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算前算,事后事

“集命录 (.)”!

半空之中如开门扉,李元锦和轩辕陛的身影从中显现,二人定神一看,此时不知越过了几千里地域,已经来到了绿枝山的左近,往前翻过那座主峰,就是绿水百合湖的所在了。

轩辕陛左右张望一眼,有些疑惑的说道:“不知道刚才是哪位高人搭救,须臾之间,就将我们送到了这数千里之外了?”

李元锦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和先生对面而谈了一两个时辰,在轩辕陛那里只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看来先生的境界神通,比起自己所预想的还要高上不少。

李元锦心知肚明,但是却不能明说,只能笑着应和道:“仙人之上不入隐洲,那位前辈自然不好露面。既然能够出手相救,日后必然还会有相逢之时。”

轩辕陛点点头,两人驾云而行,很快就来到了绿水百合湖边上。

按落云头,就看见啄玉付理等人迎了上来,那位水潋宫的女子也走到近前盈盈施礼,面目比起之前柔和不少,只是这些年来冰冷惯了,也实在是挤不出几丝笑意。

成成成败迎上前来,开口问道:“师叔,成风长师兄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出了什么事情吗?”

李元锦轻轻摇头,开口道:“放心吧,他没事,只是出了些许变故,他一时还回不来。等到大家都回来了,我再将一起告知吧。”

成成成败听到这话,面上挂起几丝忧虑,但是师叔已经这么说了,就只能低声应之,等到后续再说。

数天过去,继二人之后回来的,是去了北境的陈与贤和李博服二人,见面之后互道一声辛苦,就自己寻地方调息疗伤。纵然二人都是力压敌手,但是经过一番打斗,身上难免会有几分伤势。

李博服施展了“岁身降临”强提实力,又被陈与贤“除岁”,此时身子虚乏的紧,虽然没什么伤势,但是休整的时间到底还是比陈与贤长了一些。

陈与贤刚刚调整完毕,李元锦就和轩辕陛连决而至,轩辕陛将右臂给陈与贤看了一眼,告诉了他隐洲之上隐藏的气运之物究竟为何,也算了断了他的一桩心事。

李元锦万分歉意的说道:“陈先生,临走之时我曾说过,若是我们得了此物就转赠于你,但是当时情况复杂,这手臂直接落在了轩辕陛身上,算是我半边失信,还请陈先生见谅。”

陈与贤笑道:“如你所说,当时此物曾经数人之手而不入,却偏偏落在轩辕少主身上,就说明天意如此,我即便失去了,也只是能看上一眼,比起当下如此仔细观瞧,肯定还是不如的。”

此事说开,三人欢笑而散,至于临阵之事都没有细说。

又过一天,应无王和游宇也一同回来了,游宇刚刚落地,胡乱的见了一个礼之后,就立刻迎着那位水潋宫女子而去。毫不意外的,又是挂着一身的冰溜子回来了,只是面色欢喜,看来是得偿所愿了。

游宇走到跟前,啧啧有声的说道:“哎呀呀,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不光人长得好看,而且名字也特别好听,文雅娟秀,念之如饮甘冽,让人通体舒畅,心旷神怡啊。”

如此痴癫心意,李元锦等人都不好意思点破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青葽”这个名字的事情,就只能满面堆笑的看着,等他自己说出口来。

唯有应无王不明就里,十分捧场的问道:“看你说的那么热闹,那这姑娘到底叫什么啊?”

游宇满面痴笑的说道:“青葽仙子,怎么样,好不好听?”

应无王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毕竟是应家长子,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撇了撇嘴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不一样的花呢,说来说去不还是不离这寸许之地。”

游宇当时就不乐意了,恶狠狠的说道:“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打架啊?”

应无王眉头一挑,乐呵呵的说道:“好啊,正好我心里憋闷,揍你一顿出出气也是好的。”

两个人一同回来,这一路上相处数日,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思,其实关系不错,当下说这些话也是半含着开玩笑意思,周围人也都没往心里去。

只有轩辕陛随口问了一句道:“老王,你怎么了?”

应无王顿时心绪低垂,无奈的说道:“一不小心,把衣服撑破了。”

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应无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损失了一件厉害的法宝,只有轩辕陛深谙其事,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节哀顺变的安慰面孔。

而今众人都已经回来,却唯独离着最近的天真不知去向,不过众人都知道他的手段,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久候在此终究不是办法,便商议再等一天,若是还不见人,就各自散去。

最后天真还是压着时间回来了,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先绕道去了一趟“舌界”,转了好几圈之后并无所得才回来的。

天真为了掌握局势,分散给众人的那道阳气白线虽然掐断,但是还有丝丝关联。童叟殒命,阳气彻底消散,天真便先一步去了“舌界”,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好帮童叟收纳尸身。

众人凑在一起,将各自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当事人说的轻描淡写,旁人听着也就无甚观感,除了游宇提到贞如令李元锦有些惊异,别的也就没什么好说道的了。

李元锦也将成风长没于隐雾,被隔绝在天地之外的事情告诉大家。只是隐去了关于气运和伥鬼的事情,只说众人倚仗阴爻剑破开大阵引出隐雾,成风长为救二人,才被登云阙打落隐雾之中。

