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的话,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有人生气,方氏乐得胸脯都颠起,笑道:
“这么好啊,那没人带我去赶集,我哭了怎么办?”
“你让大……你让你老公带你去啊。”
慧姐本来是想说大黑的,说了一半连忙收口。似乎还有点怕,蹦回了石宽的身后。
“我老公……哈哈哈……”
刚才还只是嗤嗤笑,现在就变得差不多捧腹了,傻子真是好玩。
石宽有些难为情,上前尴尬的问道:
“三姨娘,你这是要去哪啊?”
方氏止住了笑声,手扶胸口,脸上绯红,说道:
“去土地庙烧个香,要不你陪我去呗。”
“你这不是带了俩人吗,我……我答应了带慧姐去赶集的。”
这略带勾引的话,让石宽差点不知怎么回答。
其实方氏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也没往那方面想。经过了陈管家那短褂的风波之后,她就特别爱去土地庙烧香。这些日子胡氏死,唐氏疯,她更觉得是土地公公的保佑,去得更勤了。
“那走吧,顺路,我也好逗逗这可爱的慧姐。”
话都这样说了,那想走前一步,或者是了滞留后面都不好意思啊,石宽只好拽着慧姐一起走,没话找话:
“阿珠呢?平日不是阿珠跟着你的吗?”
“她请假回家两天了,今晚要再不来,就把她的月钱扣了。”
“她回家干嘛?”
“看她老娘啊。”
“……”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着,出了文家大宅门楼,到了石拱桥旁。
方氏抬脚先迈上石拱桥,石宽也想跟上去,衣服后摆却被慧姐拽了两下。他回过头去看,见慧姐对他挤眉弄眼,知道是什么意思,便向方氏说:
“三姨娘,我们往这边走,就不陪你了。”
“不是要赶集吗,怎么走这边了?”
方氏也只是随意的问,并未停下,直接上了石拱桥。
“先到码头看看人家装货,慧姐喜欢看那些。”
石宽应了一句,拉着慧姐的手就往码头这边走了。
走出了不远,慧姐天真且感激的说:
“你不陪三姨娘去烧香,陪我玩,真好。”
石宽点了一下慧姐的额头,欣赏的笑道:
“我好吗?想不到你也会使心计了。”
慧姐不懂什么是心计呀,眨着大眼睛疑惑的问:
“我什么时候使心计了?”
“刚才呀,刚才你对我挤眉弄眼了,那不是使心计吗?”
石宽哈哈的笑着,慧姐对他挤眉弄眼,是告诉他不想和方氏她们一起。这种表达方式其实很普通,但是在慧姐身上,那还是第一次看到。也不知道是慧姐变聪明了,还是偶然为之。
“这就叫使心计啊?那我会了,我给你使。”
慧姐说着蹦到了石宽的面前,使劲的眨眼睛皱眉头。
两人嘻嘻哈哈,还真有点像刚结婚的小夫妻,恩恩爱爱。
码头上,有文家雇佣的一艘大船,正在装药材,这是要运往县城的。慧姐的姐姐文贤欢,嫁给了县城的赵老爷,赵老爷就是平安县最大的药材收购商。
看着那些工人扛着一袋袋药材,踏上那窄窄的木板,往大船上走去,荡荡悠悠的,甚是好看。
“你敢不敢扛东西走那木板?”
“不敢,我怕掉下河去喂王八。”
“哈哈哈,你是胆小鬼。”
“你不是胆小鬼,那你敢吗?”
“我是胆小鬼的老婆,我也不敢。”
“……”
慧姐今天真是开心了,好像回到结婚之前石宽想着法子逗她的那段时间,但又比那段时间多了一份幸福。
河面上零零散散,还漂浮着几艘小船,其中就有廖老大的,今天揽不到活,口袋空空,看到时宽和慧姐在码头上。嘻嘻哈哈,便想碰碰运气。
他双手做喇叭状,合拢在嘴前,大声的喊道:
“石队长,今天这么有闲情,带婆娘出来游玩,上我船来,我带你们去吹吹河风呗。”
“坐船好玩,你带我去坐船吧。”
虽然是玉龙河边长大的人,但慧姐还没有坐过船,她仰着脸看石宽,眼神里尽是期待。
今天本来就是要带慧姐出来开心的,慧姐想坐船,那就坐呗。石宽也单手遮在嘴边,朝廖老大喊道:
“把你的船靠过来。”
“好嘞!”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廖老大只不过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到真的揽来了生意。
他这小船平时是帮别人拉点货,但是拉人也拉过,文贤昌就是一个大主顾。拉了文贤昌去县城之后,再也没有碰到过这么好的事了。今天拉上石宽和文家二小姐,应该也会有不少赏钱吧?
船靠到了码头,廖老大抓住那牵绳跳了上去,牢牢的拴在木桩上,等待石宽和慧姐一蹦一蹦的走下码头的台阶。
上了小船,慧姐兴奋啊,船都还没有撑离岸边,她就俯卧在船板上,伸手到河面去拍打。
“好凉快,石宽你也来玩。”
石宽走过去,没有像慧姐一样玩水,只是坐到了她身边,拍了一下那肥肥的屁股,调侃道:
“别掉下河了,掉下河我可救不起你啊。”
“我才不会掉,你掉了我都不会掉。”
“呵呵呵……”
廖老大把船撑到河中,缓缓的向下游走去。
慧姐就像是第一次赶集的孩子,特别的兴奋,一会到船头玩水,一会又到船尾看那河面掠过的白鸟,玩得满头是汗。
河风凉爽,没多久就把玩累了的慧姐吹得昏昏欲睡。石宽把她扶进船仓躺下,就到船头来和廖老大聊天。
“你撑船撑有多少个年头了?”
反正也只是带人出来玩,没有目的地,廖老大便把竹竿收起来,任由船在河面上漂浮。他盘腿坐下来,填了一袋烟,炫耀的伸出三个手指。
“三十年咯,十几岁就跟我爹在这河面上打鱼。”
“那你打到过最大的鱼有多大?”
“鱼最大的也就十来斤,王八倒是得了一只比簸箕还大的。”
“那么大,不得一个村的人来吃啊?”
石宽有些惊讶,脑袋想着那个画面。
廖老大吸了几口烟斗,把里面的残烟在船沿上敲了敲,又说道:
“哪里舍得吃啊,当时卖掉了,还是卖给你爹文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