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天冕听到身后人的声音,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回身一看,却是轩辕陛带着轩辕殿走了过来,不见了那个李元锦。

轩辕殿好不容易抓住雨怜吃瘪的时候,一脸嗔怪的说道:“就是,雨怜,你怎么也不劝劝她,还陪着她一起胡闹。你看看,给赵家主造成了多大的麻烦,我们轩辕家的面子...”

轩辕殿突然闭上了嘴,因为他久违的看到了雨怜的笑脸,这甜甜的笑意上一次出现的时候,他的丫鬟就变成了大婶。

赵天冕眼看不见了李元锦,急忙问道:“轩辕少主,李公子人呢,怎么没和你在一处?”

轩辕陛笑着说道:“就说这事呢,赵春牽也真是够笨的,居然都不认识回家的路,我们几个刚才乱逛的时候反而遇到了。你不是说伯母生病了嘛,你说巧不巧,神农氏的一位后人姜承也在这里,元锦已经带她老人家出去找姜承治病了。伯母的病情好像加重了,事情紧急,就只能让他先带人走了,我赶紧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此言一出,赵春牽一脸的惊喜,而赵刻和赵天冕两父子脸上阴晴不定。赵春牽急忙问道:“轩辕陛,你说的可是真的?”

轩辕陛笑道:“这还有假,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让你赶紧去见伯母的。走吧,咱们赶紧去吧。”

赵春牽抬步要走,赵天冕却突然沉声道:“不行!”

雨怜从后而来,笑吟吟的说道:“春牽的母亲病了,赵公子怎么不让春牽去探望呢。羔羊跪乳,乌鸦反哺,就连禽兽也知道孝敬之心呢。”

赵天冕适才以密牢之事暗讽雨怜,这不就立刻给她找回来了。

赵天冕满色阴沉,低声嘶吼道:“赵春牽日前偷盗我赵家密库,还是戴罪之身,不可以让她离开赵家。”

撕破脸了。

赵天冕决不允许自己就这么败了,他直接将偷窃之事摆了出来,要以此阻止赵春牽离开。

随着赵天冕的话音落下,适才阻拦赵春牽三人的那些人,全部出现在了四周,将几人团团围住。赵天冕伸手一指赵春牽,厉声说道:“诸位,这是我赵家私事,还请诸位不要插手。来人,将赵春牽押下去!”

昨晚装了许久的骨肉亲情家庭和睦,在这一刻突然被赵天冕撕破了,赵春牽也再无顾虑,身上的天罗法衣骤然膨胀开来,冷笑说一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根本没有做过。这根金缕丝,乃是赵刻那天私下给我的,就连你们搜出来的那些秘宝丹药,也都是他们之前给我的。”

天罗法衣衣诀翻飞,一根金线在里面犹如一条游蛇一般,在周身上下来回游走,赵刻父子眼见如此,惊呼道:“金蛇游身!你已经将天罗法衣修补完成了?!”

赵春牽也不答话,就要往人群外冲去,赵天冕突然大吼道:“赵春牽!你私盗密库,此事虽有疑点,但你还是有嫌疑在身。若是你就此离去,我赵家发出通缉,天下之大,必不容你!你若交出天罗法衣,我们就宽恕你的罪行,重新接纳你和你大娘。”

赵春牽冷笑道:“这是我先父遗物,凭什么要交给你们。你们给我定的罪责,本就是空口胡言,你可有什么凭据。”

赵天冕冷冷一笑,“我当然有证据。那些丹药药材从你那里搜出,但是却无人承认曾经赠送过你,你无法说明,这就是死证。更何况,那里面还有几件上品灵气的法宝,你一个无父孤女,从何得来?!”

赵天冕一句无父孤女,彻底将这温情的假面具撕破,变成了赤裸裸血淋淋讨伐。

赵春牽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得好,我是无父孤女,那我如何行事,与你赵家何干?今日我再无顾虑,就要离开这里,你们即便高手众多,但是有谁舍得与我同归于尽?!”

赵春牽状若疯魔,浑身气息鼓胀极不稳定,刚刚结成的金丹雏形就要被她直接放弃,将全身力量涌进天罗法衣之中,借法衣催化,与赵家人殊死一搏。

轩辕殿急忙上前,与她心声几句,然后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到自己身后,出声问道:“赵公子,你说春牽偷窃你赵家密库,那些失窃之物可否让我们看看?”

赵天冕皱眉道:“轩辕少主,这是我赵家私事,你横加干涉,未免有些不妥了吧?”

