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当天晚上等萩原研二陪松田阵平写完2000字的检讨(真的平分,一人写了1000字)回家以后,浅羽守和跟松田阵平谈了谈。
首先浅羽守和跟他分析了明天上学后学校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问他是否需要哥哥帮忙请假?
如果需要请假的话,他可以选择去长野住一段时间,正好外婆也想念他了,他会让鱼冢先生先送他回去。
也可以选择跟他去东京。但前提是约法三章,只许安静地跟着,不能妨碍他在东京的行动。
松田阵平当然选择跟他哥去东京都,他也很担心老爹的好不好?!至于妨碍行动什么的,少瞧不起人了!
037
前一天晚上已经跟秀珍女士报过平安,交代了弟弟会暂时跟自己行动。接着秀珍女士在电话里多番叮嘱注意安全等等自是不提。
次日清晨,司机鱼冢早早从附近招待所出来,开车等候在松田宅外,待两位少爷出门时,随时都可以出发。
浅羽守和知道很多事情急是急不来的。虽然今日早起了,但依然按往常习惯,做完早饭压着弟弟吃完,收拾好碗筷、关好水电门窗这才准备出发。
神奈川离东京都很近,坐私家车更是花不了多少时间。
当鱼冢先生把车停在东京警视厅外*时,也不过恰巧是这里的警员们刚上班的时间。
昨晚浅羽守和有打电话事先咨询之前认识的长野县黑田警部,了解相关事宜。此时来到警视厅,目的十分明确地想向搜查一课*咨询和松田丈太郎案件的有关情况。不过意料之中的,警方以案件还在侦查中,无法透露过多情节为由拒绝了。
早有准备的浅羽守和转而询问松田丈太郎所在的看守所在哪里,以及是否允许申请律师进行会面以及探视时间等等*。
掌握了这些信息,抬手腕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浅羽守和又马不停蹄地带着松田阵平从警视厅出来,让等候的司机鱼冢先生开车带他们去大岛先生推荐的东京都一家有名的律师事务所。
038
毛利英理*最近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像她老公提议的那样先提交辞呈——她今年才刚21岁就已经在东京都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实习满一年,不出意外差不多再过三个月就能转正。
可眼下就出现了意外——她怀孕了。
此时的她已经硬着头皮在事务所瞒着同事上了两个月班,如今肚子已经开始渐渐显怀,之前的职业套装都穿不上了,只能换成一些宽松款的衣服。
昨天还有同事还好奇地问她最近怎么想起来走运动风了。
倒也不是说怀孕生孩子就不能继续工作。只是律师的工作性质毕竟比较特殊,忙起来都顾不上吃饭、接的案子搞不好还可能存在一定危险性;再加上自己老公是警察,也是经常出于工作原因惹得一身麻烦……这种情况下她要是再坚持继续工作的话,就没人能照顾未来新生的孩子了吧?
