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清楚金主的标准,歹徒也只能不断地殴打小姜年,在达成要求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折磨他,慢慢的,他们的手段越来越凶残、恶劣,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拳打脚踢,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鞭打、掐伤、捏肉、用烟头烫……他们似乎根本没有人性可言,就像是披着人皮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专门寻找孩子,要把他们推向罪与恶的深渊。
有一次,三人中有一人肚子不舒服,居然提议不如就真在小姜年头上发泄了,还是另外两人阻止才得以取消。
原因不是他们良心发现,而是嫌弃味太大,恶心,此事才会不了了之。
“老板说人什么时候来?”
“不清楚,说是晚上,也没个准信,等吧。”
说完,他们便继续了所谓的“达标”,期间小姜年晕倒了足足三次,而这正是歹徒们想要看到的。
醒了又晕,晕了又醒,反反复复。
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持续的殴打虽然疼痛,但却是清楚知道的,那根心弦一直处于紧绷之中,反而不会松懈,可晕倒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小姜年虽然感受不到疼痛,处于一段短暂的无知之中,然而这种安逸却是最要命的,当每一次醒来,发现周围站着的都是要加害于他的恶魔,且一睁开眼便是毒打,如此反复,会对他的精神带去多么巨大的损伤?
就好比在睡觉的时候,一下睡,一下醒,而且每一次都是惊醒,是谁都会濒临崩溃。
这便是歹徒们要的,他们一直牢记老板的要求,精神折磨,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折磨人的呢?
到最后,小姜年连哭喊都发不出来,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任由歹徒在他身上满足他们那变态的恶趣味。
他那双原本灵动的大眼睛也彻底失去了光泽,空洞得吓人,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体,若不是歹徒一直拿捏着分寸,知道适可而止,否则以小姜年的身体,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他毕竟只是一个不足六岁的孩子罢了。
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大姜年才是最痛苦的。
厂房不知道被谁施加了封印,姜年无论怎么做都出不去,如果这背后有人在操纵,他的目的便是要让姜年重新回顾一次这段黑暗记忆,并且不是亲身参与,而是旁观。
视觉与灵魂的双重冲击下,姜年的神智都有些涣散了,他曾想封闭感官,但这样做根本就没有一点作用,他一闭上眼,小姜年苍白无力的面庞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打在我身,痛在我心。
即便他现在是修士又如何?即便他可以轻易抹杀这三个人渣又如何?
他也只能在一旁做着,什么都改变不了。
“啊……”姜年抱着头嘶吼,却无人听到。
终于,歹徒们累了乏了,再加上小姜年受的伤害太重,继续下去实为不妥,于是他们就把小姜年当作死狗一样随意丢在一边,自己回到车里睡觉抽烟。
直到凌晨十二点,厂房外突然亮起灯光,车里三人蹭的一下就起来了,警觉地盯着门外,那模样活像三头狐狸。
“谁!”司机喝道。
来人全身都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看不清面庞,时至盛夏,也亏得他能熬住炎热。
黑袍人手里提着一个保险箱,走进歹徒之后二话不说,就把箱子丢了过去,司机打开一看,哎,乐了,三个人都乐了,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神情,笑嘻嘻地对黑袍人说道:“来,货在那呢。”
黑袍人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躺在地上的小姜年。
小姜年似乎有所察觉,无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又多了一个陌生人,以为还是来折磨他的,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庞更加苍白了起来。
另一旁的姜年虽心神疲惫,但还是将灵觉释放了出来,当初他就想知道这个黑袍人到底是谁,可直到交货的那天他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与歹徒联系的人是他,姜年觉得只要摸清黑袍人的身份,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歹徒的老板。
这样自己就能报仇。
然而无论是警察还是他自己,都对此一无所获,甚至别说是黑袍人了,就连这三个人渣,他时隔十几年都没有找到。
姜年仍记得,到交货的那一天他刚被歹徒折磨得够呛,正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中,只看到黑袍人出现,与歹徒们不知道说了什么,歹徒表现得很吃惊,紧接着黑袍人就要拉下衣帽,露出真容,结果姜年恰好在那个时候昏迷了,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救护车里,旁边是他不断痛哭,憔悴了许多的父母。
事后姜年询问那三个人渣和黑袍人怎么样了,得到的答复却是找不到。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到哪都没有他们的半点线索。
姜年不甘心,姜家不甘心,他们为此寻找了很久,不仅如此,警方也没有停止过通缉与追捕,但多年来始终没有消息传来。
这一直是姜年的一块心病,是他们整个姜家挥之不去的痛,所以哪怕现在神智不佳,姜年都不忘探查黑袍人的真容,当年黑袍人就是把脸都给掩盖住了,只露出一张鬼魅面具。
“嗯?为什么?”
