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不是东西

岑烽在十二月月底被判了五日后处斩,与龚宰辅被处斩的日子一样。

两位都是朝中重臣,昔日在朝堂江盛极为宠信,纳的谏议从来没有被驳斥过。

下属逢迎,亲属巴结,那场面是何等风光。

当年岑烽被升任右督御史时,又何尝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岑烽落马,伴随着督察院的党羽也被宋城和张从逐渐肃清干净,然而此事办起来并不容易,但宋城和张从为官多年,经验老道,两个合作起来极为顺利。

不出小半月,督察院就换了个样子,简单来说,是完完全全换了批人。

这些人都是寒门出身,具是外臣,寒窗苦读十年,科考进士及第,被吏部外放到偏远贫瘠之地任官,后政绩出色,又提拔到金陵。

督察院早就需要这些公私分明、刚正不阿之人,而污秽、明争暗斗的朝堂,也早就需要沉淀下来。

然而欲望是无休无止的,皇位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对于普通人来说,坐上皇位,每日吃的是珍馐美味,穿的是绫罗绸缎,生病了有最好的太医诊治。

甚至根本不用愁银子治病,出行更是太监、宫女、侍卫跟随,还能掌握任何人的生杀大权。

享之不尽之富贵,抱之不尽之美人。

如此幸哉,谁会不愿意?

而对于权臣来说,人不管到哪个位置,权力总会受限,只有登上宝座,权力才能无限放大。侪王是这样的心思,甚至他觉得江盛能力并不如他,他更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肃清了督察院,朝堂看似平静了许多,然而背地里仍旧波谲云诡,风起云涌。

江寂刚刚出军营骑马走上金陵大街,就看见沈鹤的轿辇。

这些日子凌刀在查当年苏政之案,目前还没有消息。

他们从吏部那儿找到了当年苏政、沈鹤同一批的科考名单、名录,准备找到这些人,盘问。

人员很多,有好些还都在外地,要一一排查。

有知道苏政之死细节之人,再细细盘问。

银面也去了,这两人是江寂最信任之的人。

查当年苏政之案非同小可,如今沈鹤是新任宰辅,而沈鹤此人最是沉稳老辣,更十分警惕,需得步步小心才是。

江寂骑马回了王府,可宋婉并不在府内,她乘着马车戴着幕笠巡逻生意去了。

自刘黑土打理生意以来,从未出过差错,甚至把一切都变得更好。连账簿也比以前更加好看,一目了然。

烟雨楼、如意坊的生意更是在他的打理下更上一层楼。

宋婉知道,刘黑土是大才,被埋没实在是可惜。有刘黑土在,她也少操了不少心,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整个人又容光焕发,美得不可方物。

宋婉看完账,正往烟雨楼后门走,刚刚走到门口,就见江寂正在后门处等她。

她见江寂来接,面上带起笑意,到了他身前。

江寂把人搂在怀中,“咱们晚上不回王府吃了,去吃炕羊,如何?”

宋婉道:“好。”

两人上了马车,外边儿天气冷,到了马车里到暖和不少。

江寂给宋婉暖着手,“手还是有点凉,怎么没拿个手炉。”

宋婉道:“忘记了。”

“你呀。”江寂捏了捏她的脸,“喜儿也忘了?你就宠着她吧。”

宋婉道:“六郎,你别怪她,她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我吃苦的时候她陪我一起吃苦,从不曾离开我半分,甚至一直对我忠心耿耿。她平常都是心细的,只是今日忘了而已。”

“不怪。”江寂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怕你生气了不理本王。”

宋婉面上带着温柔地笑,“你就会哄人。”

江寂扣住她后脑勺,又亲了上去,吻很浅,时而吮吸又时而啃咬她的唇瓣。

他浅尝够了,才放开了她,“好久都没这么亲你了,本王宿在书房都十来日了,书房的床冷啊。”

“你自个儿要去睡的,可不怪我。”

江寂有什么办法,抱着宋婉睡他欲火焚身,根本睡不着觉。她葵水来了,人本来就不怎么舒服,他哪里舍得再烦她,于是主动提出去书房睡。

在书房睡了十来日,等她身体彻底舒服了,江寂就要进主卧睡了。

他在她耳旁道:“今晚本王就回主卧睡。”

“你进主卧根本不是睡觉。”

“嗯。”江寂更是搂抱住了她的身子,贴近了她的耳郭,低声道:“睡你。”

宋婉的耳垂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红红的,她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正经点。”

“正经不了,要发骚。”

宋婉看向江寂,“...”

