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两个妮子前后脚进了船舱,余一丁被柳翠那么一说,只好一脸无奈地跟了过去,刚刚掀开舱帘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关房门的声音。
余一丁知道这肯定是钟离雪进了某一间卧房并掩上了房门,心中不禁更加郁闷,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钟离雪到底在发什么脾气,说句实话,他还真不太会哄女孩子,否则前世的他也不会活了二十几岁都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了,这一点对于他来说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更让余一丁郁闷的是他进了船舱一眼便瞧见柳翠坐在桌子旁边,并没有跟钟离雪一起进屋,只是抬起头望着他,不过这个妮子的满脸都是戏谑之色,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写满了“傻愣着干嘛?还不快过去”的神情。
余一丁不由地摇头苦笑一声,径直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柳翠的头顶,这个妮子嗔怪似的将他的手打开,又站起身将他往卧房的方向推了一把。
看样子柳翠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给他们两人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这样钟离雪也许就不会有太多的抵触情绪,余一丁明白柳翠的心思,心头却有一丝对未知的小小不安,只得暗自叹了口气,转身便朝卧房走去。
“笃、笃、笃”
余一丁来到右边第一间房门前轻轻敲了三下,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这并非是他找错了房间,虽说刚才他掀帘子进入船舱时钟离雪正好进屋,余一丁并没有看见她进的具体是哪一间卧房,但是整个船舱就那么大,余一丁坚信自己没有听错,肯定是这一间。
又等了几秒钟,屋内仍旧没有一点反应。
余一丁再次转头望向柳翠,没想到那个妮子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这边,见余一丁看她,直接对着他可爱地露齿一笑……
余一丁没好气地冲着柳翠呲牙咧嘴做了个怪相,同时伸出手去推房门,但没成想钟离雪并未将门反锁,余一丁只是这么轻轻一推,那扇木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余一丁本来还想着若是钟离雪锁着房门,他便隔着门说上几句好话,先哄着她打开房门再说,哪里想到一下便将门推开了,何况他是边对柳翠做鬼脸边推的房门,听见动静连忙转头,正好看见钟离雪坐在床边,也正扬起依旧有些绯红的小脸望向这边。
四目相对之下,余一丁从钟离雪的眼中看见的只有千般的柔情和万种的风情,还带着一丝笑意,哪里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
余一丁的脑中只剩下一片茫然,前一刻他还在思考着怎样去哄这个丫头,下一刻却看见钟离雪就这样温柔地望着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接就愣在了当场。
只能说明余一丁虽然有了两个老婆,但他确实不懂女人啊。
“雪儿,你……”愣了半晌,余一丁终于嗫喏着开了口,可是刚说出钟离雪的名字便没有了下文。
“余大哥……”钟离雪本来已经逐渐恢复正常的小脸上又泛起一片红潮,她竟然也和余一丁一样,把接下来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小脑袋瓜也缓缓地低了下去……
见到钟离雪这幅表情,余一丁不禁心头一荡,似乎立刻有了勇气,不由分说两步便跨到床边,紧挨着钟离雪坐了下去,随后一支胳膊很自然地越过她的后脑搭在了另一边的肩头。
钟离雪的身体轻轻一抖,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微微偏着头痴痴地望着余一丁,脸颊上的红晕更加明显。
“那个……,雪儿,刚才是怎么回事?”余一丁俯身在钟离雪的耳边轻声道。
“……”钟离雪沉默。
“大哥就是说了一下修习御气术的事,雪儿怎么会生气呢?”余一丁不死心,又继续问道。
“……”钟离雪继续沉默。
余一丁没辙了,他实在闹不清楚钟离雪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刚才不是对着他笑了吗?那自然是没有生他的气,可是怎么自己问了她两句都不回答呢?
本来就不太会哄女孩子,何况这种让他莫名其妙的事情,余一丁自认开始在甲板平台上确实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或者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啊,怎么就会落得一个需要他来哄钟离雪开心的地步呢?
没办法,连续问了两次钟离雪都不吭声,余一丁只得让搂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劲,一下子就将这个妮子揽在怀中,可是钟离雪却没有余一丁想象中那样一把将他推开,反而是像个小猫一般,低头蜷缩在余一丁的怀中,只是依旧不说话,任由余一丁无奈地低下头看着她那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
似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余一丁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到最后他已经忍不住闭着眼,一脸陶醉地嗅着钟离雪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幽香……
直到钟离雪突然从他的怀中坐直了身子,抬头便看见余一丁那副贱兮兮的模样,不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余大哥,你这是在干嘛呢!”钟离雪笑着说道。
余一丁被钟离雪的举动惊醒,猛然睁开眼睛,看见钟离雪正抬起头好笑似的望着他,有些尴尬地答道,“那个……,雪儿不是不愿意搭理大哥嘛。”
钟离雪闻言却又不说话了,笑容也渐渐收敛,并慢慢低下了头,余一丁只得再次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之中……
又过了片刻,钟离雪再次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余一丁的眼睛,幽幽地说道,“余大哥,雪儿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人呢?”
