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焕努力地驾驭着胯下的马,无论怎么安抚,都组织不了它的前进。
眼见敌军的拒马越来越近,郭焕赶忙提起缰绳,试图让马儿改变方向。
几杆长枪刺来,郭焕本能的挥刀砍去,只觉得虎口处生疼,还是没能改变坐骑被刺死的命运。
随着胯下坐骑的死亡,郭焕终于回到了地面。
只是在猛烈的冲击之下,郭焕是被摔下来的,他此刻感觉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似乎被挤压在了一起。
“不行,得快点站起来!”
郭焕心里面一遍一遍地和自己喊着。
终于,他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到身体还算行动自如。
这时候,一把长枪直冲郭焕的面门而来。
在这生死的瞬间,郭焕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宗盛教他的那套拳法。
应该是身体的自然反应,郭焕拧身,避开了长枪,紧接着挥刀上提,架开了长枪。
郭焕还来不及放松,敌军中有三人看着他落单,欺身上前。
不多时,外围聚起了更多的敌军,把他围在了中间。
退无可退之下,郭焕握紧随身长刀,手心里面渗出的汗珠,让他感觉到刀柄有些滑。
敌军中有人大叫道:“兄弟们,上啊,对面就一个,咱们一起上活剐了他。”
郭焕闻言,心中怕的要死,可眼睛却死死盯着眼前的敌人,不畏死的气势,震慑住了大部分敌军。
终于,有人受不了压抑的氛围,大叫一声,提枪往前刺向郭焕。
其他人见状,也提起长枪,往前冲刺。
看到众人上前,郭焕彻底把心中的怕意给忘了,心一横,握紧长刀,不进反退,冲着第一个上前的敌人,当胸就是一刀。
敌军一声惨叫,吃痛之下,练练后退,一只手捂住胸口处的伤口,只见鲜血不断流出。
其余众人,听到惨叫,再看看鲜血,发了狠,紧走几步,手中长枪架起,要在郭焕身上捅几个血窟窿,为自己兄弟报仇。
危急关头,周光玉羽箭破空而至,瞬间射杀了一人。
箭头从那人的脑后射入,带着眼珠从眼眶射出,一时间震慑住了敌军。
“世子,俺老李救你来了!”
李勇手中的钢刀,借着马力,瞬间劈倒了三四个人。
郭焕凭借着李勇冲开的缺口,借着对方的胳膊,跃到了马上。
两人正要后撤,忽然听到破空声,在身后响起。
郭焕转身一瞧,立马认出了对方正是上一次擒住他的夏鲁奇。
夏鲁奇早就发现了郭焕的身影,这才将手中长枪用力掷出,试图阻拦对方的逃跑。
谁知李勇长刀横砍,扫落了长枪。
这时候,周光玉已经带领铁林军众人赶到。
看到夏鲁奇,周光玉坐在马上,抱拳道:“夏兄弟,想不到咱们这么有缘。”
夏鲁奇看到周光玉,当即心头火起,怒骂道:“杀我同乡,无耻小人,今日必定要你血债血偿。”
可夏鲁奇身边的同乡,看到周光玉身后身披重甲的铁林军,上前拉着夏鲁奇就往后退去。
“夏老大,别冲动,你看看对方的人数,再看看咱们,别犯傻。”
夏鲁奇这才勉强收起怒火,跟着同乡往中军退去。
郭焕看着退去的夏鲁奇,朝着对方高声喊道:“夏鲁奇,你记着我李存勖的名字,若你无处可去,看来投奔我。”
敌我双方,尽皆侧目。
周光玉尽然夸赞道:“世子好手段,这样一来,此战无论胜败,此人在氏叔琮军中,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勇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附和道:“世子,果然妙计。”
郭焕见状,也不再解释,重新换了一匹坐骑后,调整好坐姿,扫了一眼李渝的将旗,朝着众人指挥道:“随我冲锋。”
铁林军众人经此一事,对郭焕的轻视不少了几分,此刻得了主将命令,赶忙应道:“我等遵命。”
郭焕打马到了将旗处,只见李渝正据高俯视敌营。
铁甲罩面的李渝,看上去让人捉摸不透。
看到郭焕到来,李渝一指敌方中军营地,问道:“存勖,我问你,此战如何擒贼?”
见对方心存考较,郭焕心中的好胜心被激了起来。
他打马到了李渝身前,指着敌方军营说道:“兵分两路,一路直攻敌方中军,只要冲破敌方中军,敌军军心必散。”
“另外一路,则朝着敌方中军两侧,一路杀将过去,一边放火,一边杀人,让敌人以为咱们势大,两方合计,敌军必溃。”
李渝见状,夸赞道:“存勖想法与我甚合,此战便以你部铁林军为陷阵主力,我再拨一千六百人为辅,直攻氏叔琮中军营帐。”
郭焕心中暗道不妙,可又无法拒绝,只好领命。
李渝又吩咐手下的原铁林军带领其余部队,沿着中军营地,沿路不管杀敌,只管放火。
李渝看向郭焕,说道:“存勖,我在此观你破敌。”
郭焕得了令,当下朝着麾下众人分配了作战命令。
“李勇,你挑选壮士五十人,身披双甲,前去卸去敌方中军营口处拒马。”
“周光玉,你选善射者两百人,没人备足十箭,为李勇部掩护。”
“其余众人,擦亮钢刀,破拒马后,随我杀进去。”
众人感受到了郭焕那份置之死地的决心。
经过刚才的坐骑失控的事件,郭焕已经明白这帮铁林军需要的将领,一定是冲锋在前的将领。
“现在已无退路,世子唯有向死,可求得生机!”
郭焕脑子里又想起了郭崇韬的劝诫。
既然如此,这把拼了,他决定赌一把,赌麾下的铁林军是这天下间,无人可当的劲旅。
敌军中军帐内,朱友恭紧张得踱步,他心中已经明白此战的结局已经是他难以改变的了。
中军营南侧是兴唐军的轻骑和铁林军的重骑,北侧是山上李嗣昭的步卒,西侧氏叔琮麾下的溃兵已经回来不少。
此时只有尽快决断吗,方可降低损失。
朱友恭已经下定心思,也不再犹豫,吩咐手下安排麾下众军士向东侧推,往葛从周大军靠近。
至于断后的部队,朱友恭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就让那些新投入军中的士卒,守住大营即可。
整座中军大营,开始了迅速而果决的撤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