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外,金珏似乎是将汪霁按在地上揍,拳拳到肉,爆发出了她有史以来最强的力道。
阿彩似乎在拉架,不停喊着‘等会儿等会儿’,姜无茗不知道有没有加入进去,只是时不时听到她清冽的嗓音在说,‘出血了’‘出更多血了’......
乱作一团。
竹林内,林春池看着眼前这个终于换了套衣服的女人,尴尬到极致也就麻了,是以她现在破罐子破摔,索性将身后的混乱抛在脑后。
经历过一瞬的大脑空白后,她弯起嘴角,颇为高兴地打招呼,“师姐,你回来啦!”
师文点头,拽了拽腰间的白布条。
身后阴暗的夜色里,显露出排排站好的几头恶鬼,它们大多维持着恐怖怪异的人类形状,鬼气森森令人汗毛颤栗。
时间向前推进一分钟的话,林春池见到这么多识种,怕是要心脏病发作就地晕倒。
但现在它们站在师文身后,林春池只觉得有趣,一个个嘴歪眼斜的好凄惨啊.....
因为怕影响到外头的混战,二人皆是压低嗓子用气音交谈,颇有些幼稚。
“这么多识种?!”
林春池探出小脑袋去看,那些识种还强撑出一个不怎么美观的笑容。
“出远门了嘛,回来总要给你带点小礼物。”
说罢,按住林春池往后张望的小脑袋,“别靠太近,这里人多它们如果暴动容易误伤到普通人。”
林春池连忙点头,退了回来,外头一共四个人,好像就姜无茗是普通人...
她刚想到这里,便听师文又说:
“主要是别伤到你的...真爱粉。”
好嘛,真爱粉。
三个字便叫林春池梦回修罗场。
她抬起眼睛看着面色带笑的师文,总感觉便宜师姐出了趟远门后变了些。
放之前师文或许都不知道什么是真爱粉,即便知道了怕是也不会故意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莫名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女明星忧愁起来。
“我刚到这边,给你发微信也没回,就先过来了...”师文站在林春池旁边,透过竹林间隙去看外边愈发壮烈的痛扁渣男现场。
“啊...”林春池翻出手机,果然有好几条师文的消息,刚刚一通连环修罗场让她无法分心,导致手机振动都没发现。
“我...”
女明星突然词穷了,回忆起年少给人留字条时直抵心扉的话语,她感叹许是岁数大了些,花活都整不明白了。
只好说:“赶巧了这不是。”
此时,混乱中的四人终于发现林春池不见了,阿彩嗷的一嗓子,“我家池池呢?!”
林春池再次叹息,走了出去。
却见师文将白布条绑在竹条上,也抬脚跟了出来。
女明星感触颇深,想当初刚见面时师文连生人都不想见,出了趟远门就把社恐给治好了,达到了质的飞跃,连这种场合也不退避了。
还想着让她躲在竹林里呢。
阿彩一见林春池身后的人,双眼亮起来,瞥一眼姜无茗,看热闹不嫌事大般阴阳怪气地来了句,“呦,师姐回来了啊。”
金珏拳头都红了,闻言只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揍汪霁。
“别打了...快打死了。”
林春池干巴巴地说,她能看出来汪霁是在装死,可额头鼻子流的血不做假。
“凭什么不让我打?!”金珏猛地扬起哭花了妆的脸,眼眶通红,已然是被冲昏了头,发了狠似的怒吼一声:
“你的师姐回来了,你是高兴了!”
旋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呜呜可我失恋了,我瞎啦!你凭什么不让我打......”