也许她确实需要先停职几年,等未来孩子大些了,以她的能力再重回职场也应该完全没问题。
所以这天上班的时候,毛利英理的手提包里其实放着一份她早已准备好的辞呈。她打算等手上的工作都处理完之后再找机会向社长提出辞职。
不过就在她递出辞呈之前,前台同事问她是否有时间接一个案子时,她一个没留神按照过去的工作惯性答了句“有”,于是就又被安排了新的任务。
嘛,这样也好,干脆等律师转正后再考虑辞职的事好了。
——其实也不是那么想闲下来去养胎的毛利英理这样想着。
坐在会客室的两位客人,是事务所往日里很少会碰到的、极为年轻的委托者。
两人均是黑色卷发、蓝色眼眸,相貌有些神似,一看就是兄弟俩。
其中高个子哥哥五官看上去更为立体深邃,有很明显的外国人特征,显然是个英俊的混血青年;弟弟的外貌则更偏向亚洲人一些,同时神情看上去有些桀骜不驯,而且意外的让人觉得有种眼熟的感觉。
直到确认他们要委托的事情,毛利英理才知道这份眼熟感来源于何处——他们的父亲正是立本知名职业拳击手松田丈太郎。
毛利英理的老公毛利小五郎平日里很爱看体育赛事,所以她也时不时会看到相关报道。而这位松田丈太郎先生,就在前两天还刊登在体育新闻的报纸上。当时他本人的照片占据了大半个板面,报道上写着关于松田选手突然无故在决赛前宣布退出今年夏季拳皇争霸赛,他的对手不战而胜的消息。
毛利小五郎翻报纸时发了好大一通抱怨,说是之前跟目暮警官打了赌,他认为今年松田选手有望拿到金腰带——
“结果那家伙居然连打都不打就认输了,害老子莫名其妙就输给目暮老哥两顿酒……”
毛利英理听完还念叨了两句让她老公少喝酒,所以就对报纸上的松田选手留下不浅的印象。
“真没想到松田先生突然退出决赛的原因居然是卷入了凶杀案。”毛利英理合上刚刚一直不停记录要点的笔,“好的,现在的情况我已经大致都了解了。这件案子我接了。接下来我会全力以赴,希望我们的共同努力会起到积极作用。”
浅羽守和站起身与毛利律师握手:“合作愉快,家父的事情就拜托毛利律师了。案件细节还需要麻烦您帮忙多了解一下,我们这边会尽可能配合贵司所有要求。”
039
浅羽守和订了酒店,打算一行人在父亲的案件水落石出之前就住在东京都了。
弟弟松田阵平和他住一个套间内。不需要外出的时候就让弟弟自己看书学习,有不懂的可以问他。
浅羽守和自己则向酒店租借了一台电话传真机,每天都会和长野那边联系,与秀珍女士互通有无,顺便处理一些工作上的文件。
毛利律师真不愧是东京都大律师事务所的人,在与警方对接后,很快就对丈太郎的案件情报进行了调取,也让浅羽守和他们终于得以了解此次案件的大致情况——
就在松田丈太郎参加夏季拳皇大赛半决赛的那天,一个名男子被发现死在了举办赛事的体育馆附近的小巷内。
经过法医鉴定,死者死因为心肌梗死导致的急性心力衰竭、急性肺水肿以及急性呼吸衰竭。死者身体上有多处生前被殴打的痕迹,推断为系死者本身患有冠状动脉栓塞,生前受打击后,在冠状动脉血栓形成基础上合并冠状动脉痉挛,使冠状动脉闭塞,从而引发心肌梗死。
简单来说就是死者本身患有心脏病,在被人殴打后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由于死者被发现时身上并未携带能够证明其身份信息的有效证件,遂由办案警员在发现尸体附近的场所进行走访排查。之后在附近的体育馆,也就是举办今年夏季拳皇大赛的场馆内发现了认识死者的人。
对体育馆内员工提供的信息进行确认后,获知死者名为芥间下介,目前职业是一名自由撰稿人。
根据警方走访得到的信息,体育馆内员工曾多次目击芥间下介与不同的人发生过争执。在对这些口供一一进行真实可靠性确认后,将嫌疑人初步定为三名:
一、体育馆总经理。本人称曾受到死者芥间下介的威胁勒索,死者芥间下介声称掌握了他在维护场馆设施使用的建材上以次充好、从中牟利的证据。体育馆总经理对此矢口否认,双方曾为此闹得不愉快。
二、今年拳皇争霸赛已经被淘汰掉的八强选手之一。本人称与死者芥间下介是朋友关系。但有体院馆员工曾听到两人在选手休息室内发生过激烈争执,并伴随玻璃摔碎在地的声音。事后员工进去打扫时,该选手称是不小心碰倒了玻璃杯。
