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视线停留的过于久了。
连顾旻行看向她都没发现。
还是工作人员将办好的离婚证递给两人时,说,“二位的离婚证拿好。”
林阮才回过神。
然后对上顾旻行的视线,两人对视间,顾旻行有一瞬间来不及掩藏的暗潮,林阮看到,但转瞬即逝。
她仔细看时,顾旻行眼底只有冷漠。
是了。
他怎么会不舍,怎么会难过....
他有的只是对她的恼怒。
因为,她让他,没有面子!
曾经,林阮有一刻真的以为,顾旻行是爱她的。
——是她自以为是了。
她想,或许,顾旻行是喜欢自己的,但,不爱。
哪有非你不可,死生不离的爱。
就像,她曾经那么爱洛怀舟,可后来,她不也一样,爱上了顾旻行。
或许,再过个两年,也许,不需要那么久。
顾旻行的身边就会有新人了,新的顾太太。
或许,会比她更讨顾旻行的喜欢。
他们会有一个顾旻行心心念念的宝宝,顾旻行会给她她想要的一切,会带她去滑雪,会为她放漫天的烟花,也会在她受伤时无微不至,会给她洗澡,为她穿衣,甚至会给她穿鞋....
真是想想都觉得好难过。
但林阮忍住了。
她接过了工作人员递来的离婚证。
红底银字。
和结婚证上的金字,相差好多。
“这个你们留着。”
工作人员,又将两人的结婚证递过去,接过后,里面斜着盖着的作废二字,那么刺眼。
林阮捏着,里面的照片,还那么新,她笑的多开心。
眼眶开始泛酸,她害怕强忍了一天的情绪会失控崩溃,扬起了头,生生憋了回去。
等她面露微笑,回转过来时,发现,顾旻行又在看她了。
可林阮,没有勇气和他对视,她别开眼,“走吧。”
从民政局出来,两人一前一后,林阮在前,顾旻行在后。
林阮走的很快。
像是解脱了,迫不及待的逃离。
顾旻行心绪一点点的下沉,他握着证件的手,大力又僵硬。
难受吗?
难受!
可再难受又如何,他不能允许自己卑微,去祈求一个人的怜悯和在意。
林阮的眼睛里没他。
他怎么努力都没能让她真的看到他。
他不允许自己,毫无止境的陷在对一个得不到的人的渴望里,弥足深陷,不知返。
他是顾旻行,他有他自己,不能丢下的骄傲。
...
林阮今天来是自己开的车,红色的保时捷,乍眼的很。
这车是顾旻行送的。
林阮拉开车门时,到底是没能忍住,她关了门,回身看向了顾旻行。
“顾旻行。”
她叫顾旻行的名字,在顾旻行闻声看向她时。
她问,“我遇到一个人,他说,你曾经为了我,被打断了一根肋骨,是真的吗?”
她想这件事,不问出口,她永远都会在心里欺骗自己,或许顾旻行是爱她的,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偷偷的爱她。
林阮的眼睛里,有闪动的光。
她像是在期待,自己肯定的答案。
可是,他肯定了又能怎样?
不过是让他更加可悲了些,让他的爱愈发可笑。
“假的。”
顾旻行说,“我从来没有为你断过肋骨。”
....
林阮开车离开了。
车子开到一半时,她没能坚持,将车停在了街角一侧。
没哭。
可就是没了力气。
她只想休息,好好的休息。
只是,没多久,被开了罚单。
不规范停车,罚了两百。
林阮交了罚款后,将车开回了酒店。
她上楼,听到沈璃在打电话,她说,“我现在可能没办法尽快赶回去,我知道,那场研讨会很重要,对我的帮助会很大,可是,在江城,我有更重要的事。”
这件事,林阮想,应该是她。
沈璃讲完电话,回头看到了林阮,也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离婚证。
有些哑然。
两人无声对视好久后,沈璃说,“那就好好休息一阵。”
林阮问她,“你刚刚说的研讨会是F国那边的吗?”
沈璃点了点头,但她说,“没关系,我已经说好在江城再呆一段时间。”
“去F国吧。”林阮说,“早早,不要为了我,耽误了你的事业。”
沈璃摇了摇头,“现在你最重要。”
沈璃很明白,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也走了,林阮身边就再无人了,她会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甚至那个世界,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连一丝透光的缝隙都没了。
向阳花没了阳光,会枯萎,会凋零,会消失....
沈璃不能让林阮走到这一步。
她得看着林阮,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得确保林阮在她身边,一步都没走丢。
离婚后的第一晚,顾旻行回了上林苑,他无声的抽烟,喝酒....
撕碎了碍眼的离婚证,却没能朝那张盖着作废的结婚证下手。
书房的柜子,被他撬开了。
结婚时,他丢下钥匙。
跟自己说,这辈子,无论如何,他得将林阮死死的锁在身边,他得让她到死都是他的顾太太。
撬开柜子时。
他跟自己说,绑得住人,绑不住心,他得不到她的心,留个躯壳做什么。
人性贪婪,得寸进尺。
以前,林阮装模作样喜欢他一两分,他能暗地高兴半宿。
现在,她演技有所长进,能演出十分,他却半分都接受不了。
他要,就要全部,他要,就要她的真心。
这一晚,顾旻行喝到酩酊大醉,颓废到底。
这一晚,林阮感冒加剧,突发高烧。
烧的糊涂时,她叫妈妈,后来叫顾旻行,最后,她谁都不叫了....紧紧抱着自己,像虾米。
沈璃在林阮叫着顾旻行名字的时候,给顾旻行打过一通电话。
无人回应。
沈璃熬了一宿,在第二天林阮退烧醒来时,她说,“阮阮,跟我一起去F国吧,去那里,我们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