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中观察众人的反应。司马的母亲这边的亲戚,似乎都有尴尬的感觉,而他父亲这边的亲戚,似乎都有点失望、愤怒的神态。他父亲的脸上,似乎有一丝得意之色,也似乎有一点担忧。
旁边邻桌的婆婆立即跑了过来,拉了一下司马:“良臣,你舅舅问你话呢”?我也碰了一下司马,提醒他。
他不回答他舅舅,最尴尬的自然是他妈。
“二舅,你以前带我打猎,我一直没忘…”。司马冲他二舅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当然。要不明天…”。他二舅大声地说着,打断司马的话。
司马并不想让他啰嗦,直接打断他二舅的话:“别急,听我说。我说时,你别打断我的话。你懂的,打猎时,你的枪是对准的树上那只鸟吧…”?
“当然懂…”。他二舅想都不想,抢话回答。
“你肯定懂。先别急着回答,慢慢想”,司马转头对隔壁桌说:“二舅母,请教个风俗。以前我小的时候,咱们这里过年除夕的晚上,是不是炕上的垃圾都是往里扫”?
“对的”。
“是这样”。
“那都是老规矩了,有讲究的…”。众人杂七杂八回答,二舅也来回答。我倒是很想听二舅继续解释,司马制止了他二舅的话头:“二舅,那现在除夕晚上还是往里扫吗”?
“不是了,老早都不是了。现在谁家还…”。他二舅摆着手说。
“这规矩是人定的吧,二舅”?
他二舅回答:“那是,这肯定是人定的。很久以前某个人定的呗,然后传了几千年…”。
“好。几千年传下来的,除夕炕上的垃圾往里扫,现在被你们放弃了。这就是说规矩是可以改的。规矩也是人定的,那我们也可以定规矩,也可以改规矩。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我二舅母她们上这个桌子,我们大家一起吃呢”。
“大外甥说得对。来,给我倒个位置来”。邻桌一个浓妆艳沫的妇女立即凑过来,拿着凳子往二舅与大姨父中间挤。
不用问,猜都猜的出来,她是二舅妈。她的妆画得很浓,很俗,很不得体。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的妆,她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白粉,涂得太白了,有点像京剧里那个白脸曹操。在腮帮子后边,一个明显的妆粉界限在那里,看起来很不舒服。
二舅在推二舅母,似乎在劝二舅母回去,也许“劝”字不太合适,似乎是半劝办训。
我看婆婆站了起来,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就在那干着急。
人们有点乱哄哄的,隐约听见两个姑父在碰头,议论着司马的提议。一个赞同司马,说都什么年代了,这旧俗也该改改了。一个说必须遵守风俗,否则就没大没小、没尊没卑了。
那边,二舅母和二舅争执了起来。大姑妈和大伯母似乎也在争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