轩辕陛笑道:“若真是事情确凿,我绝对不会插手你们家务之事,但是现在你们各执一词,你总得让我看看你的证据,才好让我死心,不再管这些事吧?否则春牽作为我的朋友,筑洲之上她屡次相救,我若是不管不问,恐怕家里都要责备我无情无义了。”

赵天冕盯着轩辕陛看了半晌,这才恨恨的点头道:“好,我就让你们看看那些东西,若是她还不能自证清白,我就要将她下入赵家密牢,剥去她的天罗法衣。”

事已至此,也就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一行人返回了昨天会面的大堂之中,赵天冕前去取那些所谓的证据,轩辕陛一众就安心的坐在那里等候,与他们一起等的,还有赵家一干陆陆续续进来的长老。

李元锦在不久之后也踏入了这间屋子,一进门就被赵春牽迎了上去,李元锦笑着示意她没事,然后才开口道:“放心吧我,我已经将伯母安全的送到了轩辕家的人手中,只是伯母离了赵家之后不知怎么了,精神萎顿,十分疲乏,我们要谨防赵家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赵春牽原本听到母亲安然离开,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到了这样的话,不禁又十分担心,只是现在担心也没用,只等待会赵天冕来,看看到底是证明清白还是拉开架势了。

但是雨怜却十分奇怪的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找到赵春牽母亲的,照理来说,赵家的人即便不盯着你们,你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李元锦笑道:“其实啊,这个事情很简单,只需要阿陛找一个人,说一句话,那人在哪里,我们就可以去碰一碰运气了。”

李元锦没有故意卖关子,直接给几人解释道,“赵家虽然会防备着我们,但是有一个人缺是不会防备的,那就是轩辕殿。而找到春牽的母亲,也真是靠了轩辕殿的帮忙。”

“我们先去找到轩辕殿,让阿陛放低姿态与轩辕殿套几句近乎,奉承他两句。轩辕殿和阿陛经年结怨,突然被阿陛如此吹嘘,肯定是有些自得的,而这个时候,就需要阿陛很漫不经心的说一句,‘赵家的宅院布防很是不错,都看不见什么明里的守卫,想来都是极其精巧的隐藏在暗处了,与我轩辕家相比都不遑多让。’”

“轩辕殿是何等倨傲的人,在赵家的时间也长,赵家人也不会防备他,必然去过不少地方。他本来就飘飘忽忽的,听到这话,很自然的就不屑道,‘什么潜隐暗处,与我轩辕家比差的太远了,在那内宅边上的一处宅子中,就有两三个人看守着一个屋子,而且境界还低的不行,就这种方位水准,怎么和我轩辕家比。’”

“春牽的母亲只是普通人,看守她必然不需要太多太强的人手,仅此一条,我们就能有七成的把握。而顺着这个消息往那里去一查,再拉上轩辕殿为我们打通道路,果然就找到了你的母亲。接着就是你们闯入密牢惊动众人,阿陛刚好趁机将轩辕殿引走,我也借此机会将伯母带出了赵家。”

李元锦将整个事情简单一说,众人立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雨怜还很是懊恼的说道:“早知道这么简单,我就不用去找赵刻,要什么随意走动的许可了。害得我还专门换了一身女子的衣服来放松他的警惕。”

李元锦笑着说道:“雨姑娘,其实也多亏了你们闹出这些声势,将一些人都引走了,否则我们即便找到了,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将人带出去。”

雨怜哈哈一笑,很是豪气的说道:“你小子真是个鬼灵精,会安慰人。大家都这么熟了,以后直接称呼我雨怜就好了,若是不嫌,也可以如阿陛一般叫我雨哥。”

几人正在说笑间,赵天冕已经带着几个人,将一堆东西带了进来,在屋子中央的桌上放下,伸出手掌示意道:“诸位,这些就是赵春牽在我赵家密库私盗出来的宝物,还请诸位过目。她口口声声说这些是别人所赠,不是她偷的,那我们就让她拿着这些东西,自证一下清白。”

当那些东西摆在桌子上的时候,李元锦偷偷拍了轩辕陛了一下,两个人相视而笑。这赵天冕,为了给赵春牽构陷足够大的罪名,将从她那里搜来的东西全部都拿来了,却万万没想到,完全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李元锦使了一个眼神,轩辕陛立时会意,故作惊讶的开口道:“赵公子,这就是你说的赵春牽偷盗的宝物?我打眼一瞧,里面最少都有三件上品灵器呢吧?”

赵天冕面不明就里,只当是轩辕陛真的被惊到了,开口称赞道:“轩辕少主好眼力,里面确实是有三件上品灵器。赵春牽,你说这些东西都是别人送的,你倒是说说看,是谁送了你这些贵重的东西,你值得上吗?”

赵春牽在一旁早就看到了李元锦和轩辕陛的小动作,便冷笑着不出声,由着他们戏耍赵天冕。

赵天冕见她不敢说话,笑得更是得意了,正准备再开口问责,轩辕陛却突然离开座椅,飘到了放着宝物的桌前,伸手拿起其中一把狭刀,骤然抽出,将刀架在了赵天冕的脖子上。

轰然一下,赵家的一众长老和赵刻全都站起身来,各个神情戒备的看着轩辕陛,手中的各色宝光都泛了出来,只要轩辕陛有什么动作,就立即出手制服他。

虽然不敢直接将他击杀,但时候有个什么伤痛劳损,是你轩辕陛动手在前,轩辕家也指摘不了什么。

轩辕陛不为所动,直接晃了晃手上的刀,那刀并不是横着架在赵天冕的肩头,而是竖着立在他的脸边。轩辕陛一脸嘲讽的看着赵天冕,嗤笑道:“念念,这两个是什么字?”