天真叹道:“数场大战,万幸大家都没事,只是可惜了童叟先生。此事得益于他,却也唯独折损了他,连个尸身都没能寻到,让我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李元锦暗暗使了一个颜色,天真会意,开口对众人说道:“各位,这件事情总算能够结束,多亏了诸位,天真拜谢。之后的事情就不劳累诸位了,改日天真再一一上门造访。”

其余人也是一通还礼,口中说着诸如“义不容辞”的客气话,然后就一一离开,该游历的继续游历,该返回的准备返回。

第一个辞行的便是轩辕陛二人,出来之时雨怜就只差数月临盆,而今事情已了,自然是要尽快返程回去。说到返程,应无王是即高兴又沮丧,满心错杂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轩辕陛抱拳笑道:“元锦,这一次是我捡了便宜了,也就不跟你多客气了,这里事情解决好了,荆山还有一场满月喜酒等着你呢。在场诸位,咱们相识一场,还请诸位也能够赏光莅临。”

说到这事,应无王也笑着应和道:“正是正是,就不给你们一一发帖子了,怪麻烦的。应无王在此一并请了,先走一步回去准备好酒,等着诸位前来痛饮一场。”

轩辕陛和应无王一起拜请,这面子可是不小,众人纷纷应承,口称一定抽空前往,各自交谈之间,礼数自然不少。

边上李元锦伸手搭着轩辕陛的肩膀,笑着调侃道:“人家老王抱孩子,你倒是当上主家了,什么时候你的事情才落定,我的贺礼可都已经准备好了。”

轩辕陛也不问他准备的是什么,便是一片羽毛一根缝针也无妨,笑着回道:“经此一事,想必应该是快了。”

李元锦笑着调侃道:“你的婚事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莫非是见到老王抱儿子,你爹就要开始按捺不住了?”

轩辕陛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下来,对着李元锦说道:“行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李元锦点头,轩辕陛又转身辞别众人,这才和应无王一起离去。

轩辕陛一起头,立刻就有其他人也一并告辞,李元锦和天真此时就好像一家主人一样,就在绿水百合湖边一一送客。

李博服往北去了,说是还要见知希姑娘一面,见她无事之后才能安心离开,临走之时还给李元锦换了好几个方向使了十几个眼色,李元锦却故意绷着,始终与他错开眼神。

眼看着李博服憋不住了就要开口,李元锦这才笑道:“行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回去做的,我就算是能诓骗别人,也不能诓骗了你呀,是吧本家?”

李博服这才眉开眼笑,伸出一根大拇指称赞道:“不愧是姓李的,言必行行必果,就仰仗你了。”说罢纵身而起,就此离去。

天真看着李博服远去,不由得笑道:“这臭小子也算是痴情种子了,之前还差点误了事情,我都想出手收拾他来着。听说他和你还约了一场架?那到时候就你来收拾他吧。”

李元锦笑了笑,边上的陈与贤也笑道:“经此一事,就算真打起来,两位也出不了全力了。二位,容我也就此辞行,回去还要叮嘱舍妹,毕竟还有昆仑一约呢,要是失了言可就闹心了。”

说话间满面堆笑,目光转向李元锦,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提起此事了,李元锦无奈的笑道:“陈先生,这一篇儿翻不过去了吗?你这记性是不是也好的过头了?”

陈与贤哈哈一笑,再度抱拳拱手,转身翩然离去。

天真好奇询问是怎么一回事,李元锦只能一五一十的说了,天真轻笑道:“读书人,蔫坏损,看着一脸君子像,实际上都鬼着呢。说他们一肚子墨汁真是没错,黑水儿都快滴出来了。”

李元锦笑道:“陈先生远看是贤,近看是人,嘴上说出去的话,心里就不会再想了。如此有血有肉,就只能说,愿天下读书人人人如此吧。”

天真撇着嘴说道:“差点忘了,你以前也是这个行当的。对了,童叟先生究竟如何了?”

李元锦低声回道:“先生说了,荒村外,老树下,是他的归宿,先生会送他回去。还有,童叟先生有一未竟之事,嘱咐师兄你去帮他完成了。”

天真轻轻点头道:“好,这一杯酒,我就去帮他喝了。”

一边上,啄玉、付理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这才扭捏这走上前来开口说道:“大伯,公子,青葽姐姐请我和她一道去水潋宫做客,行不行啊?”

一边的付理一拉她的袖子,不满的说道:“还有我呢,青葽姐姐请的可是我们两个。”

啄玉赶紧点头道:“对对,是我们两个一起去。”

李元锦轻轻点头,天真却没有直接答话,而是转头对着边上的游宇说道:“臭小子,你是不是也得一路跟着去水潋宫?水潋宫的女子脾气可不好,你可要当心着点狗腿。”

游宇对天真的话混不在意,乐呵呵的说道:“没事儿,我皮厚腿长的,即抗揍又跑得快,把青葽她们送去水潋宫,我也好顺道回去海魂山。”

天真点头道:“那好,这两个小丫头你可要给我看住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后果自负。”

游宇接连点头,两个小姑娘欢呼雀跃,这就要转身离去,天真又开口叫住付理道:“小丫头,有人护着你,就把你爹留给我吧。聚魂灯点了太久,他的魂魄也快支持不住了,我来帮你熄了灯吧。”

付理骤然停步,转过头黯然的问道:“熄了灯,我爹是不是就死了?”

