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子停了一瞬,想要装作没听见他的话。
宿夙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刚刚的动作,歪头问道:“怎么了?”
陆瑾桉磨了下后槽牙,再转头,唇边是面对她时特有的温柔笑意:“没什么。”
陆瑾桉现在才感受到,在他的恋爱生活中多出一个电灯泡不是什么好事。
和宿夙互相道了晚安后,陆瑾桉转身就冷着脸打开电脑,面对着一整个书柜的心理书。
一道声音幽幽传来:“在找让我消失的方法。”
肯定句,陆瑾桉也没反驳他,他确实是这个意思。
男人冷静而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些年你也不是没找过,可我一直存在着。”
陆瑾桉有些烦躁,电脑屏幕上的光线并不是很强烈,却让他眯着眼睛有些看不清楚,“我再重申一遍,她现在和我在一起,不是什么……”他思考了一下:“罗莎琳德,和你没关系。”
他向来对所有事物都抱有极大的自信能够征服,但是面对宿夙是头一份的患得患失。
说不在意陆斯恩和她之前的事是假的,毕竟听上去十分真实,难保不是什么转世的情人再度重逢,然后导致他这个“局外人”只能看着他们俩相亲相爱。
可是这种患得患失让他差点忘了,他现在才是正儿八经和她在一起的那个。
陆瑾桉想明白了,内心的烦躁也散了点,忽然清浅的勾了下唇,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其他意味:“你一直强调和她之前的关系,但是她知道吗?”
电脑屏幕蓦地暗了下来,刚刚进来的时候有点着急,他没开灯,此时只有一缕月光泄进他的房间,刚好能让他看清屏幕上的脸。
冷而硬的眉眼舒展开,唇边漾着一抹笑意,眸间却是毫无感情的讥讽,看上去有些割裂,他又变成了陆瑾桉,张扬而自负道:“她不知道。”
“甚至她可能会惧怕你,害怕想起那一段感情,你一定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才始终不敢面对她吧,所以她凭什么要放弃我,和你在一起?”
陆斯恩沉默了。
他说的对,罗莎琳德或许是害怕他的,所以才想方设法的想要逃离他。
屋内安静到了极致,只能听得清他微喘的呼吸声。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所以,你敢吗?”
没有人回答,良久,陆斯恩掀了掀眼皮,看向屏幕中的自己。
……
第二天一早,宿夙打开门就看到陆瑾桉背靠着墙,在门口等她。
她有些惊喜,“我还以为你没醒,你不是休假吗?”
他走上前,顺手拎起她的包,“走吧, 不忍心女朋友赶地铁。”
宿夙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他们现在是恋爱关系。
“你低下头。”
陆瑾桉很听话,一边低头一边疑惑:“怎么……”
宿夙一口亲在了他的右脸颊,心情很好:“早安吻!”
陆瑾桉怔了怔,笑了一下,空着的那只手轻点了下唇瓣,语调很懒,带着早上刚醒的低哑:“亲这儿才是吻。”
没有预料中陆瑾桉红了的耳根,自己反而被他撩了下,宿夙眼睫轻轻眨了眨:“那明天再说。”
这边离车库有段距离,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宿夙下意识把手递给他。
陆瑾桉个子高,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得见她白皙柔软的后颈,漫不经心地:“那个坠子,没带吗?”
顺着他的视线,宿夙才明白他想说什么,指了指她的包:“在里面。”
“不喜欢吗?”
宿夙摇摇头:“倒也不是不喜欢……有点大,戴着感觉好重,头要掉的那种……”
而且她一天到晚坐在电脑桌前,不敢想就这样戴一天脖颈肯定酸软无比。
“你好像很在意那个玉佩?”宿夙疑惑抬头,之前也是。
“觉得有点神奇。”
宿夙“喔”了一声,确实蛮神奇的,从出生就带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突然福至心灵,红楼梦里也不是只有一个人有,陆瑾桉看起来又这么在意这个玉佩,她没忍住,睁大眼睛看向他:“你不会也有吧!”
这要是真有,宿夙感觉都能写篇新闻稿了,还是能上头版头条的那种……
“嗯。”
“!”
宿夙不可思议的捂住嘴角。
陆瑾桉揉了揉她的脑袋:“被我弄丢了。”
“这也能弄丢!”这下她是真的震惊了,虽然她对这玉佩天生没什么好感,可谁知道弄丢了会发生什么,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你有没有什么事?”
“没事,这不是还活着吗?”
虽然他嘴边带着如往常一样的笑,但是漆黑的眸子却不知道落在哪处,恍然间宿夙竟然看出了一点幽蓝的光彩。
她又抬头看了看天。
好奇怪,太阳光能把人的眼睛颜色反射成蓝色的吗?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刚刚她看见的那一幕又不是错觉,她一直都是个文科生,不清楚这种现象是不是具有某种科学依据,打算回去搜一下。
陆瑾桉又低下了头,看见她有些错愕的神情,轻声问道:“怎么了?
宿夙决定还是不告诉他,摆了摆手:“走吧,要迟到了!”
到公司楼底下,即将分开的时候,宿夙犹豫的看着他,有些不忍心让陆瑾桉做个“留守男朋友”。
“中午我可以陪你吃饭。”
但是还有好几个小时,总不能让他一直待在这里。
她想着该把他打发到哪去做点有意义的事,陆瑾桉低下头:“不用担心我,隔壁有个图书馆,我带了电脑打算去那待一会儿,中午来接你。”
“好吧。”他把自己安排的挺好,宿夙也没什么意见,挥了挥手就打算上楼。
陆瑾桉拽住了她的背包带子,她又倒了回来,正好摔进他怀里,捂了下有些酸软的鼻尖,她抬起头:“怎么了?”
陆瑾桉双手环过她,宿夙还以为他要求抱,下意识的揽过他的腰身,陆瑾桉的胸膛传来闷闷地笑声,她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他从她包里抽出那条牵着玉佩的棕绳,低下头将玉佩戴在她脖子上,神色很认真的模样,恍惚间宿夙以为他诚挚地像是对待某个神明。
“好了。”
头顶又传来一点重量,是陆瑾桉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宿夙看了一眼胸前的挂坠:“干嘛要我带着这个?”
“保护你的。”陆瑾桉只是说了这一句话。
宿夙嘟嘟囔囔道:“可是它真的很重诶……”忽然间她的神色有些惊奇:“现在怎么不重了?”
陆瑾桉也学着她的样子歪了下脑袋:“或许是你长大了?”
宿夙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小时候的挂坠能一直拖到肚脐眼,可是现在就戴着正好。
将玉佩藏进衣服里,宿夙还是上了电梯,远处还能看见陆瑾桉单手插兜,身形背着光,一边和她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