三、松田丈太郎。案发三天前在体育馆内,曾有多名员工目击松田丈太郎将死者芥间下介丢出自己的休息室,并向对方怒吼:“别再来烦我,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我就不客气了!”松田丈太郎本人称:“我之前都不认识他!那天是他突然摸进我的休息室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本来三个嫌疑人都很可疑,但在之后的走访排查中警方掌握了“决定性”证据,将凶手最终锁定为松田丈太郎:
在发现死者的巷子,正对巷子口的马路对面是一家相机店,案发当天店内有人刚巧拍下了松田丈太郎进巷子的身影——洗出的照片右上角日期确实是案发当日,店内有员工可以确认拍照时间约为当日12:46——“那天客户的相机坏了来找店长查看嘛,店长修好以后对着窗外拍照,当时我正在打中午的订餐电话。”经多方核对确认该条口供属实,并且店内电话机确实能找到12:46拨出去的通话记录。
而就在巷子的另一头,则有体育馆内负责打扫卫生的员工口供:“当时我正在擦体育馆的玻璃大门,大厅里电子报时钟刚播报完1点整的时间,我就看见松田先生从巷子里出来了。之后松田先生进来时我还跟他打了招呼。”关于这点也与松田丈太郎本人的口供相呼应。
但在查到这条重要的信息之前,松田丈太郎的口供并没有提及当天他曾经过发现死者的现场。
被警方再次问询之后才翻供说,知道了死者是在那条巷子里被发现的后,担心自己被怀疑,之前就没有提这茬。
前后不一的口供让松田丈太郎显得分外可疑。
已知那条巷子确实是穿过两条街区的捷径,但内部道路狭窄,卫生环境较差。同时是不少小公司、小饭馆的后门都朝向巷内。但因为曾发生过有事务所后门楼梯年久失修,零件掉落砸伤路人的事件。所以附近知道这条巷子的居民和路人除非赶时间,否则也很少会选择从这里走。
一名平均身高的立本国男子,以正常步速穿过巷子的时间约为2-3分钟。用跑得话,动作灵活的人可能1分钟都不到就能跑出去。
总之,无论如何身高177cm的松田丈太郎都不太可能为了穿越这条小巷花费将近一刻钟的时间——除非他在里面做了什么。
死者芥间下介是在案发当日下午15:35左右被人发现并报警的——
15:20,夏季拳皇大赛轻量级半决赛已结束,其中松田丈太郎和另外一名选手顺利晋级决赛。那会正值赛后的散场时间,有观众选择避开人群从小巷走,继而发现了死者。
而根据当时现场法医的检查,死者尸体靠坐在墙边,脖颈笔直,仅在下颌及颈部出现尸僵,判断死亡时间在2-3小时前——即覆盖了松田丈太郎经过巷内的时间。
毛利英理:“就警方对案情现阶段的调查结果来看,证据对你们的父亲非常不利。我的建议是未来庭审时可以向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方向进行辩护,量刑幅度为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松田阵平:“你胡说什么啊!我不接受!我爸爸不可能杀人的!”
“阵平!”浅羽守和一把拉住往前冲对着律师发脾气的弟弟,低声喝道,“出门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我!”松田阵平腾然升起的怒火在接触到哥哥冷静的目光后被及时捏熄,一下子连声音都小了下去,“……我知道了。”
浅羽守和:“快向毛利律师道歉。”
“……我很抱歉,对不起,刚刚是我说话太冲动了。”松田阵平向毛利英理鞠躬。
“啊,没关系。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毛利英理起身,“要喝点什么吗?我让助理去给你们倒杯热巧克力?”
“不用了,谢谢。”浅羽守和也站起身,拒绝后接着说道,“关于我父亲是否杀人一事,我跟家弟一样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能否再麻烦毛利律师申请与我父亲会面呢?我对案件细节有所疑问,需要毛利律师代为向家父咨询确认。”
听闻此言,毛利英理正往外走得脚步一顿,转身感兴趣地挑眉看向黑发年轻人:“哦?你还有什么特别的看法?请与我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