江寂还想说更荤的,宋婉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再这样下去,估计炕羊不用吃了。

江寂目光含笑,在宋婉的手心亲了好几下。

马车行驶到了卖炕羊的地方,羊肉烤得正香飘十里,令人垂涎。

冬日里吃炕羊,暖身又补身。

江寂先下了马车,宋婉随后下车。

他猿臂一捞,直接把人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两人刚刚下车落座,巧的,就遇见了顾鸢和沈宜欢也来到卖炕羊处。四人碰个正着,顾鸢身子愣在了原地,目光落在宋婉身上。

宋婉此时一脸笑意,显然被人宠着的日子过得很开心。

她十七了,模样已经完全长开,面颊早已生成了鹅蛋脸,肌肤雪白如玉,娇嫩通透。尤其那双眼睛,澄澈漂亮。眼尾又带了些妩意,十分勾人。她比以前美上了好几分。

宋婉也看到了顾鸢,他身上的温润气质早在短短时日消失得一干二净,如今整个人都是阴冷的,还带了些凌厉之气。

宋婉眉头微蹙,显然遇见顾鸢令她不悦。

沈宜欢见着两人,有些茫然,想着怎么两个人一个愣住,一个当场就冷了脸色,这是互相认识?

江寂看了眼宋婉,见她面色冷冷的,眸中含上笑意。

他看向顾鸢道:“原来是顾大人,好巧。”

顾鸢不得不上前行礼,“下官参见王爷。”

江寂道:“既然顾大人也来吃炕羊,不如,一起?”

顾鸢此时看了眼宋婉,见她至始至终都没出声,对她行礼道:“下官参见王妃。”

宋婉吃了口热茶,当作没听见,压根儿没理他。

沈宜欢为了缓解顾鸢的尴尬,上前给两人行了礼。

四人落座在一张桌前,老板拿了烤好的炕羊上来,羊肉已经全部切好了,这会儿正外焦里嫩,香得人流诞。

江寂拿着箸夹了一块最好的羊肉放在宋婉碗里,“婉婉先尝尝。”

宋婉道:“好。”

顾鸢看着宋婉眼里对江寂的温柔与爱意,当下攥紧了右拳。

沈宜欢见他脸色不好看,也拿着箸夹了块羊肉放在顾鸢碗里,哄他,“夫君先吃。”

顾鸢冷冷地看了沈宜欢一眼,并没有吃碗里的那块羊肉。

沈宜欢满眼失落地低下了头。

江寂道:“顾大人不理别人的好意,与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人之感情的畜生有何区别?畜生才会罔顾别人好意。”

顾鸢看向江寂,“下官吃不吃碗里的东西,与王爷无关吧?”

“这顿是本王请的,当然与本王有关。你要不吃,难不成真是畜生?”

顾鸢满脸怒意,却不敢发作。

江寂倒了杯茶,推到宋婉身边,嘴上也没闲着,“顾大人之前是鳏夫,有沈国公府这样好的女子嫁给你,还没有嫌弃你,你还拽什么?顾大人是不是就喜欢别人碗里的?”

这话江寂说得隐晦,然而沈宜欢却听得明白。顾鸢心里另有他人,而这个人,江寂知道。

她看向顾鸢,等着顾鸢回话。

顾鸢抬眸与江寂对视,“倘若别人碗里的,原本就是我的东西呢?”

宋婉放下手中的箸,“什么东西不东西的,女子又不是物品,顾大人诗书真是白读了,那看来你母亲王氏也是个东西了?”

顾鸢看向宋婉,语气温和了几分,“她不是。”

“确实。”宋婉淡然地吃了口茶,“你母亲确实不是个东西!”

顾鸢一脸菜色。

沈宜欢低声道:“王妃,您,您怎么能骂人呢?”

宋婉双手环胸,看向沈宜欢,“顾夫人不知?本宫与顾大人母亲王氏有过节。”

沈宜欢听此,立马低下了头。

说实在话,她也不喜欢她的婆婆。嫁进顾府,其实她的日子并不好过,要不是她喜欢顾鸢,可能她早就回沈国公府向她姨娘说,她要和离了。

顾鸢与宋婉道:“母亲她并非故意,要是王妃还生气,我可以替我母亲再次向你致歉。”

宋婉道:“假惺惺地做给谁看呢?要本宫还生气,反倒还是本宫不对,是不是?顾大人,本宫素来讨厌你的生母,见她就恶心,如今见你,就更是了。”

顾鸢眸底闪过些许伤痛。

沈宜欢道:“王妃娘娘,您,您怎么能当街骂人呢?”

