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妈妈一惊,指着沈妤道:“你……你也敢威胁我……小心我……”
“你如何?”沈妤截了鲁妈妈的话茬,“我沈妤在盛家的确势单力薄,但好歹稳坐盛家大少奶奶的位置,说话还是有几个人听的。我不能把沈夫人怎样,不代表我不能把其他人怎样。”
鲁妈妈面色惨白,她呆呆地看着沈妤,很快偃旗息鼓。
沈妤凌厉的眼风扫过身旁的一众佣人,冷漠道:“我母亲暂住在沈家,我每月都会送钱过来,不定时派人查看,如果让我知道我母亲受了什么委屈,别怪我不通情理。”
一众佣人低垂着头,无人敢质疑。
沈妤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好,好。”沈淮安一边拍手一边走了过来,“我家阿妤性子果然还和从前一般刚正不阿,出去历练了这小半年,越发有手段了。”
他走到沈妤身边,阴测测道:“今天我便教教你,威胁并没有什么用,比如这个鲁妈妈,你先卸掉她儿子一条腿,断她丈夫一条胳膊,留着性命,保证她乖乖听话。”
鲁妈妈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消失地无影无踪,她腿一软跪在地上,“少爷饶命!老奴再也不敢了!”
从鲁妈妈这幅神情来看,沈淮安并不是在说笑。
沈妤深吸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想看一看原主的母亲,说几句体己话,不料半路杀出一个沈淮安,她不得不走。
沈妤要走,沈淮安快走几步追了过来。
到了花园里没人的地方,沈淮安截住了沈妤的去路,他深情款款道:“阿妤,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的母亲,也没人敢动你。”
沈妤斜睨了沈淮安一眼,觉得十分好笑,想起鲁妈妈的话,她轻笑道:“就算我和我母亲从前得了你们沈家的恩惠,但我替沈小姐嫁到盛家,这份情已经还清了。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我母亲更不需要。”
沈淮安拧眉,他面上一脸颓败伤感,“阿妤,你变了……”
半晌,他又满眼悔恨道:“是我不好,我既然对你表明了心意,就不该由着我母亲把你嫁到盛家,你现在这样,也是我错了。你说这么绝情的话,一定也是恨透……”
“不必了!”沈妤冷冷打断了他,“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谁也不必再提。我现在已经是盛家人,请你自重。”
沈妤说完,绕过沈淮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淮安怅然若失,“阿妤,你果然是变了。”
从沈家出来,上了马车,荷香兴致勃勃地分享她打探来的小道消息。
荷香原本就是盛家的佣人,即便没有和原主打过交道,也认识一些仆妇丫鬟。沈妤教训鲁妈妈的时候,她便和几个眼熟的婢女搭上了话。
“小姐,其实沈少爷也是个痴情的,当初是沈夫人看小姐不顺眼,寻了个由头把沈少爷支走,这才偷梁换柱,将小姐嫁到了盛家。沈少爷为此闹了好久,但生米都煮成了熟饭……”
沈妤一记凌厉的眼风看过来,荷香讪讪地住了嘴。
荷香也看得出来,沈妤和沈家少爷并不怎么对付,否则怎么也不至于每次见面都惨淡收场。
无奈,谁都有一颗八卦的心,荷香听来这些小道消息,不吐不快。
荷香触了霉头,赶紧转换话题,说点沈妤爱听的:“不过,再怎么样,也是那个沈少爷一厢情愿,否则,小姐也不会为了躲他,同意嫁到盛家。”
沈妤这才稍稍敛了怒意,眼眸渐渐归于平静。
如她所想,沈淮安一直都是一厢情愿,这次沈家之行,她越发确定,她和沈淮安之间并没有什么。
从前是沈淮安戏太多,现在仍旧是他一厢情愿。
如此一来,沈妤心里多了一分坦然。这幅身体的主人,如她现在的心一样,对盛延卿无半点背叛。
回到扶云居,远远地就看见屋子里站了几个人,原来是陶妈妈送来了新做的衣裳。
沈妤进门落座,笑着道:“新年将至,府上事多,陶妈妈怎么有空亲自送东西过来?”
陶妈妈和蔼一笑,“大少奶奶这话说的,旁的事可以耽搁,扶云居的事老奴可不敢懈怠。按照惯例,老夫人命人裁了些衣裳,每个院子都有,大少奶奶赶紧挑,老奴还要去别处。”
沈妤正端了茶杯吃茶,闻言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头看了一眼佣人手里捧着的托盘,里面整齐叠着的衣服少说二三十套,肯定不是都给她的。
老夫人犒劳家里的女眷,给大家分发新衣,没有先送去给大夫人,而是先让人拿来扶云居,这里面的意味耐人琢磨。
老夫人有意抬举,按照往常的习惯,沈妤会礼貌性地让一让。
但经过雪夜罚跪祠堂一事,沈妤心中对大夫人早已没有半分期许。
她走到托盘旁,细细端详了了一番,挑选了六件新衣。
沈妤得老夫人器重,荷香和姜婆婆都为之高兴,扶云居上下洋溢着新年的喜气。
与此同时,沈家祠堂里,气氛剑拔弩张。
沈夫人手里持着一根手臂长的藤条,颤颤巍巍地指着沈淮安道:“我从前都是怎么跟你说的,好男儿志在四方,沈妤这贱婢到底有什么好,长了一张勾人的妖精脸,就把你迷成这样?”
“她长得再好,都是一个伺候人的贱婢。当初我们沈家好心收留了她,她倒好,把替嫁的事弄得沸沸扬扬,你妹妹不得不远渡重洋避风头,怎么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向着一个外人?”
沈淮安腰板挺得笔直,他直直地跪在祠堂里,一言不发。
沈夫人颤抖着手,一藤条狠狠打了下去。
沈淮安仿佛是一根木头,一动一动。
沈夫人气急,扔了手里的藤条,对沈淮安又抓又打,她低声控诉:“我们家真是欠了她的,一个两个都受她拖累。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摊上这么一档子破事?她又有什么好的,勾的你魂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