚷才好。”

另一边的韩自方和秦沈译两个人在掰手腕,眼看着韩自方就要赢了,秦沈译一捏他的麻筋,瞬间扳回了局势。

“老秦,你使诈。”韩自方怒指对面的人。

秦沈译一脸无辜:什么使诈,这叫智取!”

酒喝得爽快,架也打得畅快,很快就有人问起赵断鸿当初反了大燕先帝的事。

“赵元帅当初为何不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明明他有足够的能力登上那个位置,结果到头来反倒推了别人上位,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赵断鸿仰头灌了一杯酒,酒入豪肠,说的话也多了几分豪爽:“当皇帝有什么好,我要当皇夫!”

他当然是能踩着大燕先帝的尸骨成为新皇,可他并不想这样做。

真要成了皇帝,他就再也没机会留在辛将军的身边了。

再说了,那大燕皇帝有什么值钱的,钱少事多,还不如当辛将军的皇夫,只要能每日看见辛将军,他就觉得这辈子值了。

他这一嗓子的音量并不低,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见了,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到高座之上,想看看辛如练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这个皇夫除了是她的皇夫,还能有谁。

他们陛下会怎么做呢?

当做没听见?还是说几句场面话含糊过去?又或者直接拒绝?

只是当他们目光落过去的时候,哪里早已没了人,方才所有人都在笑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辛如练席间趁着没人注意,已经先一步回到御书房。

倒也不是要批折子,今日她不想批折子,什么都不想。

拿起一个盒子坐到了桌案前,辛如练将它打开。

这是她在宋家找到的,里面全是她的画像。

最上面的一张是她在凌竹亭采雪的场景。

难怪那个时候他说了这么多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话,翻来覆去就是要她来扶他,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辛如练一张张翻看下去,越往下,画的时间越久远。

湖边张弓,月下探剑,林间走马,戈壁折枪……

这些都是她做过的事,有些久到她甚至都不记得了。

原来,他这么早就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描绘着她的点点滴滴。

辛如练再翻,忽然目光一凝。

这最后几张并不是她,而是几个男子。

画上的男子容貌各不相同,但眼角都有一颗泪痣。

熟悉的眉眼映入眼帘,辛如练将它拿起好生端详。

第一张,画上的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衫,手持书卷,执伞自风雨中来,这是文丛润。

第二张,白衣胜雪的男子立在廊下,玉带当风,长袖舒卷,这是宋砚清。

第三张,坐于篝火前的人一身月白锦衣,手里不住翻烤着野兔,这是席东月。

第四张,紫袍金冠玉貂裘,白雪红梅油纸伞,这是晏行舟。

辛如练一一看过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似乎过了很久,久到她都要忘了他们之间的区别。

但又好像近在眼前,近到她看着画就像看到了本人。

良久,辛如练把画放下,被挡住的光透了过来。

光影中,似乎有人站到了她面前。

身量颀长,温润如玉,原本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却生了一头银发。

不是人老了的那种自然白,更像是用了什么禁术导致的。

而那银发下眉目如画,眼角泪痣翩然一点。

“练儿,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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