姜年惊疑,他的灵觉居然渗透不进黑袍人,别说看他面具之下是何容貌了,居然连其穿着的黑袍都穿不进去!
仿佛有一道雷霆划过。
姜年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他被惊得直接尖声道:“修士!修士!”
他可以肯定对方是修士,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小修士,至少拥有元图境以上的境界,否则不可能挡得住他的灵觉。要知道,即使是在这个不知为何而来的类似于幻境的世界,姜年的灵觉都没有失效过,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只有对方的修为比他更加高深,他看不透这一种可能!
姜年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脑中疯狂涌出了许多东西,他在一瞬间将所有的不对劲都连通在了一起,而这些不对劲连接的路皆不约而同地指向同一个地方。
江老,江年!
那个天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不会是的,不会真的,要抓走我的肯定不是他!”
姜年几乎要陷入癫狂,他不敢相信。
却不得不相信!
事到如今,他怎么再骗得了自己?江老是天人,他会来到姜年身边,就意味着在这段时间里必然不会有其他修士来叨扰,就算有,也不该有那个胆子来冒犯,能做到这些而不会惹怒江老的,不会是其他人,唯独他自己!
除了他,还有谁?
“不,一定不会的,他从来没有害过我,因为那什么跨年夜他才准备了那些,这件事不应该是他所为,不应该,不会,不会……”
姜年不知不觉间已大汗淋漓。
全是冷汗。
他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所以,他及时停了下来,不愿再想,不敢再想,这太可怕了!如果是真的,那江爷爷,江老,他江年!还有什么可值得相信的!
黑袍人仔细端详了一下小姜年后,便站起了身,对歹徒们点点头,只说了一句:“继续。”
“好嘞!”司机点头哈腰,随即亲自送黑袍人出去,看到对方开着一辆轿车离开之后,他连忙跑了,兴奋地和同伴大喊,“发财了发财了!”
满满一箱子的钱,这怎么能不让他们发疯?
三人跟没见过钱似的把头凑近箱子里,贪婪地嗅着钞票那股子独特的味道,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体会过男女之欢的几十年老光棍,突然看到一名裸露着妖娆身躯的绝世佳人在面前诱惑自己,这谁能顶得住?
陶醉过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将保险箱锁好,三人看向地上的小姜年,那目光绿油油的,跟在看一座金矿似的。
这回,可真是赚大发了!
“继续?”一名壮汉问道。
司机摇摇头,难得还残存几分理智,“让他缓一个晚上。”
接着他又说:“这样效果才更好。”
“啊哈哈,好!”
三人对视一眼,随即张扬大笑,看看箱子,又看看小姜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姜年在听到这句话后,闭上了眼睛。
他眼里的世界太丑陋了。
之后的两天里,三人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也不可能会忘记,这种只需要动动手脚就能有一大笔钱的买卖放在谁身上都是首要的大事,以至于小姜年被折磨的厉害程度比第一天有过之而无不及,歹徒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拳打脚踢,为了追求更极致的效果,他们手段层出不穷。
小姜年身上每天都多出许多伤疤,烟头烫伤、竹条鞭伤、夹子夹伤……慢慢的,歹徒们都折磨出了心得,两天里不断有新招,为了不弄死小姜年,他们互为商讨了不止一次,就是为了琢磨怎样下手让小姜年既痛苦,又能不死,这种感觉对他们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让他们这种无业游民产生了一种在职的责任感,商讨就像是集团开会,倍有成就,这更是激发了他们的严谨和认真。
甚至于第三天,歹徒们真的就屎和尿倒在一个瓶子里,混入污水,尽可能让味道不那么冲,然后在姜年的又一次目睹中,将之淋在了小姜年身上。
小姜年无力抵抗,闭眼不语,默默流泪。
大姜年无能为力,抱膝而坐,嚎啕大哭。
终于,在大姜年的记忆中,第三天,即是交货日到来,一样是当天凌晨十二点,黑袍人再度出现。
姜年站了起来,脸颊两侧还有未干的泪痕,他死死地盯着黑袍人与歹徒们。
他一直在等。
等的就是今天。
他要看清楚,黑袍人到底是谁,长着的是怎样一幅狰狞的嘴脸。
他要知道,这天之后这三个人渣都去了哪里,为何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要找到他们,他要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