声音不大,也只有区区十几个字,可是就这短短的一句问话便令余一丁呆坐当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啊,钟离雪在他的身边到底算是什么人呢?
柳翠毕竟是被柳四七亲自许配给余一丁的媳妇,虽然没有媒妁之言,余一丁也拿不出哪怕任何一点点聘礼,但是他们俩人的婚姻至少有父母之命嘛,也算是明媒正娶。
可是钟离雪跟着余一丁又算是怎么回事呢?虽然在峡关郡时钟离宇就代表钟离郡王将钟离雪托付给了余一丁,可是那毕竟只是“托付”,钟离宇口头上的表示也是说让余一丁好好照顾他的妹妹,哪怕这也是钟离杰的意思,可是他们父子俩并没有在明面上表示出任何一点把钟离雪许配给余一丁的意思啊。
当然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钟离世家那是多大的名头,把自家的大小姐许配给一个平头百姓,而且还是一个有老婆的平头百姓,哪怕余一丁是一名修行者,但在钟离世家看来,他仍旧只是一名老百姓,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老百姓,还不是正妻,这种事怎么说也是有损钟离世家威名的糗事啊,又怎么可能摆在明面上说出来呢?
所以现在的钟离雪跟着余一丁,那就是完完全全的没名没分,这也难怪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对此余一丁的心头非常理解。
说钟离雪是个侍妾吧,不要说余一丁不愿意,柳翠也从没当她是外人,两个妮子情同姐妹,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就算二女共侍一夫,那也不能是一个做妻一个当妾啊。
可是在这个时代,不要说钟离杰这种在大梁掌握实权的雄踞一方的边关郡王,就是普通官员或者有权有势人家的女儿,若是要许配给平头百姓当平妻,说出去都是极为丢人的事情,甚至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所以问题便出来了,现在的钟离雪对于余一丁来说,既不是平妻,也不是侍妾,可是她却已经实实在在的成为了余一丁的女人,那么她到底算是余一丁的什么人呢?
这一下轮到余一丁沉默了。
他就那样目瞪口呆地望着钟离雪的双眼,那双宛如一潭幽泉似的双眼,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那双大眼睛的主人,依旧执拗地直勾勾盯着余一丁,直到把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最终讪讪地微微偏转过头,不敢再直视大眼睛的主人。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钟离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她要的并不多,也明白柳翠在余一丁心目中的地位,她也没想过替代柳翠的位置,可是她确实已经把自己完全交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呢?似乎只是将她吃干抹净,到现在甚至连一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哼……”
一声自嘲式的冷哼从钟离雪的鼻腔中发出,使得余一丁的身体不由地微微一震,不过这也使得他似乎从沉默中惊醒过来。
还没等这个妮子再说些什么呢,余一丁已经猛然转过了头,深深地凝视着钟离雪的眼睛,轻声说道,“雪儿,你和小翠妹妹都是余大哥的……”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钟离雪却紧张地望着他,胸脯不住地起起伏伏。
“爱人。”
最终从余一丁的口中冒出了这两个字,他也如释重负般地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这个词汇在他的前世,以他的年龄,肯定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更不会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只不过他突然间回忆起了自己的父辈,他们那时候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便是如此称呼,而且爱人便是“心爱之人”的意思,是他所能想到的能够最准确表达自己心意的词汇了,哪怕年代不对,爱人一词似乎还没有出现,但是余一丁相信以钟离雪的聪慧,一定能够明白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爱人?”
钟离雪皱着眉头小声重复着这个词汇,若有所思……
“对!爱人!”
余一丁重重地重复强调了一遍,接着道,“雪儿和小翠都是余大哥的爱人,我会一直保护好你们俩,永不分离!”
钟离雪望着余一丁闪亮的眼睛,许久没有再出声,直到最后余一丁抓起了她的一双小手,这个妮子才缓缓地将自己的嫀首再次倚靠在余一丁的胸口……
“哦?雪儿姐姐不生气啦?”
