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出大事了,”齐瑶刚刚到家里,丫鬟晓春就紧赶慢赶的跑过来,一脸的着急。
齐瑶倒是不急不缓,示意她先停一下缓一口气,才问:“出什么事情了?”
晓春道:“三小姐被大夫人关禁闭了。”
齐瑶道:“这算什么大事情?关就关了,她又怎么了?”
晓春说:“今日媒人上门,为三小姐说亲,说的是相国府的二公子。”
她了然,才笑了一下,又奇怪:“这不是挺好么?先前我就和母亲说起过,这个二公子学识品行都是不错的,与齐妤很是相配!订下了吗?”
晓春喘了口气继续道:“可是三小姐不愿意,本来大夫人都答应了媒人了,三小姐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消息跑了过来,媒人还没走,当着媒人的面就直接拒绝了,大夫人气的不得了,要她回去,她不回去,还说自己要嫁的另有其人。”
什么?!
齐瑶笑不出来了。
半晌才挤出来一句:“她脑袋被门挤了吗?”
就算不为了她齐瑶考虑,也不为了她亲姐齐萌考虑了?
晓春低着头不敢接话,但是心中也是生气的很,这个三小姐如此做派,让府中的女眷都丢脸。
现如今的齐府在皇城也是不错的,齐大人在朝为官,一直很得皇上赏识,短短五年已经加官进爵两次了,如今朝堂之上,桃李满门,与当朝宰辅更是多年老友。
他与夫人伉俪情深,当初是说好了绝不纳妾的,奈何大夫人一直没有身孕,没有办法,齐家也不能绝后啊!于是几年还是无所出后,大夫人亲自为齐大人挑了一房小妾,便是齐瑶的母亲了,与大夫人还是堂姐妹,两人的关系不算很好,但也不差,齐瑶的母亲性子软弱,好拿捏,所以大夫人才选的她,齐瑶的母亲刚入门不久,就生下了齐瑶,而后紧接着大夫人就有孕了,外人就说是齐瑶带来的子孙缘,大夫人很是迷信,听了这话连带着对齐瑶都好了不少。
后来,大夫人生下了二小姐齐萌,紧接着齐瑶的母亲又怀孕生下了府中唯一的男儿齐云,再然后就是大夫人又生下了齐妤。
齐家也算是子孙不少了,大夫人自然是不愿意让小妾的儿子继承家业,但是后来也努力了几年没有身孕,便也作罢了,齐瑶的母亲便也抬了做二夫人。
好在二夫人虽然软弱,生出来的齐瑶和齐云倒是聪明,读书识字琴棋书画君子六艺都是样样精通,出去谁不夸一声齐府的孩子厉害,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俩人也清楚如今在家中的地位虽然稳固,但是也不能作死,况且他俩都是小妾生的孩子,比不是嫡出的,而且齐大人才是家里当家的,齐大人又对大夫人一往情深,所以他们姐弟对大夫人也十分孝顺,从不起小心思,只当是自己娘亲来对待,时间久了,大夫人也慢慢释怀了。
左右已成定局,一家人好好的才是最好的。
齐瑶从来都是把齐府的荣耀看的很重的,在她看来,自己是齐府的大小姐,哪怕是姨娘所出,但也是大小姐,只有齐府好,自己才能好,自己的每一步和齐府都是紧密相关的,反之亦然。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循规蹈矩,将“大家闺秀”四个字做到了极致中的极致,她做为齐家大小姐,出门的机会多,但哪怕是最苛责的人家,都挑不出她有一点错的地方,现如今皇城的贵族小姐们纷纷是以她为榜样,家中有女儿的,总会听到这样一句话:你若是有齐瑶一半好,家里就满意了。
所谓一荣俱荣,齐瑶这么好,连带着齐萌和齐妤都好了起来,旁人眼中都觉得,有这样的姐姐在,妹妹肯定差不到哪里去,齐家女儿都是皇城公子们眼中绝佳的迎娶对象。
单是这一点,大夫人就很欢喜了,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也就没那么看重了。
而齐瑶在去年及笄之后,便被眼疾手快的陈贵妃先预定给了三皇子时祈年,两人之间也是通过书信互送过礼物的,也见过面,只等着再过两年就准备成婚,齐瑶想的很好,虽然三皇子的性子是软了一点,算是皇子里不太出彩的,但是毕竟是皇子,长相也俊郎,喜欢他的女子也不少,又有陈贵妃在宫中,很得皇上宠爱,自己与三皇子殿下的婚事一定能带着齐府再上一层台阶。
可是这个齐妤是怎么回事!
居然敢光明正大说出自己有想嫁之人这样的话,这要是传出去,该怎样说她?又该怎样说齐府?
从来规矩都很好的齐府,出了这样子的事情,连带着齐府的姑娘们都要被偷偷笑话。
齐瑶谨言慎行这么多年,绝对不允许出这样的事情!
当即就往大夫人的院子赶。
这边大夫人也气的狠了,听说齐瑶来了,挥挥手示意人进来,齐瑶走过来都没有行礼,直接走到大夫人身边给她轻轻揉了揉额头。
大夫人头疼是老毛病了,齐瑶几年前特意去找御医学的缓解头疼的法子。
眉宇舒展了一些,才拍拍她的手示意可以了:“你都知道了?”
齐瑶点点头:“丫鬟都和我说了,三妹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关着呢,”大夫人叹了口气:“问了也不肯说是谁,你说她这是干什么?”
齐瑶了然:“不肯说是谁,那必然是咱们都不会答应的对象了。”
“可不就是嘛!”说起来大夫人就来气:“我也问了她身边的丫鬟了,又侧面打听言语欺诈了一番,你知道是谁吗?”
