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蛮子大多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有勇无谋之辈。而曾头市曾家五虎虽勇，但亦是如此。
喊打喊杀之间，没人注意到史文恭，苏定两人的神色变化。倒是人老成精的曾弄考虑的较多，顾及些面子，咳嗽几声喝断几个儿子不可多言。
“哎，我族儿郎固然骁勇善战，可战场不是儿戏。刀枪无眼，一场冲突下来，又得死多少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不可任由性子，胡言乱语。”曾弄板着脸，挨个扫视几个儿子严肃表态。
“再说了，我等身处在宋国境内。我等久居于此，也等同于是宋国子民。又岂能生出悖逆之心？当务之急是接触议和，如何救出你们兄弟来。”
曾弄这个老狐狸有很多话未说出来。
比如就算图一时痛快，侥幸击溃官兵，不亚于彻底撕破脸皮。公然挑衅宋国，之后当如何？无法北上，将会面对更多的宋国军队无休止围剿。婷阅小说网
而且在老头看来，这回无非是多付出一些代价便是。以曾头市这些年纪攒的财富，绰绰有余。大不了等到以后大金国南下，再来算账不迟。
这是曾弄此刻内心中的想法，他知道北方女真人建国，辽国节节败退，江河日下。大金国注定称霸北方，眼下忍一步化解危机是最佳选择。
只是往往事与愿违，现实很残酷。
就在屋内众人为了如何接触济州官兵而议论之时。从外面飞奔一个条壮汉汇报说，济州大军已经不足曾头市十里地，并派来了一队人来交涉。
“哈哈哈……济州军主动来了，这下倒不用费事了。”曾弄误以为是济州军装腔做势，先派人来索要好处议和，故而开怀大笑，心中颇为不屑。
他的几个儿子就没有他那边有涵养，个个大笑不止：“哈哈哈，我就说不用怕，官兵不。号称两万大军，人多有什么用？轻易便可击溃。”
“就是，曾头市兵强马壮，怕个鸟？”
“快去，把那送信的人带上来，听听他们说什么。”
屋内一片欢笑之声，曾家几人又变得神气活现。仿佛一下子占据主动，又像是已经把人救出来。仿佛之前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模样是幻觉。
史文恭，苏定却没有这么乐观，反而心情越发沉重。因为他们都听说过济州黄安的名声和发际史。非常肯定，这绝对不是一个做事如儿戏的人。大军压境，又派人交涉，定然是另有所图。
很快，那个来交涉的人来了。
这是一个身材匀称，相貌堂堂，气质儒雅的文人。此人刚进屋，史文恭惊得从椅子上蹦跳起来，瞪大双眼，惊呼道：“谷恭，如何是你来啦？”
没错，这个文人正是沂州史家庄史谷恭。在路途中被许贯忠唤来，询问了解情况后，委派了个任务，让他带一小队人先行一步来到曾头市。
“大哥，祸事了。”史谷恭见到史文恭，又惊又喜。也顾不得他人在场，三两步上前，满脸焦急。
史文恭歉意地笑了笑，向曾弄等人介绍自家兄弟后，这才拉着对方问道：“兄弟，到底发生何事？”
“哎，我来此是有两件事，一是奉命带个话，二个便是来寻哥哥你。”史谷恭瞥了眼端坐的曾弄及几个儿子，又有点焦急地看着史文恭。
“兄弟来寻我？”史文恭还有些不解。
“哥哥，你如何还滞留在曾头市啊？”史谷恭急得直跺脚：“黄总管已经下令，任何汉人不得留在曾头市，否则以叛国罪论处，会连累史家。大军压境，你还跟他们搅合，岂不是害了全家？”
说话间，史谷恭又看了眼曾家众人，眼中有厌恶。他是读书之人，来时路上看到那么多哭嚎的百姓，又登记过诸多案例，心中也是颇为愤恨。
“甚么？这般严重？”史文恭惊呼。
“那还能有假？”史谷恭拉着史文恭，急不可耐：“走，快走。大军即将杀至，再不走来不及了。苏定兄弟，你也别呆在此处，随我一同走。”
