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到底给我打的什么东西……”丽诺尔一边骑着马一边摸着自己左手的上臂道,那种在她表皮之下感觉已经从她的手臂蔓延到了她的全身,这几天走在路上,就算丽诺尔什么都不做,都能感觉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冒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身体里渗出来。
“我本来不是很想告诉你,我怕你有点接受不了。”
“我和他又没什么利益冲突,也轮不着给我来一针毒药杀了我吧,更何况,他还教了我几个很有用的魔法,”丽诺尔撇着嘴说,“你知道那是什么?”
“眼泪。”
“嗯?什么东西?……啊!?”丽诺尔刹住了马,“你说海因院长……给我来了一针泪之瘟疫患者的眼泪,那我,那我不是……那我不是被感染了?”
“安心,”娅瑟道,“他没有害你的想法,这眼泪也不是从患者身上拿到,然后直接注射给你的,而是经过了魔法处理,其显现出的特质,与其说是泪之瘟疫,倒不如是魔力的凝结物,虽然谱线混乱稀薄,但是只有部分谱线和泪之瘟疫相似,海因院长没有理由加害于你。”
这话说的没错,自从那一剂魔药注入之后,丽诺尔体内的自源魔力受到了不小的影响,现在她几乎可以瞬间将魔力循环推行到第四圆周,且澎湃不绝。这也是丽诺尔仅仅在四天之内就掌握了冰冷炮击和狼卫之戍的原因。
“我倒是知道过去瘟疫的时候,确实有从患者身上取下一些被感染的部分,注入到健康人身体里来提高免疫力的手段……但是泪之瘟疫,这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虽然丽诺尔相信着海因院长,但是她也是见过泪之瘟疫患者最后的下场,自己绝对不想成为那个样子,绝对。想到这里,丽诺尔身上不禁毛骨悚然。
“在你上课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学院的隔离塔楼,观察了一下泪之瘟疫,”娅瑟拍了拍自己身下的马,“那瘟疫确实和银锤镇的星期四一个样子,所有患者的谱线都是混乱无序的,那些眼泪在他们的体内生根发芽,然后自内而外的侵蚀吗,改变他们的身体,但是那眼泪非常的特殊。”
“某种……魔法?”
“不是魔法,”娅瑟摇了摇头,“我还没记起来那是什么,但是那混乱谱线的样式,我理应见过。”
“法明戴尔应该会有你想要的答案,现在我们想也没用……唔,我们已经到弗拉维亚山的山脚了。”
丽诺尔和娅瑟双双跳下马来,看着面前的绝景。
在寒风森林的尽头,便是隔绝德洛斯和斯托利亚的高耸屏障,帝国的最北边境凛冬山脉。
而弗拉维亚山脉,则是长达数千公里的凛冬山脉的一条分支,就算只是一条分支,其体量也庞大无比,数十座白色的山峰高高耸起,巨大的沟壑是创世之初的支柱们留下的剑痕,而在绵延的山峰之后,如同刺破天穹的利剑,隐蔽在寒风和白云之中的凛冬山脉主峰,烙印大陆的最高点,传说中物质界的阶梯“许珀里翁”若隐若现。
在历史上,许珀里翁有无数的挑战者,他们或许是带着对自然奇景的征服欲,又或是听取了传说,怀揣着纯粹的信仰想要觐见支柱,尝试登上许珀里翁的山巅,但是没有一个人回来,所有的人都死于了那几乎垂直的山体,以及山峰之上几乎无法呼吸的恶劣环境。德洛斯的战争飞艇无法越过云端,斯托利亚的魔法大贤者,也只能望着充满神秘传说的许珀里翁叹气,那绝非区区人类能够踏足的地方。
“真的有人会在这地方建立国家吗?”丽诺尔看着面前的景色,就连之前的两座马凯特山,对比面前的凛冬山脉和弗拉维亚山脉,都像是一个小不点,而之前在冬景高原上见到的弥蒂尔的白鹿,其升起的地方,就是这片壑谷山脉之内。
“萨尔丁在如今的凛冬山区建立了依莱塔尼亚王国,但是也只是在蒙特卡洛和之前的冬景高原,这种神圣的地方,就连萨尔丁都只能跪拜,绝无深入其中的想法……很抱歉,我对这里也同样一无所知。”
“没事的,”丽诺尔亲昵的摸了摸娅瑟的头,“笔记说在寒风森林的尽头,学者团建立了一个临时补给站,补给站的后方峡谷,就是法明戴尔的入口,我想前面的这营地就应该是了,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凌晨的时候我们就进峡谷。”
在二人前方的不远处,有几个画着弥蒂尔白鹿的帐篷,还有几个粗糙的小木屋,营地里堆着一些草料,还有几个油布封着的箱子。这些东西原本的主人,都已经葬身在了那峡谷后方了。
丽诺尔牵着马一边和娅瑟先聊着,一边靠近了营地,正在这时,娅瑟突然盯着营地停下了脚步。
“有人在营地里。”
丽诺尔顺着娅瑟的目光看了过去,天色已经是傍晚,但是营地里竟然透着营火的光。
学者团全死了,而这种地方又根本没有人居住,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这里?