他的真气微微流动,顺着手臂流转到了狭刀之上,狭刀被他的真气一催,靠近刀柄的刀身上泛起了两个小小的金字。

轩辕。

赵天冕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轩辕陛则是将手中刀竖起,将有字的那一边展现给众人看,讥讽的说道:“了不得了,赵家的密库大门,进去却是我轩辕家的库府。看来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我老头子,密库需要重新检修一番了。”

赵天冕犹然强辩道:“轩辕家的宝物遍布天下,赵家心生敬仰收藏一两件有何不妥?这更能说明这件宝贝的不凡,和赵春牽的罪责!”

面对这赵天冕的不死心,轩辕陛只是轻轻一笑,开口问道:“轩辕殿,这把刀你不会不认识吧?告诉一下赵公子,是从哪出来的。”

轩辕殿眼神闪避,但是在一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只能无奈的说道:“这把狭刀,之前是在大父的私人收藏之中,两年之前才被替换下来的。”

轩辕陛转头望向赵天冕,满面笑容的问道:“如何,用不用把我家老头子叫来告诉你,他替换掉整楼的宝物,是因为被我这个败家子一把全部卷走,带去筑洲了?”

赵天冕还不死心,惑乱众人道:“莫非这宝物是赵春牽在筑洲之上,从轩辕少主手上偷来的?那可不比在我赵家偷窃,其罪当诛啊。”

轩辕陛嗤笑道:“你就这么笃定你赵家嫡女,是一个手脚不干净,好做拔葵啖枣之事的人吗?”

赵天冕满面不屑,恶狠狠的说道:“他一个无父孤女,德行有亏有什么奇怪的。”

此言一出,赵春牽立时满脸怒气,就要开口怒斥他,却被身后的李元锦伸手按住了肩膀。李元锦笑着问道:“在座这么多赵家长老,可否有人为我解惑,春牽父亲到底因何而死?还有,春牽父亲亡故,家里总有大人吧,若是她德行有亏,莫非不是因为家里人教的不好吗?”

此言一出,那就是当堂打脸,当着赵家人的面说人家德行有亏,此举已经不亚于将脚踩在赵家的脸上了。所有赵家的人都脸色骤变,不少人已经神色不善的看向了李元锦,立时就将他定为了生死大仇。

不过还是有一些明白人,目光不悦的看着赵天冕,斥责他言语无忌,将整个家族都带累了进去。毕竟赵春牽的父亲是因为家族之事而死,之后家里人针对赵春牽,本就不是什么好看好说的事情,他还一遍遍的强调,不就是把脸凑上去给人踩吗?

赵天冕听到李元锦的话,正待发作,轩辕陛却突然开口道:“好一个满口胡柴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的本事,赵公子怕不是得有仙人境了吧?这柄刀,是我在筑洲之上亲手所赠,包括桌上的金钗和金针!我们在筑洲之上生死与共休戚相关,春牽和元锦都曾数次救我性命,区区一把上品灵器,值得什么?”

他说话之时,桌上的金钗和金针也看是微微放光,其上小小的“轩辕”二字微微放光,印证着轩辕陛所说的话。

“至于那些药材和丹药,”轩辕陛面带轻笑神色狡黠,“有这几件法宝为证,那自然也是我一起送给她的了。”

赵天冕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自己花了诺大的心思准备的这一场局,就因为这三件他不清楚来路的法宝给毁了?原本以为能靠着这三件东西佐证,来增加赵春牽的罪行,现在看来,自己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事已至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满桌的东西都给轩辕陛证明了是他所赠,对他来说这些东西也确实不值什么。而那根金缕丝,已经被赵春牽补进了天罗法衣里,除了她,谁也不能再让金缕丝显现出来。

赵春牽一言不发,伸手将桌上的那些东西全部收进自己储物器中,反正轩辕陛已经将这些东西黑过来了,不要白不要,就当成赵家补偿自己这些年的缺失了。

收拾按了东西,赵春牽就要转身离开,而轩辕陛和李元锦两人留在了最后,依然言笑晏晏的拱手作别,嘴上说着诸位留步,不用送了。

而今,赵天冕输的一塌糊涂,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他怎能接受这种结果,他面目狰狞,神色狠戾,阴沉沉的与赵春牽说道:“春牽,大娘离开府中之后,是不是一直精神不好,昏昏欲睡啊?”

原本已经转身走出大门的赵春牽猛然一顿,她转过身冲到赵天冕身前,怒吼道:“你究竟对我娘做了什么?!”

原本已经面色狰狞的赵天冕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原有的雍容气度,“大父神位牌前的那盏灯你记得吧,两年前你远去筑洲的时候,我为了让大娘和他日日相亲,就往里面加了点东西。”

赵春牽的面色突然变得一阵惨白,自己适才着急离开此地,居然忘了自己父亲的灵位牌。而万万没想到,在那灵位牌前,居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关乎她母亲的性命。

聚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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