宋婉左手手背撑着下颚,目光直视沈宜欢,面上带着似有似无地笑,甚至那似有似无地笑中还有些妩媚,“骂人?我有骂一个脏字么,顾夫人这么冤枉本宫。”

沈宜欢想了想,宋婉确实一个脏字都没说,但话听起来就是很难听。

宋婉看向江寂,眨巴着眼睛问道:“六郎,我平常骂不骂人啊?”

“不骂。”江寂满眼宠溺地看她,“婉婉是最温柔的,即便骂人了,也好听。”

顾鸢看着江寂与宋婉夫唱妇随的样,拿过身前的茶水一口饮尽,脸色比刚刚还要难看。

江寂道:“不过顾大人的母亲打骂起人来应该挺厉害,有其母必有其子,想来顾大人是要骂人的。顾夫人,你可别颠倒是非黑白,冤枉本王的婉婉。”

沈宜欢贝齿咬了咬下唇,不敢再出声。

顾鸢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顿下官请了,王爷和王妃慢用!”

他起身就大步离开,往马车而去。沈宜欢在江寂和宋婉面前行了个礼,忙追了上去。

两人乘着马车回府去了。

江寂看向桌上那锭银子,“得,又省了一顿饭钱。”

他继续给宋婉夹羊肉,把宋婉喂得饱饱的,到天色黑尽之时,两人才回了王府。

宋驰正在正堂等着二人,见宋婉回来,忙跑至她身前,“阿姐和大魔王去哪儿了,是不是不要驰儿了?”

江寂在一旁双手抱臂,这小子又开始了,他就知道。

于是他从红娇手中拿过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蹲下身子,递给宋驰,“喏,给你的,本王和你阿姐没吃完的炕羊,还剩一点儿,正好给你当夜宵。”

宋驰撅嘴道:“你把剩下的东西拿来哄我,这不是哄,这是打发。”

“能想到给你打包回来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江寂把东西塞到他怀里,“拿回你房间吃,别吵本王和你阿姐。”

宋驰抱着油纸包,抬眸看向宋婉。

宋婉摸了摸他的头,“你姐夫嘴硬心软,其实早就吩咐老板特意给你留的,我们一点儿都没碰过。这炕羊可好吃了,你打开尝尝。”

宋驰还是不想回屋。

然而江寂只想把宋婉往主卧里带,长夜虽漫漫,但他一点也不想浪费。他好不容易能碰人了,他心激动着呢。

“你自己回屋吃去,都这么大了,还要人喂你吃?是不是男子汉?”

宋驰仰着小脑袋,看向江寂,“我当然是男子汉,我可以自己吃东西。”

“那你就回屋去,吃完好好睡觉,本王和你阿姐还有事儿要办。”

宋驰好奇地问道:“你们这么晚还有什么事要办?”

江寂:“...”

这小破孩儿,屁事儿真多。

于是他看向身旁的红娇,红娇直接拔出长剑,“小公子要还不回屋,奴婢这剑可不长眼呐。”

宋驰吓得抱着油纸包就往屋子里跑,嘴里道:“红姨要杀小孩儿啦!”

江寂这下满意了,还是剑好使。

他牵着宋婉的手就往主卧走,甚至进了主卧的院子,扛着她就往屋里进。

宋婉道:“禽兽。”

江寂把人放在榻上,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本王禽兽不如的时候你不早就体验过了?”

“确实,你禽兽不如。”

江寂不怒反笑,低头吻向宋婉的唇,撬开她的唇齿和她深吻起来。两人缠绵了一番,短暂唇舌分离了片刻,随后又吻了一下。

直到江寂吻够了,才放开了宋婉。

他的轻吻落在宋婉鼻尖,“婉婉好香。”

宋婉起身道:“我想泡个澡。”

江寂便命人去打热水,两人进耳房时,热水已经备好了。

下人都在外面候着。

今夜虽有些冷,但无风无雪,还算个晴好的夜晚。

江寂和宋婉入了浴桶,热气瞬间驱退了刚刚褪衣时身体染上的寒气。宋婉整个身子都变柔软了,觉得很舒服。

江寂拿胰子给她抹着脊背、肩胛、胸前,他在她胸前逗留。

“不,不许摸。”

江寂嗓子哑得要命,凑近她耳边,继续揉弄,“本王偏要,饿疯了都。”

春闺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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