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共寝

乍然听见“室友”一词,宋墨有片刻的茫然,思维仿佛断了线,只觉得分外陌生。

顺着声音望过去,瞧见来人,她并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更没有特别的感受。

充其量惊讶于今天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熟人”。

“余思?”宋墨缓缓叫出这个名字。

“真的是你!”

余思脸上的表情从犹豫不决变成惊喜万分。

她小跑着过来拉住宋墨的手,“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当初灾难变故的毫无征兆,我和林阳约在郊外野餐,恰巧躲过一截。”

宋墨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啥。

两人同寝不同专业,即使做了三年舍友,也几乎没聊过,说是点头之交都勉强了,余思性格挺古怪,在宿舍外见了舍友,从不打招呼,独来独往的。

但架不住这姑娘漂亮啊,一头柔顺长发披在背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嫩细腻,穿着精致讲究,往那林荫道一站,就好似一朵盛开的荷花,亭亭玉立,干净无瑕。

所以校内校外,追求者甚多,也是她们宿舍唯一有男朋友的人,不过更换频率很勤,常常隔三差五不回宿舍住。

渐渐地,流言四起,谣传得很不堪,余思变本加厉,更排斥与人沟通交流。

“是吗?看你如今过得不错,蛮好的。”宋墨挤出一个假笑,稍微用力抽出与余思交握的手。

“你过得好吗?”余思神色有淡淡的忧伤,瞥了眼她粗糙的双手,似乎很心疼。

“活着就成,”宋墨表情始终疏离冷漠,但心里难免疑惑余思话怎么变多了,还是说末世后…性格大变?

“你是和别人一起来的吧?”

言外之意也很简单:咱俩真的不熟,没必要搁这寒暄,赶紧滚去吃饭吧!

“嗯。”余思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旁边杵着的三名高大男生,踌躇一会,又换了个新话题继续聊:“宋墨,这都是你的队友吧?”

不然呢?

宋墨耐心即将告罄,于是她只淡淡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对于她的敷衍了事,余思略微感到尴尬,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时,一名男子掀开门帘,从食堂走来拉住余思的手,“怎么不吃饭了?”

见到来人,余思脸上露出甜美笑容,梨涡浅浅,“金畔,这是我大学室友宋墨,一别半年,还能重逢,你说是不是缘分?”

男子看起来有三十多岁,孔武有力,右脸眉锋和下巴处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给人一种狠厉的感觉。

“你同学?”金畔上下打量完宋墨后,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余思拽着他,自顾自地向宋墨介绍:“这是我男朋友金畔,他是——”

女性原本就善于捕捉细节,更何况是这种明目张胆的鄙夷,为此,宋墨蹙起眉,直接不耐烦地伸手打断她。

“没必要认识。”

“走了,走了,”蹲在一边的吴新新低低啧了一声,显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饿都饿死了。”

于是,一行人风一般地卷进食堂,留下金畔和余思面面相觑。

所谓的饭就是简简单单的白米饭,加一个西红柿汤,外配两筷子爽口脆嫩的咸豆角。

这也是孙楠嘴里说的基础物资,想要加餐改善伙食,可以,得自己去外面找。

但即便这么粗糙的一顿饭,在其他营地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宋墨,你这舍友脑子有点拎不清啊,以后最好离她远点,之前关系不咋样吧?”

橘馥郁坐在凳子上,捧着饭碗,闻着菜香一脸幸福。

由于扁桃体发炎,宋墨咽不下硬邦邦的米粒,她一边喝汤,一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帕纸放桌上。

“塑料姐妹花呗。”

“哈哈能看出来,你从头到尾都没仔细扫过人家一眼。”

比起宋墨这个病秧子,橘馥郁吃的快多了,三两口便扒完两碗。

再去小车添饭时,那大妈满脸戒备,气得狠狠瞪了她一眼,只差没明说“饭桶”二字。

无所谓大妈怎么想,橘馥郁顶着嫌弃的目光,愣是把饭压得满满当当的,才转身回座位干饭。

走出食堂的时候,外面天色已黑。

举着手电筒,温梦把他们带到一栋宿舍楼底下后,嘱咐几句,便转身离开。

孙楠原先的队伍不足三十人,纪念馆靠近城郊,地皮便宜,占地颇大,导致人少屋子多。

如果想的话,完全可以一人睡一间。

每间宿舍十平方米,陈设简洁,就一张单人床和一把椅子,配有空调,可惜没电,除此以外还有个小惊喜,桌上放着一根蜡烛。

吴新新一进门,就麻利地脱掉外衣,钻进被窝,嘴里嘟囔:“草!还是被子舒服,连续一星期露宿荒野,太恶心了。”

解扬跟着进来,慢条斯理地取蜡烛点燃,随后捡起地上的衣服,铺平叠齐。

“嗐,你说咱们进纪念馆是不是…太顺利了些?又给吃又包住,图啥呢?难道仅凭见过?”

吴新新裹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两圈,忽而睁大瞳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妈的!绝对有猫腻。”

确实,撇开一面之缘,双方就形同陌路人。

“或许天性使然,孙楠想当个救世主?”解扬一本正经地接过他的话猜测。

“放屁!”吴新新噗嗤一笑,“你信我当救世主,都不能信他。”

真有那么佛,还持枪干什么?

他靠着床头,那双眼中比平时多一丝迷蒙:“想要卡车?不对不对,他们有车的……”

解扬坐在椅子上,托腮望向他:“是人。”

“人?”吴新新思索片刻立马明白,眸光微闪:“呦,这家伙拿我们当打手?还是保镖啊?”

“意思差不多吧,”解扬掀开被子躺了上去,“他可是亲眼目睹宋墨力战变异者的。”

“怪不得,明天再会会他,”吴新新伸伸懒腰,哈切连天,“好困,不早了,睡吧”

“哦。”

一张15米的床,并排躺下两个一米九的男生,属实不怎么宽敞。

好在被子有多余的,各自裹上,分据床两侧,倒也没什么肢体接触,最多脑袋与脑袋更近了点。

须臾,解扬半起身,吹灭蜡烛时,才发现身旁的人半歪半靠。

“不是困了,怎么还不睡?”解扬疑惑,盯着黑暗之中的轮廓问道。

吴新新没理他。

“想守夜?大可不必,想要无声无息的撬门基本不可能,而且我还动了一点手脚,门楣上系了一个空易拉罐。”解扬捏着眉心陈述。

这样门一打开,必然会碰撞易拉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这样的防范无疑是有用的,就是为了好好睡一觉,补充精力杀敌,当然,隔壁几个房间,也采取了同样的措施。

解扬试探地伸出手,在那头顶上轻轻安抚了两下。

带着体温的手心,仿佛有种莫名温暖的魔力,原本还能撑的吴新新动了动,想挪开手,可却被突如其来涌上来的疲倦感淹没。

少顷,呼吸声便均匀有力,保持着一起一伏的节奏。

黑暗中时间的流逝是缓慢而枯燥的,屋里屋外都安静的很,犹如末世前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月光透过树影,雾气,玻璃,幽幽地照了进来。

倚在床头的身影双目半瞌,一动不动,猛地一看,似乎已进入梦乡中。

但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点,也可能是午夜十二点,解扬攸地在睁开眼,毫无睡意。

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之后,一点点侧过身体,谨慎挪动着,慢慢地,慢慢地,准确地低下头。

贴近曾经触及过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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