丽诺尔从背上拔出杰芙琳,缓步靠近了营地,从一间帐篷之后伸出头来看向营火的来源。营火烧的旺盛,有一个人在营火旁边,正在哼着一首异乡的歌,油脂的香气弥漫在营地之中,而那人正在拿着一瓶红色的东西往自己身上擦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丽诺尔,那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丽诺尔藏身的帐篷,一阵戾气自那人英气眼神之中传来。
丽诺尔暗叫一声不好,杰芙琳镀上了霜层——反正在这种毫无人烟的地方,也不太可能有其他的烙印持有者——紧接着,她面前的帐篷从另一侧被撕裂贯穿,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帐篷冲了过来,丽诺尔将霜之刃横在身前,迎宾架势招架住了袭来的拳头,紧接着,她就准备用这股弹开的力量进行自己的反击。
而直到那人冲到她的面前,她突然想起了那人的名字。
“唐雪!?”
“啊?”那人稳住下盘,下一拳还没打出,也同样认出了丽诺尔,“哎?这不是那银锤镇的骑士小姐吗?”
“晚上好,唐雪小姐。”丽诺尔将杰芙琳伞身上的霜层甩掉,插回了背带上。
“你叫啥来着,我记性不太好……”唐雪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问道。
“丽诺尔,丽诺尔·汉弗雷斯。”
“哦,对对对!”唐雪右手敲了一下左手的手掌,“那只小龙!那只小龙还和你在一起吗,就是和你一起旅行的那个!”
“晚上好。”不远处的娅瑟也牵着蘑菇和月亮奶昔走了过来,轻轻开口对唐雪道。
“你是娅瑟!这下好了,看来我们是真的有缘分,在那个破镇子有一面之缘,现在在这烂地方我们又遇上了。”唐雪咧着嘴笑着,她身上前几日和大骑士对决留下的淤青刚好,但是身上又多了几道跌打的痕迹,刚才她往身上涂的东西应该是治疗这些伤口的药物,“我烤了肉!还从凛冬山城带了点酒过来,要不一起吃点?”
丽诺尔对唐雪并没有多熟悉,但是唐雪在银锤镇帮了两个人不少忙,这个大大咧咧的飒爽明一女人,倒是挺值得信赖的,她便欣然应允,跟着唐雪进了营地。
营地的马桩上拴着一只高大的枣红色骏马,不管是相貌还是毛色都是上乘,正在啃着堆在帐篷旁边的草料。娅瑟把蘑菇和月亮奶昔拴在旁边,丽诺尔从学者手环里甩出两张毛毯铺在地上,二人便学着唐雪,围绕着营火席地而坐。
“烤的什么啊,这么香?”
“熊,”唐雪继续招牌式的咧着嘴,反转了一下营火上的肉,“我从凛冬山城过来的时候打的,不过那玩意实在太大,咱家的勺子运不动,所以我只带了点肉路上当口粮。”
“勺子?”娅瑟看着那批枣红色的骏马,“你叫它勺子?”
“很棒的名字吧!”唐雪得意地说,丽诺尔和娅瑟抿着嘴比了个大拇指,看起来三个人在给自己的马匹起名风格这件事上,达成了惊人的共识。
“不过,唐雪小姐,你之前不是被狼卫们带走了关押了,怎么又会来到这没人的弗拉维亚山下?”丽诺尔在营火上暖着自己的手问道。
“哦,那城人全跑光了,没人管我,之前那个骑着狼的很强的家伙也没回来,好像是德洛斯人轰炸了这里,正好把我在的那间牢房的墙炸开,我就跑了出来,路上顺便捡到了勺子,哎,你别说,城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城门都大开着,没准是提前知道德洛斯人打过来,全都跑走了。”
“凛冬山城的人全都走光了,还遭遇了轰炸?”丽诺尔有些担忧,皇帝会战已经暂停了几十年,之前凛冬狼卫大骑士们出征,凛冬山城的居民都在往外跑,她才在凛冬学院暂住了五六日,帝国北方边境的枢纽级城市,居然变故这么大。
“是啊,应该是德洛斯那什么像气球一样的战争飞艇跑了过来,引擎轰隆轰隆,声音挺大的,话说你们斯托利亚人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为什么要把牢房修在一座悬崖上,老子好不容易逃出来差点摔了个半死。”唐雪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说。
德洛斯的战争飞艇越过了凛冬山外的防线,居然深入到了凛冬山城!
前线可是驻扎着守望者大骑士团,还有其他大骑士团的排遣,就连凛冬狼卫都全员出动前往边境,以及从四大学院及罗塞塔学院招募而来的战地魔法师,那里的地面可是有坚固的城墙和防御工事,天空上遍布充满禁制的结界术式,就连南迁的候鸟都无法直接从德洛斯隘口通过。要知道,在斯托利亚夺回凛冬山地区之后,德洛斯人又发起了几十次全面战争级的进攻,德洛斯隘口那宏伟的法尔克斯要塞依然屹立不倒,德洛斯人再也没能回到凛冬山。
从唐雪的口中,丽诺尔隐隐的感觉到,未曾结束的皇帝会展的下半场即将开始了,届时不光是凛冬山,整个斯托利亚或许都会乱成一团,而遥远永恒城那金碧辉煌的皇庭,以及她没见过的那位新的帝国皇帝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唔,你是要去哪儿吗?这里打起来了,你也应该要回到明一帝国了吧。”
“我肯定是要回明一帝国的,但是……”
“但是什么?”
“我是路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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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今天有个读者给我评论说很喜欢看,写的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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