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公子房中人

虽然沚熙与干城分别已过去大半年,但干城心中始终还是放不下这段情。沚熙那头也是放不下干城,京中许多皇家的王子、王孙都看中了沚熙,但沚熙就是不嫁,谁劝也不听。湄熙倒是高高兴兴嫁入西凉公府,做了公爵世子夫人。不过干城最要好的朋友钟侯渐渐发现了干城的心思,并慢慢弄清楚干城与沚熙、湄熙姐妹之间的纠葛纷争。但钟伯也只是唏嘘不已、十分感叹,并不能帮助干城想出什么办法。时间一长,高河乡君觉得总让干城这么纠结下去肯定是要闷出病来,于是做出了针对性措施,分散分散孙儿的注意力。

这日夜里,天降大雪,干城和钟侯喝完酒独自回房。一进屋不由得眼前一花,只见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正站在房中。仔细一看,这个女孩圆脸圆眼弯弯的眉毛很是可爱。又见她上身穿了一件红袄,下身穿了一件绣着着银色缠枝纹的绿色百褶裙。红绿相间的衣裙与她雪白的肌肤搭配起来,让干城觉得很是养眼。干城很是疑惑地看着这位文文静静的小姑娘,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为何这般晚了跑到小生房里?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对小姐闺誉有损。”

这位姑娘从干城一进门就一直看着他。只见干城两道剑眉之下,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精光闪闪,很是令人着迷。忽然听到干城问话,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小声说道:“公子,奴家不是哪家的小姐。我原来在金川伯第厨房做饭。老太太觉得奴家做的饭菜尚可,就让奴家为她老人家养花。今儿个老太太吩咐奴家,说公子院里的事要有人来打理。这才把奴家送了过来。”

其实这位小丫鬟,本来是老太太准备给干城和沚熙结婚后做通房丫鬟的。后来沚熙走了,干城又谁也看不上,于是就让这个丫鬟先过来照顾一下干城的日常的生活。干城听后心下自然清楚老太太一番美意,也不忍心将眼前的姑娘轰走,便问道:“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芳龄几何?”

这位姑娘本来听说干城多才多艺,为人又比较孤傲,自觉未必能在他跟前留下来。现在看公子没有撵她走的意思,就稍微放开了点,于是微笑着回答:“奴婢傅鸦儿,今年十五岁。”

干城听后问道:“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傅鸦儿回禀道:“就是乌鸦的鸦,女儿的儿。奴家出生时,正好有只乌鸦在房檐上叫,所以父母给奴家取名鸦儿。”

干城一愣,随即提起笔说道:“这样好的女孩,如何能叫这么个埋汰名字?快把手伸出来。”傅鸦儿赶紧伸出手来。只见干城在她的手心上写下“颂雪”二字。傅鸦儿看了半天,问道:“公子你写的是什么?”

干城不禁又是一愣,过了会儿才想明白。他心中暗暗慨叹,现在的百姓一年到头劳作,除了糊口,省不下来多少钱。即便家里温饱有余,也不会送女孩去读书。他心中顿时生出怜爱之情,于是温声说道:“你既是雪天来的,就叫颂雪吧。”

颂雪高兴的看着手中两个字,连忙拜谢道:“谢谢公子,这个名字奴家喜欢。”

干城看她活泼,也很高兴,于是说道:“以后在我房里,不必拘束。从今儿起你就住在西厢房。有事我找你。对了,以后也不要自称奴家,称颂雪就好。”

颂雪见公子没什么事,就要退下,干城喊道:“慢着。”

颂雪倒是有心里准备,进了公子的房就要做公子的人。但不会这么快吧?这也太草率了。颂雪正扭捏间,就见干城不知从何处翻出一根金镶翡翠的钗子。干城优雅地用左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着金钗,用右手拉住左臂的袍袖,送到颂雪面前。然后他笑了笑说道:“你既然是我房里的丫鬟,怎能连一只金钗都没有。”

颂雪两只圆眼瞪得大大的,波光流动,感激地说道:“公子这么贵重的东西颂雪不敢要。老太太已经让奴家穿上了锦缎衣裳,奴家不敢再有奢望。”还不待她说完,干城直接将金钗插在了她的发髻上。然后笑着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去。

干城小时候都是跟着母亲生活,后来母亲病故就跟着祖父祖母生活。平时衣食住行都是老太太院里的丫鬟仆妇代管。干城虽然已经十六岁但仍然是孤家寡人一个,远不像一些官宦家的公子哥,十一二岁的年纪,身边就有了妾室和通房丫鬟。当然这是金川伯的安排,他不希望干城过早沉湎于温柔乡,消磨了进取心。

不过颂雪的到来,还是给干城的院子里带来不少变化。颂雪是个勤快麻利的人,把东厢房的一间耳房改成厨房。又张罗人把正房东耳房改成一间浴室。颂雪的到来让干城每天夜里读书时可以吃上夜宵,练完器械拳法就可以洗上热水澡。本着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精神,干城不论多晚回来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教颂雪识字读书。除此之外干城又送了她不少衣服首饰。至于年节的各种礼物和金银赏赐,也不曾断过。但干城从没将颂雪带出去招摇,各种宠溺仅限于金川伯第。

一时间颂雪在金川伯第风头无两,单看穿戴并不比金川伯家各房孙女差多少。这自然引起不少人的羡慕嫉妒恨,甚至一些下人背地里称她为“十小姐”。所谓“十小姐”就是说颂雪的待遇都快超过金川伯夫妇的九位孙女了。但颂雪毕竟把老太太的心头肉伺候的舒舒服服。干城也不似之前郁郁寡欢,整天板着一张脸。金川伯夫妇每日夜里闻到干城院里的饭菜香味,又看到干城情绪的微妙变化,自然是高看颂雪三分,并不理会各种闲话,反而增加了颂雪的月例银。

但是干城每天的状态还是埋头苦读,并未想过婚嫁之事。他心中总有一道坎迈不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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