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顾珩的字写得很好。
原因是直到现在也横竖看他不顺眼的顾炎玖在还没有小孙子的时光里第二大爱好就是给他的功课挑茬。
顾珩为此发愤练字。
顾炎玖唯一抓住机会在顾珩十岁后让他把作业重抄一百遍的时候就是顾琨弄丢了顾珩作业然后自己伪造的那一次。
不知情的顾珩曾一度觉得此事打击了自己一颗刚刚树立起来要积极向上的少年心。
之所以提到这个是因为现在顾珩站起来了。
他翻身做主人了。
他每天定时检查顾小孩的作业，风雨无阻。
然后找来替他完成作业的人重抄一百遍，同样风雨无阻。
此人时而是顾琨时而是顾珏。
这两人在侄子作业的问题上轮班上岗。
顾小孩九岁的时候惊喜万分地发现这个世界上能一眼窥破他心思的人果然还是顾珩。
话还是要从他九岁生日宴上开始说起。
顾珩面对越发粘着自己不放的小侄子犯了愁。
他决定把顾家侄子辈的小豆丁都包起来扔一块爱怎么玩怎么玩去。
顾小孩眨巴着眼注视着满屋子十几个中规中矩缩在椅子上不敢动弹的表哥表姐。
他唯一认识的就是顾惠。
天色已经不早。
顾珩顾琨顾珏早回家睡觉去了。
顾小孩想，到了朕报一箭之仇的时候了。
顾珏被人半夜拉起来。
顾小孩站在床边哭得和泪人似的。
顾小孩哽咽：“怕怕，有鬼……”
顾珏大惊：“他们居然敢讲鬼故事吓你？”
顾小孩停了哭甚为不屑地斜眼瞅他。
然后跑去找顾琨。
顾琨被人半夜拉起来。
顾小孩站在床边哭得和泪人似的。
顾小孩哽咽：“怕怕，有鬼……”
顾琨点燃了烟沉思了一会：“你该不会想讲鬼故事吓他们结果反被人家的鬼故事给吓着了吧？”
顾小孩停了哭甚为不屑地斜眼瞅他。
然后跑去找顾珩。
顾珩被人半夜拉起来。
顾小孩站在床边哭得和泪人似的。
顾小孩哽咽：“怕怕，有鬼……”
顾珩想也不想翻白眼：“你该不会想讲鬼故事吓他们结果反被自己的鬼故事给吓着了吧？”
顾小孩停了哭扑到他怀里：“抱抱~”
顾珩骂：“丢脸！”
顾小孩没听见。
他正专心致志往顾珩怀里钻。
得了一大堆小伙伴的顾小孩并不快乐。
比如说他想去掏鸟蛋，被这一大堆人拉住了。
真讨厌。顾小孩想。
以前仨顾命大臣对于他这爱好都是在极力支持的情况下采取轮班制的。
顾小孩最喜欢的就是在看顾琨往树上挪动的时候听顾珩分析此人何时会一脚踩空掉下来。
掏鸟蛋一事给顾小孩的一生造成了深远影响。
他总结出了两条。
第一，一根树枝上能承受的重量是有限的。
第二，天上不会掉馅饼。
顾小孩想，天上掉的明明是鸟蛋。
由此可知，顾珏攀着被顾琨踩断了的树枝麻利无比爬上爬下妄图重塑在侄子心目中形象的身影丝毫没有在他幼小而纯真的心灵中留下一点影像。
呜呼悲哉！
顾小孩跑去跟顾惠说：“朕讨厌你。”
顾惠特平静：“您讨厌的不是我。”
顾小孩听不懂。
他没顾着去想这句话的意思。
他光顾着板着小脸装自己听懂了。
顾惠说：“您讨厌的是所有九叔喜欢的人。”
顾惠说：“我讨厌您。”
十二岁的顾惠长得比顾小孩足足高了一头半。
顾小孩仰着脑袋望着她。
长得比他高的人有很多。
面对他时仍站直身子的人很少。
比如顾珩，比如顾琨，比如顾珏。
再比如顾惠。
但是顾珩顾琨顾珏很少叫他皇上。
只有顾惠会叫着他皇上的同时给他欣赏下巴颏。
胖嘟嘟的下巴颏。
顾小孩突然想笑。
他说：“不论是朕讨厌你还是你讨厌朕，都是要被杀头的。”
顾小孩说完后觉得这话有歧义，
他特认真地亡羊补牢：“你的头。”
顾惠笑：“您被九叔他们宠坏了。”
顾小孩望着她不说话。
顾惠微笑着走了出去。
顾小孩坐在龙椅上一个人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顾小孩发现台子上摆着的烛台上跳动的火焰特别容易吸引人。
也特别容易吸引蚊子。
边思索边发呆最后呼呼睡去的顾小孩被咬得浑身是包。
顾琨搂着侄子甚为惊异：“轻了不少啊！”
失血过多的顾小孩张嘴没命地追着他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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