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的营丘已经开始落叶了,阵阵秋风很是凉爽,所有人都忙着置办秋衣,花想容拿着自己三日前定制的衣裳出了裁缝铺,准备回客栈去。
燕国世子华于江被安排在长公主府中,长公主府有重兵把守。毕竟燕国世子的安危关乎着燕齐两国的邦交,齐国自然怠慢不得。
世子儆来齐已经成了营丘城中这两天最大的话头,客栈进进出出,都是在谈论他,一时间风头无二。
而他先前在江湖上传的最多的,也是他的箭术,其他的倒是不甚被江湖关注。但他打仗倒是六国公子中最厉害的一个,虽说他性格无常了些,但却也得了不少人的仰慕。
华于江昨日进王宫时被齐王亲自接待了,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见着了世子言。但华于江又不是真的是来恭贺世子言的,和齐王商议关于卫国的议和协议才是要紧事。
慢着……
华于江是可以进齐国王宫的。
花想容顿下脚步。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借着华于江混进王宫去……
花想容一个激灵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想这种不要命的事!
她怕不是傻了,才有这种不要命的想法吧?
她在卫风关时就把华于江得罪了个彻底,只怕他再次见到她都想杀了她,她居然还想着利用他进齐国王宫。
而且她进王宫的目的还不单纯,她又不是去玩儿的,她是去偷看密函。就算华于江愿意带他进去,若是东窗事发,也必定会牵连到他,还有可能因此害得燕齐关系恶化。
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这个念头,抱着衣裳回了客栈。
可这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什么想法产生了,再想遏制住就难了。她一整日都跟疯了魔似的,心思都在那密函室里,都在想着要如何利用华于江达到目的。
她一边想,还要一边责怪自己,这一下午真的过得太煎熬了。
她安慰自己,毕竟自己调查身世已经陷入了僵局,有些大胆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可她又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因为她这样想法已经不能用大胆二字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在异想天开。
往这一条路走下去,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丈深渊,还会牵连到无辜之人。况且先不考虑她进去以后会不会行动失败,就说华于江,都不可能会带她进齐国王宫的。
但她又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除了密函室,她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密函室……
密函室……
花想容闭着双眼,靠在客栈后的树边,眉头紧促,看起来很是愁闷。
“阿容这是怎么了?今日见你回来以后就不大开心。”
花想容闻言睁开眼睛,见着眼前的女子以后,松了口气似的唤了她一声:“文渐。”
“嗯?”文渐应道,“怎么了?”
花想容道:“没事。”
她说了没事,那文渐也沉默了,不再多问,正思考着要和她说些什么开心的好,却忽的听见她问道:“你对你们燕国的世子了解多少?”
文件被他这一句问的有些不明所以,想了想,还是答道:“这又能了解多少,也不过都是听外界传闻的,毕竟大家谁也都没见过,传闻也不可全信。”
花想容道:“我在远济,你在中山,就算只是听外界传闻的,那你也比我知道得多,你就说说嘛。”
文件笑道:“那和你所听说的也差不了多少啊,无非就是说他性格变化无常,目中无人,杀伐果断,狂妄自大。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世子儆虽杀伐果断,但他并不会滥杀无辜。
“我曾听谁说过,燕国世子儆暴虐无道,这话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不是燕国人。燕国世子好不好,咱们燕国人自然最有说话的资本。自从世子儆协助王上理政以来,就很是关注民生,关心燕国百姓,据说许多惠民的政策也都是他推行的。
“这次攻打卫国的主意是世子儆想出来的,他率兵亲征,我爹说他此举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转移国内的危机,也更是为了能让燕国北部的百姓吃得上饭。江湖上的人传他暴虐,可能是因为他杀的人太多了,但他杀伐果断,也只是针对敌人。”
并不会滥杀无辜。
杀伐果断只对敌人,不对好人。
他在卫风关时想杀了他,是因为害怕她是卫国派来的奸细,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花想容走了以后,他也没泄露什么军机,他也定然知道了花想容不是什么奸细,只是个路过的小乞丐罢了。
所以说,他再次见到花想容,也并不一定会杀了她。
而且在卫风关关外时,花想容和他打了一架,负伤胜了他。华于江不但没杀了她,还救了她,甚至让云萱来照顾她。
那是不是表明,他其实本就是不想杀她的。
花想容当时还奇怪,华于江这样的人怎么受得了这等屈辱留她一命,原来是这样。
那她就是找上门去寻他,他就算不答应自己,也应该不会杀了自己吧?
她这一上午的阴霾总算是上了一些,心道,问文渐果真是问对了。
而文渐在一旁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有些担心,怕她是不是出去的时候受了什么刺激,唤她道:“阿容?”
花想容回过神,疑惑道:“怎么了?”
文渐问道:“出什么事了,你突然问我世子儆做什么?”
花想容笑道:“没什么,只是今日出去,听见别人议论他,突然有些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
文渐不解的问道:“你好奇他做什么?传闻听听也就罢了,左右我们也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我知道的也只是听我爹说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谁也不能知道。”
花相容闻言笑了,反问道:“谁说我和他永远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不止是卫风关有过交集,她还打算再想办法去见他一次呢。
文渐瞬间来了兴趣,问她道:“你什么时候和他有过交集了?你还是个乞丐刚出远济的时候我可就碰见你了。”
花想容笑道:“那当然也是在我还是个乞丐,刚出远济的时候了。”
文渐听她这话,想到了什么,问道:“卫风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