小姑娘哭得是梨花带冰雹,简直要喘不上气来,阿彩连忙上去一下一下地给她拍着后背顺气。
姜无茗的目光终于从林春池身上移开,落在了身后那个高挑白皙的女人身上,只字未言,明眸里却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师文像是木头人似的,只嘴角噙着笑,并不做其他动作。
她就站在林春池身后一动不动,姜无茗却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买本黄历。
林春池想,买本好的,以后出门前定要好好看看。
与姜无茗加上微信,又安排阿彩带金珏回酒店,对师文说晚点去找她,林春池便逃也似的跑路了。
后来阿彩扶着金珏也离开了。
只留下姜无茗和师文,还有个躺在地上装死的汪霁。
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便一人向前一人向后转身离开。
回到酒店。
林春池从床下拖出一个迷你毛绒沙发,揪住将脸埋进毛毛中熟睡的鱼嘤嘤塞进风衣里,又翻找出那枚阴阳蛊碎片。
将长刀一挂,重整旗鼓,昂首阔步地出了门。
小心躲过广场上聚餐的人,林春池溜出了酒店。
师文的小卖部亮着灯,大门敞开,似在等她过来。
走进屋内,师文正坐在柜台后,长腿搭在台面上,几分悠闲地翻着本书,而靠近门口的墙边,五只鬼物双手抱头蹲得整整齐齐。
“师姐。”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林春池小心避过那些鬼物的范围。
“来了,”师文合上书塞进柜子里,又从抽屉中拣出个小锁头。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将锁头挂在门上。
这还是林春池第一次见到师文穿黑色衣服,修身的薄款V领衣服,却因为过于清瘦的身型而显出些宽松来,露出根落分明的锁骨。
林春池的视线自然的下移,黑色直筒铅笔裤,一双黑色布鞋。
这种裤子搭配短靴会比较有气场,奈何师文腿很长,即便是裤脚全部放下还露出一截脚踝,倒是显得干干净净。
弯腰找锁眼的时候屈起膝盖,整个腿部线条在宽松长裤里若隐若现。
很漂亮。
师文转身,林春池迅速收回目光。
“走吧。”
再次来到小楼,林春池多了几分自在,不像上次时那样拘谨,四处看着。
师文这一走一个多月,廊杆楼梯上落了层灰,令人惊奇的是,池中的鱼却个个活蹦乱跳,全然不似饿了一个多月的样子。
林春池蹲在池边,拨开荷叶发现一条圆滚滚的锦鲤,冲她吐了两个泡泡后摆摆尾巴潜了下去。
“它们在楼里呆好多年了,受到些影响,饿一段时间也无碍。”
师文从水房内走出来,拿着块拧干的抹布,将池边的木桌木椅简单擦了擦。
“我帮你擦,”说着林春池也钻进水房,挑了块干净的小抹布开始浸水。
“不用,我简单擦一下就行了。”
师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没事,都擦了吧。”
女明星没干过什么家务,但是按着抹布擦擦灰尘岂不是有手就行,想着师文出远门还给她带回五头鬼,帮忙做点家务也是应该的。
虽然不知道这些鬼物拿来做什么,但总不能等她走了让师文自己打扫这么大个家。
师文的动作很麻利,这些杂事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她还给林春池安排了任务——
擦拭一楼的四个窗框。
林春池哼哧哼哧地擦完一扇,回头一看,师文已经将一楼的大半都清理完了。
女明星加快进度。
可还是在擦到第三扇的时候被抢走了小抹布。
师文嘴角有强掩住的笑意,“你去和鲤鱼玩吧,我一会儿就好。”
林春池看她唰唰唰地擦完一扇窗户,遂自觉退出战场,在小楼里闲逛了一圈。
楼内门窗紧闭,并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但偏巧每个房间内还都有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只不过看上去都和这个小楼差不多年龄,老旧得很。
之前师文说过排行老九,总也听她说起师父,对上头那八个同门倒是很少提及。
看了一圈并没什么意思,林春池便又去扒拉荷叶找鱼,鱼嘤嘤缓缓探出脑袋,有些严肃地皱起眉头,眼珠子骨碌碌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师文的清扫工程便来到了池边的瓷砖上,林春池刚想动,便听师文说,“别动,我把你圈起来。”
于是林春池双手抱膝,眼睁睁看着师文的小抹布在她周围划出道清晰的圈圈,她突然笑了一下。
“笑什么?”
师文也蹲着,绑起来的长发随着擦地的动作散落几缕,她那不是很深的领口向下滑了一些,衣服内的风光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没什么。”
林春池视线落在师文挽起的衣袖上,纤细的腕间银环来回晃动。
她突然伸手按住师文的手。
两人都定住了。
师文茫然地抬起头,双手支在地上,以一种近乎跪着的姿势看着林春池,冰凉的手指微颤了一下。
林春池的视线猝不及防撞进师文的眼睛里,一时间也有些怔愣。
“你这个镯子,挺好看的。”
说完大拇指还轻轻蹭了蹭那镯子,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师文的皮肤,软软滑滑的。
师文脖颈上的筋浮动出来又平息下去,她深吸了口气,深深地看着林春池,离得很近,可林春池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十分自然。
像是随口一说。
是随口一说么?
之前还问过那抑制识种的东西是不是银色的。
“你...”
嗓子有些干,师文好容易蹦出来个字。
却突然见一青白团子物体从林春池衣服里掉下来,站稳后,一只冰冰凉凉的小手,轻轻搭在二人的手上。
两人一鬼的手叠在一起,鱼嘤嘤开心地扭扭屁股。