天真笑道:“放心吧,总会让你们父女再见上一面,也好让他能安心离去。”

付理点了点头,走到了付摧遗蜕之前低声说了几句话,谁也没有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就看见付摧自袖中取出浮浪舟和撑底篙递给女儿,而后迈步走到了天真身后,静默站立。

三女一男乘坐小船离去,只是这一次撑船的人变成了游宇。游宇自告奋勇要撑船的时候,付理还带着几分怀疑问他会不会,游宇乐呵呵的笑道:“小丫头,姐夫我可是喝着海水长大的。”

信口胡诌的一句“姐夫”,让游宇又吃了几下痛击,他果然是如自己所说的一般皮厚,带着一身薄冰浅霜撑开小船,当空如行水面,载着三个女子离开了。

所有人都渐次离开,成成成败也上前告辞,口中称道:“二位师叔,师兄遭逢之事,我们还是要回去禀告一声,就此先行离开,还请两位师叔见谅。”

天真和李元锦点头应允,也没有多劝解什么,只说改日亲自上门致歉,成成成败应声几句,也就此离开,返回玉清宗去了。

最后,这个绿水百合湖边,就只剩下了李元锦和天真,师兄弟二人终于不用再避讳什么,直接席地而坐,天真开口问道:“见过大师兄了?”

李元锦点头道:“见过了,多亏了先生出手,才将我们二人从登云阙手下救出来,我与他畅谈了个把时辰,先生也指点了我很多事情。”

天真道:“天假天玄召集人去龙腰洲堵那些老和尚了,这大贼秃,居然把自己的证道长生珠都潜藏在这里,难怪当时天玄打上门去,都不见人出来迎客。”

李元锦没有多问,只是说道:“先生说了,他已经受到了惩处,释门这一次功败垂成,算得上是损失惨重。”

天真嘿嘿怪笑道:“我知道,他有一颗长生珠被困,正好就是童叟去的那处,之后被天玄一剑斩了,最少损失三千年的苦功。如此结果,也算能告慰童叟了,否则的话,我还要去找一些光头来敲,散一散心中的闷气。”

天真恨恨了两声,之后接着说道:“我去‘舌界’查看的时候,见到成瑾带着众人也来了隐洲上,咱们过去见一见他们,之后再去把这些光头赶下隐洲了。”

李元锦应道:“好,不过驱赶和尚的事情,就只能师兄你费心了,我还有一件要事,需要尽快赶回山门去。”

天真好奇问道:“什么事情,怎么我不知道?”

李元锦笑道:“是我的缘分到了。”

隐洲南岸,众多和尚正在抓紧离开隐洲,能够飞渡跨海的就直接离去,实力不够的人就拥挤在几艘大船上,连已经采到的一些珍稀东西都顾不带了。

登岸隐洲的和尚们,除了贞梧五人,其余竟然一个也没死,就连被应无王和李博服重创的贞璞、贞务都拖着重伤之躯赶了回来,也是得益于天真等人没有赶尽杀绝。只是人人面色委顿难看,垂头丧气如斗败的公鸡。

眼睛差点废掉的贞识面向众人,躬身持礼说道:“诸位师兄弟,此次功败垂成,皆因贫僧疏漏所致,回去之后我自会请罪,在此还请诸位师兄弟谅解。”

在场的众人都不知实情,纷纷上前来开解宽慰他,口中抱怨儒道两门做事狠绝,不应该责怪贞识师兄。

一旁边上,只有猜到了一些的贞如默不作声,和先被打败而后又被救助的贞闻不曾开口,众人胡乱劝说了一阵子,便也不再耽误,齐齐朝着龙腰洲返回。

雷音寺内,登云阙从那一朵三色莲中显出身形,立刻跪倒在长髯老僧心德的面前,低头说道:“大师父,徒儿无能,终究还是没能成就大事,望大师父责罚。”

心德微微一笑,将三根手指伸进口中,在舌尖上轻轻一捏,就摘下了一颗黄豆大小的赤红色珠子,将其轻轻的放进了三色莲当中,唯一空着的莲蓬孔里。

心德将手放下,这才开口问道:“第几次见他了?”

登云阙微微一楞,旋即开口道:“禀大师父,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只是除了第一次,之后好似每一次都是徒儿被他压制。”

心德点头道:“事不过三,看来你之前谋划的那事,当有可为。”

登云阙皱眉道:“可是大师父,隐洲失落,他怎么可能会答应我呢?”

心德轻笑道:“他已经坐下了心魔,隐洲成与不成,你都可以将话两说,只需引动他的心思即可。心诃师弟,自溯回法阵送他回去,尽快着手此事吧。”

心诃和登云阙一起低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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