“谁啊?”
“礼部那个李大人的儿子!”
齐瑶茫然:“礼部?礼部尚书不是苏大人吗?哪来的李大人?”
“四司之一罢了,品阶很低,我都懒得去问一句的。”大夫人说起这个都想捂脸哭。
齐瑶要嫁的是皇子,齐妤肯定是比不了了,但是比上不足总得比下有余吧!配个丞相之子尚书之子的总是绰绰有余,现在倒好,居然要嫁一个官阶都没有家世又如此之差的男子,虽然一家人也无需比较什么,但是总归还是难受啊!自己还是当家主母呢!
别说他们了,怕是三皇子都不会答应吧?日后要与这样的人做连襟?
齐瑶也是惊呆了,来的路上想了千百万个人选,没想到她会选一个如此不相配的,难得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一句:“她是傻了吗?”
大夫人也没有计较她说的话,而是很认同的点了点头:“是傻了,要么就被骗了。”
她忽然抓住了什么似的起身:“对对对,定然是那个人骗了妤儿,我得亲自去看看,那人到底给妤儿下了什么迷魂药!”
“母亲冷静些,”齐瑶这时候哪里敢放大夫人出去,若是大夫人再闹出点什么事情来,齐府的名声就彻底有污点了。
她宽慰:“您别急,我先去问问三妹,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大夫人听她这样说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对于齐瑶的办事方法,她是一万个信任的,看着齐瑶的眼睛里全是信任:“那便交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能让齐妤再昏头了。”
“母亲放心。”
齐瑶是笑着答应的,出了门脸就垮了。
齐妤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脾气倔的很,大概是随了齐大人的,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要让她放弃,难得很。
思来想去还是得从这个李公子身上下手。
于是派人先去查了查李公子,然后再去找的齐妤,大夫人肯定也不放心,自己总归得去劝一劝才行。
听风小院是齐妤的,是府中最精致的小院子。
她年纪最小,长相最像大夫人,脾气最像齐大人,小时候就可爱的很,自然是府中最受宠的,性子也单纯,自小跟着齐瑶身后姐姐姐姐的喊着,有段时间喊的大夫人都烦了:“你姐姐是齐萌,你老喊着齐瑶做姐姐做什么?”
刚推门进去,丫鬟就迎了上来,也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被关禁闭,看着齐瑶的脸上都带着喜悦,比看自家小姐都要亲:“大小姐您可来了,小姐在屋里呢。”
话音落下,听着里头还有小声的呜咽,看来还难过着呢。
她点点头推门进去,齐妤听见声响转过头,瞧见她,哭的更厉害了:“你也是来劝我放弃李成潇的是不是?”
齐瑶在她对面坐下,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啧啧了两声:“瞧瞧瞧瞧,哭的眼睛都肿了。”
齐妤别过头去:“大姐你别劝我,我总归要和李公子在一起的,我要嫁给他,才不要嫁什么相国府二公子。”
齐瑶笑笑:“我不是来劝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这做法实在不好,太不冷静,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齐妤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什么?”
齐瑶道:“我若是你,定然不会当众拒绝媒人,你以为母亲生气全是因为你喜欢那李公子?当然不是,一半是因为这个,另一半则是你太冲动,当着媒人的面这样说,媒人怎么想?媒人会想你堂堂齐府三小姐,怎还会与别人私定终身?相国府会想,他一个相国府二公子,还比不上一个李公子了?你们齐府是看不起我们?再生气一些,说不准还要派人去针对他,若是再传出去,外人会觉得你不检点,还未出阁就与其他男子私通款曲,说的难听就是这样。”
齐妤不是听不进话的人,就是容易冲动,做事情就不过脑子,齐瑶这样掰碎了揉开了讲,她也是听得进去的,尤其还事关她的李公子,一时慌了:“那,那怎么办?”
齐瑶道:“我只是今日和你这么讲,碰上事情得冷静,媒婆那边你倒是可以放心,家里给了钱封口的,但是你日后定不能如此冲动了。”
齐妤松了口气,又惴惴不安:“那姐姐的意思还是让我嫁去相国府么?”
齐瑶笑了笑:“你既然不喜欢那二公子,嫁过去也并非良配,母亲心中也舍不得你如此,所以只需说清楚就好了。”
齐妤犹豫:“这,这样吗?”
齐瑶点点头。
她立刻就要起身,齐瑶又给她拉住:“现在母亲还在气头上,你现在别去,等母亲气头过去了,我再来通知你。”
齐妤想想也是,连连点头。
齐瑶满意了:“那你这几日就乖乖在院子里待着,好生修养几日,可别发脾气砸东西了,不然母亲更生气,若是让父亲知道的,到时候请家法,我可护不住你。”
齐妤身子抖了抖,立刻乖巧起来“知道了,姐姐。”
从齐妤房间出来,齐瑶可算是松了口气,余光瞥见拐角处孙妈妈跑了过去,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
母亲还是不太放心的,派孙妈妈来看着,不过也没关系,左右齐妤不闹了,就说明她解决好了。
眸子扫过院子,然后叫来齐妤院里的大丫鬟林双,她是大夫人派来的,做事情牢靠:“你去查一查,今天是谁告诉齐妤媒婆来提亲的。”
林双是个聪明的,当即反应过来,脸色微微一变,立刻点头:“是。”
不管那个人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这样子能惹事的留在齐妤的院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马不停蹄又赶到二夫人的院子,进去就喊着:“娘,你可不知道今日,我……齐云?”
座上长衫黑袍,头戴紫金发冠的俊美男子正在喝茶,瞧见她来,立刻起身笑,语气带着几分亲昵:“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