柳翠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惊得屋内俩人触电一般直起了身子,局促不安地看着站在门外的柳翠,不仅钟离雪的脸蛋红的像一块大红布,就连余一丁的脸上也有些赫然。
柳翠却没有理会他们二人的尴尬,直接一步跨进屋内,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终于牵起钟离雪的手,笑嘻嘻地说道,“大哥,凌道长送给我们练气术和御气术两本书那么久了,小翠还不知道这个御气术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现在船都快行到河中央了,雪儿姐姐,你说让大哥给咱们表演一下好不好?”
钟离雪点了点头,柳翠的话语多少冲淡了一些她的羞涩,紧接着又听见柳翠继续说道,“不过大哥可不能在房间里表演啊,那样的话又会撞了脑袋,大哥说是不是?嘿嘿!”
柳翠对着余一丁狡黠地笑了笑,直拿眼神瞟他。
余一丁也明白这个妮子是在给他和钟离雪找个缓解尴尬的台阶,连忙答道,“好啊,大哥本来就是要到平台上去修习御气术的,你们两个随我来。”
说完便率先走出了船舱,柳翠拉着钟离雪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来到甲板平台上,余一丁不再理会两个妮子,直接走到中间盘腿而坐。
调息,吐纳,屏息静心,片刻之后余一丁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入定状态。
接着他便用意念感应丹田之内那个小小的气团,并按照御气术中给出的口诀,引导着其中的一丝气流沿周身奇经八脉,十二经脉缓缓而行,而当这一丝气流所经全身各处大穴时,余一丁便感受到内外气动时的璇玑震颤。
当他将丹田之内的先天真炁分出十分之一释放至全身后,在平洛郡城地下室中的那种感觉便再次来临,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布满了无数细小洞眼的物体,那些气流不停地在各个洞眼中往复穿行,并在体表形成了一个与无形罡气的蛋壳防御类似的半透明气团,就像他的周身都包裹着一层时隐时现的雾气。
“啊!”
站在余一丁身边的两个妮子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低呼,随即两个人又同时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看着那一层布满余一丁周身薄薄的雾气。
她们俩都知道无形罡气的存在,但是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余一丁的体表显现出那层防御气流了,何况原来她们看见的也是一层明晃晃的像是蛋壳一般的光罩,却没有这种雾气似的感觉。
下一刻两个妮子本就睁大的眼睛似乎睁的更大了,因为她们已经看见余一丁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重量的气球一般,巍巍颤颤地离开了甲板平台,缓缓地向上漂浮了起来!
两三息后,余一丁已经慢慢地上升到一丈多的高度,但他整个人似乎一点也不受河面上风力的影响,就那样定定地漂浮在船帆的一侧,不上不下,不左不右。
柳翠和钟离雪已经看呆了,两个妮子依旧各自死死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而影响余一丁行功。
前面这些步骤已经是余一丁在坤阳城的临时郡王府中做过的了,接下来他将要再次尝试在漂浮状态中实现神念离体,记得上一次当他的神念刚刚离开躯体时,他的身体便不再受任何控制,直接直直地往地面掉落下去。
刚才在船舱中打坐的时候余一丁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使用御气术依靠的是存储在下丹田的先天之炁,由意念分出丹田之内的一成真气游走全身,继而托起身体漂浮,如果自己的神念离体,那么那些先天之炁又靠什么来控制它们继续按照御气术的口诀在自身的奇经八脉,十二经脉中运行呢?
这便是神念离体同御气术相矛盾的地方吧?
现在余一丁就要解决自己的神念离体之后,依旧还能控制和指挥肉身内的先天之炁按照他所希望的方式继续在体内有序游走!
他能做到吗?
余一丁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没人会比他的修行还要厉害了,当然金圣翔那个老怪物或许可以做到,可是余一丁又怎能找到他来解惑呢?
一丈高的位置掉落在甲板上对于现在的余一丁来说并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他也不怕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丢脸,既然以后的修行都要摸着石头过头,那么失败是成功他娘就不再是一句自勉的话,而是余一丁今后修行时的常态。
何况不能解决使用御气术的同时也可以使用神念离体或者气指,那么御气术对于余一丁来说将不再具备任何的实战价值,也不会成为一种诱惑,他便没有了继续修习下去的动力,那么接下来他的修行该何去何从就将变得毫无头绪。
这一点对于余一丁来说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不能继续修行,他又该怎样保证自己和两个妮子的安全呢?毕竟眼前就有一个劲敌金圣翔,难道以后见了这个老怪物只能躲着走吗?
余一丁可不愿看到这种结果,他还想一劳永逸地解决疾风阁的隐患呢,所以,他必须找到可行的办法,实现御气术和神念离体以及气指可以同时使用,这是目前看起来最为靠谱的解决办法了。
必须打破这个瓶颈!
可是他真的能够做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