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无名山上,看着那些熟悉的景致,乔冰夏等众位师兄师妹们都唏嘘不已。
山是的景致还是和多年前的一模一样,唯一变了的,或许就是他们这些人。
离开的离开,长大的长大,老去的老去。
时间在悄然变化,而山中的岁月却是恒古不变的。
树还是那树,草还是那草,溪流还是那溪流,虽然它们都有些许的改变。
可没有人能够用看得那样清楚。
他们都只是感受着童年的回忆和往事的追忆。
“小十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乔冰夏正坐在树枝上望天,就听见树下墨淮安温婉而淡雅的声音。
“六师兄,你怎么来了?”乔冰夏把刁在嘴角的一根狗尾巴草放在手里,对他浅浅一笑,倾国倾城。
墨淮安现在还不能轻易动武,甚至连走路都必须小心翼翼一点,等腿上的骨骼彻底长好了,才可以如正常人行走。
看见小师妹轻松地跃下十几丈高的树枝,只能羡慕地笑了笑:“师妹,你的功夫又有所长进了?”
乔冰夏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深深的双眼皮,一对很亮很黑的眼珠,眼珠转到眶中的任何部分都显着灵动俏媚。
假若没有这一对眼睛,她虽长得很匀称很秀气,可就显不出她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了。
头发半长,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却哪怕是背影都不会被认成是女人,因为这人通身的肃杀血气,凛冽难掩。
但一转过身来,脸上微微带着笑,眉目清俊却带着三分凉意,眼眸流转之间,有种说不来的意味。
乔冰夏并不知道墨淮安的想法,看见是六师兄,当然要表现出最亲密的热情:“六师兄,你不是在泡药浴吗?”
记得走之前,乔冰夏曾经听见师傅上要巩固他的药性,让人准备替他泡澡。
这是墨淮安这段时间最不愿意接受的酷刑。
想想看,那些药本来就有一股味道,而所有这些都混合在热水里,更是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药的味道。
而更要命的是,这药浴还要泡一个时辰,等他出来,浑身的皮都泡白了。
到时候,别说空气,连他自己嘴里吐出来的气,都是一股子草药的味道。
有人说草药是清香的,乔冰夏敢肯定,那是那个人最宽慰人的谎话。
要是让你一两个月都在这种草药的清香里待着,或许早就已经吐了,再也不会说草药是清香的!
果然,墨淮安一想到自己这些天承受的苦难,一脸郁闷:“十一,你就不要再提那两个字了,好吗?”
好吧,连字都不愿意提及,可见心里的反感程度有多严重!
乔冰夏也知道这种滋味,可毕竟这些是他必须承受的过程,一步都不能差:“六师兄,你不会偷跑了吧?”
墨淮安瞪了她一眼,看见她一脸的幸灾乐祸,更是一双眸子里都是深深地怨怼和无奈:“怎么会,我已经泡完了,是师傅答应让我出来走走的,如果你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回去问他!”
他的小十一,永远都是最快快乐乐的一个人。
偶尔的伤感,也只是一时抽风的表现。
而大多数在他的记忆中,她都是一个快快乐乐又肆意飞扬的女孩子,他就是想让她这一辈子都活得肆意飞扬,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乔冰夏当然相信这个已经充满青春活力的男孩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低迷:“我难道出来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墨淮安宠溺一笑:“应该两个时辰了,你走的时候,我还没有开始,等我泡了一个时辰,然后还休息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才出来的,而且凭着我走路的速度,来这里自然是两个时辰后了!”
乔冰夏微微一瘪嘴,露出俏皮的笑容:“师傅没找我吧?”
这些天,也不知道了尘到底抽什么风,非要让他的徒弟们好好练功,重新拾回外人的威风。
所以,他们每天都要练几个时辰的基本功,然后又要练几个时辰的拳法,简直是一种魔鬼般的折磨。
私底下,几个师兄都偷偷向她抱怨,说一定是那天回来的路上,乔冰夏的话刺激到了了尘,觉得万一自己有一天老死了,徒弟们会不能保护自己。
这些天,便准备把他的看家本领全部无私地奉献出来,让徒弟们以后可以潇潇洒洒地仗剑走天涯。
对于此话,乔冰夏有些心虚,但也不敢反驳。
如果真的要追根溯源,或许这的确算是罪魁祸首。
墨淮安微微摇了摇头:“师傅说,你年纪小,现在还没长大,既然不想练,偶尔偷偷懒也没什么,有我们来守护你足够!”
其实,了尘当然不会这样说,这些都是墨淮安借了尘的身份说出来的。
他想让小师妹明白,他可以替她遮风避雨,只想让她安安稳稳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乔冰夏还以为真的是了尘说的话,毕竟,了尘知道她现在的功夫根本不需要再学无名山上的功夫了。
可又怕徒弟们知晓,便的确说过类似的话。
“师傅他真的很好,对不对,”
墨淮安同样目光和乔冰夏一样望着不远处的山峰发呆:“嗯,师傅是一个最体贴最无私的师傅,我都不知道这辈子该如何报答他的恩情,还有你的!”
“我的?”乔冰夏回过头望着他,有些不解。
墨淮安对上这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心里怦怦乱跳,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有耳垂下的微微红晕说明着他的内心世界。
可惜,乔冰夏和他还有一点距离,自然没看见那微红的地方。
墨淮安唇角一扬,眸光柔和:“如果不是你,或许我还是那个只知道喝酒连门都不敢出的懦弱皇子,更不要说现在的瞩目。”
之前,哪怕叶子暄的陪伴中有生气,有不解,有劝导,更有激励,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低迷,逃避,甚至还有死亡的打算。
觉得自己一个废物,活着就是在浪费粮食,还不如死了干净。
可他的微弱世界里,自从多了一个叫小师妹的安排,他不再是没影子没记忆的残障人士,而是一颗即将升起的冉冉之星。
以后,他会是整个世界的主宰者,是所有人都必须仰望的裁决者,是可以决定别人生死的审判者。
而这些,他需要分享,需要有人聆听,更需要有人和他一起来主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