“长者，事情牵扯到史家安危，史某不得不随兄弟离去。”史文恭脸上闪过为难，却很快有了决定。歉意地看着曾弄，猛地一抱拳，作别。
“此事事关重大，教师且自去！”曾弄也抱拳回礼。老头脸上带着笑，实则心中变得沉重起来。看来这事情并非像自己等人之前以为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刻，这不好的想法应验。
“曾长者。”史谷恭也跟着自家兄长喊了一声，随后说明主要来意：“我是奉大军主帅之命带话。”
“请说。”曾弄勉强露出个笑容来。
他的儿子就没这么好的态度，那曾涂冷哼一声：“有话说有屁话，怕不是使唤你来索要好处？我就说，宋军无能，官兵叫得凶却是做个样子。”
“就是，真当我曾头市怕了不成？”曾索，曾魁等人也是附和，讥讽嘲弄，脸上尽是讥讽之色。
史谷恭听到这番奚落脸色一变，却是懒得搭理。盯着老头曾弄，笑着说道：“长者几位公子说的不错，在下的确是奉命索要好处的。总管说了，他不想轻易得罪童枢密，恐吓教训即可。”
“哦，不知黄总管有何要求？”曾弄听了心里一松，用凌厉的眼神制止几个儿子，希冀地问道。
史谷恭笑了笑，把许贯忠的话复述一遍：“曾头市拿出万两银子赔偿遇难的将士，这是按照烈士标准执行。另外得把抢来的八千匹好马奉还。”
“八八…八千”曾弄满脸震惊，语无伦次。
“什么？你说多少？”老头下手边曾涂等人回过神来，从椅子上蹦起来，一个个恶狠狠地看着史谷恭。连本来态度和善的曾弄，也沉下脸来。
史谷恭面临几道凶狠的视线，丝毫不惧，寸步不让：“八千匹好马，少一匹都不行，这是主帅临行前嘱咐，史某只是带话，你们曾头市抉择。”
“我怕你是不想离开曾头市？”曾涂瞪着眼怒吼。
“几位公子息怒。”史文恭咳嗽几声，不动声色地挡在自己兄弟前方。尽管也觉得官兵这么大的胃口张嘴八千匹马，疑惑不解却也恼怒几个徒弟威胁。语气颇为平淡，却已经表明自身立场。
苏定也双眼眯起，往史家兄弟这边靠拢。心里对曾家几人有了戒备，也看清了这是一群小人。
“哈哈哈，威胁我有用？”史谷恭轻推开自家兄弟，看着曾家人大笑：“主帅料定你们这群家伙爱耍聪明，不讲道义。再告诉你们，我要是在规定时间未能离开曾头市，曾密及百多个女真人的脑袋就会被砍下来，然后挂在曾头市外。”
这一番狠辣的话令在场人震惊。
包括史文恭和苏定，惊讶的同时莫名的有种解气的感觉。反观曾家几人脸色骤变，也无人敢叫嚣。
“你，你敢……”曾涂恼羞成怒，外强中干地吼。
“我是不敢！”史谷恭嘲弄地耸动肩膀，随即又笑道：“可主帅及众多将领却不怕，说到做到。真没点手段反制，嗯史某哪有胆子来以身犯险？”
“够了！”曾弄一把拉住大儿子曾涂，挤出个笑脸：“史先生，劳烦您回去说说，这数量太多……”
“这个没得商量，必须要给。”史谷恭摆手打断：“曾长者，看在哥哥的份上，我就多一句嘴。今天这只是第一波大军，等黄总管联合剿匪军灭了梁山泊，就会率领第二支军队万余人杀来。你们理亏在先，不破财免灾，如何说得过去？”
“这里是宋朝境内，你们做得太过了。”
“言尽于此，望好自为之。”史谷恭把话说完，拉着自家兄长离去。苏定抱了抱拳，紧随其后。
“啊呀，八千匹好马！这是欺人太甚。”
“爹爹，要我说，这样憋屈被欺，不如大战一场。”
“就是，宋国军队疏松训练，素质差，用不着怕。”
……嗯
史谷恭，史文恭，苏定走出院子都能听到身后屋内的叫嚷声。只顾喊打喊杀，彰显有勇无谋。
“和哥，你糊涂啊！以前我劝过你，你却不听。”史谷恭阴沉着脸，埋怨起身边的兄长史文恭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可知曾头市做了多少坏事？血案累累，罄竹难书，令人发指。”
“哥哥，你糊涂啊！”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